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银胜著的《王元化别传(清园师友录)》讲述了:元化先生的朋友很多,他个人的地位与成就也决定了其朋友中不乏各个领域中的杰出人物,黄炎培、熊十力、韦卓民、郭绍虞、胡风、冯雪峰、巴金、周扬、林淡秋、孙冶方、钱锺书、彭柏山、顾准、钱谷融、黄宗英、张中晓、刘知侠……
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因其对自由、民主、科学的理解和热爱,对人民幸福、民族解放的共同追求,他们走到了一起,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相濡以沫、互为引援……这是一个在人格上更有独立性、在学术上更有开创性、在政治上更有建设性的一个群体。虽然他们大多渐行渐远,但他们高尚的精神追求、政治选择、学术理想和人格风范,将彪炳千秋、与日同辉!
罗银胜,博学传记作家、独立学者,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1984年复旦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毕业,曾任职于上海市人民政府,现在任教于上海立信会计学院。著有《顾准传》(1999年,团结出版社)、《顾准的后25年》(2005年,中国文史出版社)、《顾准画传》(2005年,团结出版社)、《顾准评传》(2010年,福建教育出版社)、《杨绛传》(2005年,文化艺术出版社,获第四届“全国妇女读物”奖)等。
前
战斗在《展望》——王元化与黄炎培
在鲁迅精神的感召下——王元化与鲁迅及其家人
中国文化精神的守护者——王元化与熊十力
尺牍情深——王元化与韦卓民
“龙学知音”——王元化与郭绍虞
另一种情缘——王元化与胡风
哲学的魅力——王元化与冯定
“雪峰是一位很好的人”——王元化与冯雪峰
文化昆仑——王元化与巴金
平淡而朴素——王元化与林淡秋
“都是异化惹的祸”——王元化与周扬
相识于孤岛——王元化与孙冶方
“北钱南王”——王元化与钱锺书
两任宣传部长的友谊——王元化与彭柏山
诗人不朽——王元化与辛劳
两位真正的思想家——王元化与顾准
“元化的眼睛有点像尼采”——王元化与钱谷融
“我们都叫他大哥”——王元化与黄宗英
此情可待成追忆——王元化与张中晓
附录
王元化谈鲁迅
王元化和他的首部著作
王元化谈《铁道游击队》的出版
王元化结怨罗家伦之谜
后记: 我与王元化
王元化认为,读了《佛家名相通释》,使自己深受教益。他对熊十力近于魏晋风骨、清新洒脱、机应自然的文字风格尤为服膺,书中警句至今尚可背诵。王元化曾经向熊十力谈到自己的读后心得,认为书中所揭示的分析与综合、踏实与凌空四者兼顾而不可偏废,诚为读书要诠。
在两人无拘无束的交谈中,王元化向熊十力背诵了书中的话:“吾尝求此于人,杏然无遇,慨此甘露,知饮者希,孤怀寥寂,谁与为论?”
熊十力听王元化说着,不禁颔首微笑,表示了他的高兴。他还向王元化讲述他治佛学的艰苦,面对浩如烟海的内典,茫然无措。曾有一个时期,他埋头在明人的疏记中,废寝忘食,而所获甚微。
在王元化看来,熊十力说这些话无非鼓励自己勤奋好学。
这部《佛家名相通释》给王元化的印象很深,经过“”的浩劫,王元化竟然还保留着这本书,真是奇缘。1979年王元化提笔写下了他读《撰述大意》的“体会”:
这篇《撰述大意》曾批评了坊问作为初学津梁的《唯识开蒙》《法相纲要》之类的著作。他认为这类著作只是粗列若干条目,杂取经论疏记的陈言,割裂其词,分缀单条,读者纵然反复览观,终无一径可通。而作者撰《佛家名相通释》却着重于阐发佛学的体系,探究其间的有机关联。所谓“名相为经,众义为纬,纯本哲学之观点,力避空想之浮词”。其特点在于把分析与综合统一起来,“必于千条万绪中综合,而寻其统系,得其通理”。这种编纂辞书的方法是很有见地的。作者这部《通释》颇近似今天的百科全书或大事典,既易于寻检,具有工具书的便利,使读者可以迅速查考某一名词的简要解说,同时又可作为读者对佛学研究的入门向导,兼有教科书的作用。《通释》在分释各名相条目时,从佛学的整体性与连贯性出发,殚其统系,明其脉络。这样,就可以使读者对这一学科得到完整的系统的初步知识。此外,书中还在适当处列举了有关书目,予以钩玄提要的说明,写来似乎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有助于引发读者作更深入研究的兴趣。如果把《通释》作为一般辞书看待,我觉得上述这种编纂方法是很值得注意的……
撰述大意》还有一段文字谈到研究佛学的意义,也值得重视。作者提出“今日治哲学者,于中国、印度、西洋三方面必不可偏废”。作者认为“佛家之于内心之照察,与人生之体验,宇宙之解析,真理之照会.皆有其独到处二,即其注重逻辑之精神,于中土所偏,尤堪匡救”。这段话也许说得过火了一点。事实上,自先秦起,我国古代就已涌现出大批名辩思想家,如:邓析、宋妍、尹文、彭蒙、慎到、尸佼、免说、田巴、惠施、公孙龙,至《墨辩》更为发扬光大,不能说我国没有逻辑学的传统。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独标中国史学,而认为中国古代哲学则不免粗疏浅陋。这不是公允的意见。不过,我们也应该承认,自佛法东来,印度梵典的重逻辑精神,特别是在理论的体系化或系统化方面,确实对我国文化产生了巨大影响。这里可举一例说明,六朝前,我国的理论著作只有散篇,没有一部系统严密的专著。直到刘勰的《文心雕龙》问世,才出现了及时部有着完整体系的理论著作,从而章学诚称之为“勒为成书之初祖”。刘勰精于佛法,在重逻辑精神上不能不说是受到梵典的一定影响。目前,我们出版的文学史还很少涉及中外文化交流这一领域。甚至缩小一点范围来讲,连佛书流入中土后所形成译业宏富的翻译文学,至今也很少有人注意。就这一点来说,《撰述大意》提出的主张颇有可取之处。
撰述大意》又论到佛学的特点。作者以为:“以今哲学上术语言之,不妨说为心理主义。所谓心理主义,非谓是心理学,乃谓其哲学从心理学出发故。”接着,作者从宇宙论、人生论、本性论、认识论四个方面加以剖析,并作结语说:“吾以为言哲学者,果欲离戏论而得真理,则佛家在认识论上,尽有特别贡献。”尽管十力先生始终未能摆脱唯心主义的局限。有时甚至流入神秘主义,但他融会古今,力图用哲学观点来整理佛学的玄奥,使之明白易晓,却是应该予以首肯的。作者申明自己整理佛学所遵守的原则是“根底无易其固,而裁断必出于己”。这句话很重要。
我觉得《撰述大意》写得好的地方也就在于谈读书。自然作者是就读佛书而言,但也可以推之适用于读一切书之法。这里撮录两条如下:“凡读书,不可求快,而读佛家书,尤须沈潜往复,从容含玩,否则必难悟人。吾常言,学人所以少深造者,即由读书喜为涉猎,不务精探之故。”贪多求快几乎为读书界的通病,甚至不少从事研究工作的人也难免此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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