及时章 十七岁(一)十七岁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

可对苏珊来说却是一段特别烦心的日子。一切全乱了，真是乱七八糟，乱成一锅粥了。十七岁怎么是这样子的呢？毕业班了，面临高考，春节后一连就是五个月的苦战，但较大的压力还是来自所在的学校。这是这座六朝古都中最有名的中学，每年都要出不少的大学生，家长、学生慕名而来，络绎不绝。能考进的自然是喜出望外，考不进的就托关系硬往里挤。即使不是正式生，捞上个试读或旁听也觉荣耀。名声在外使学校感到了压力，于是就拼命给毕业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施压，要他们抓紧抓紧再抓紧，绝不能输在高考线上。而且下达了升学率不得低于百分之八十五的指标，这是一个很高的指标，那个年代，高考全国的平均录取率为百分之五，二十个人才有一个幸运儿。于是压力转移到学生身上，特别是成绩好的尖子生，压力更大。苏珊又是尖子生中的尖子，老师给她定的目标是非北大、清华莫属。即使被其他名校录取，也算没有完成任务。本来苏珊就爱凭兴趣读书，喜欢的课程格外用功，不喜欢的就应付应付。尽管各科老师都夸赞这个学生聪明绝顶，但她仍不能独占鳌头。三年高中，一共进行过六次大考试，她只有一次排名总分及时，其余五次，或三四名，或七八名，甚至有落在二十名之外的。因此她也时常被老师批评，说她不刻苦，没有用尽全力。苏妈妈去开家长会，苏珊就被列为有潜力却不用功的反面教材来举例。苏妈妈又转说了苏珊听，苏先生却看得开：“不要想太多。尽力就行了。”苏珊却大为反感，甚至打算放弃高考：“我不考了，老师太强人所难了。我有那么聪明吗？我有那么吗？本来就不是考试的料，硬要赶鸭子上架，我退下来算了。”这当然不是心里话，她从根本上讲就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巴不得一考成名，全校及时，全省及时。进入五月，大大小小的模拟考密如蛛网，疲于应付的苏珊有越来越疲惫之势，老师的批评也压来。苏珊烦透了，干脆我行我素，老师也拿她没办法。，正式高考了，打开试卷一看，倒也没有难到哪里去。她轻轻松松把题做了，以为考得不错，下来和同学一对答案，却又因粗心大意，错了四五处，连最简单的是非题都没有做对。高考分数出来，全省第十八名，苏珊被南方的一所名校录取，虽不是北大、清华，但也算全校的佼佼者了。老师也对她赞许有加。数学老师碰见她说：“不错不错。”但苏珊却苦着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老师笑道：“怎么啦，苏珊？”苏珊十分懊恼地说：“可是最容易的倒错了。北大、清华还是没考上。”反倒是老师安慰道：“不一定只有北大、清华才出人才，你考取的也是名校呀！将来的发展看自己。”打乱她生活的不仅是高考，乱的事情还多着呢。她是学校的文娱骨干，歌唱得好，因此这个年级、那个年级的文艺社团，甚至校外的都慕名找上门来请她演出，她又是来者不拒，穷于应付，24小时到晚忙得不得了。然而真正烦心的却是青春的觉醒，十七岁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杜丽娘，二八及笄，便知春情，思春烦春。按及笄的年龄算法，应是十五岁，年方二八则应是十六岁。也就是说古时女子到十五六岁，便知情，可以谈婚论嫁了。苏珊是个女孩子，青春萌发，自然也有少女心思，只是由于特殊的环境、特殊的遭遇，性格偏于外向，和男孩子颇有相似之处，喜于争强好斗。上小学的历史，就是一部打架的历史，又因学得一点武功，爱管闲事，爱出风头，碰见不平，便出手相助，倒成了一个“侠女”型的人物。忙于这些闲事，因此这份少女情怀的萌发便比别的女孩晚了半拍，加之十六岁时，童年密友张大宝之死，使她萌生的情思带有灰黑的色彩，她的青春给压抑了、推迟了。可她又偏偏生得天生丽质，外形的秀美使她无法隔断外界对她的追求和注意，她实际是在众多爱慕者的眼光下成长的。她内心很沉静、很收敛，不愿张扬，却无力抵挡外力对她的压迫。单单高二这一年，她就收到七封情书，都是中学生那种练习本扯下的纸写成的小条子，五封约她在校外某处见面，两封是肉麻地吹捧她的美丽看得苏珊一肚子气，几把就把情书扯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还有两个特胆大的，一个在图书馆阅览室，故意坐在她对面的桌子旁，苏珊看书正入神，突然一个小纸条揉成的纸团弹到了她的书旁，而且那位多情的哥们向她抛了个媚眼，示意于她。苏珊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一会儿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