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温战国

公元前403年,在韩、赵、魏三家分晋已成定局的情势下,“周威烈王二十

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①。

宫中胭脂寂寞红,关山残阳独泣血。

战国大幕,在晋哀公被逐的落寞身影后,徐徐开启。当我们今天回望历

史的那个片段,仍然可以感受那个瞬间留下的余温。

作为春秋五霸之一的大国,晋国的解体成为“礼崩乐坏”的标志性事件。

虽然晋国的彻底覆亡是在80余年之后,但此后晋国的国君已经沦落成为苟

延而需要屈膝谄笑去朝见赵、魏、韩的小角色。②

自此之后,各国车毂相错、刀兵相见成为常态。春秋末期出现并开始使

用的铁器、耕牛,俨然成为那个时期“新技术革命”的代名词,生产效率由此大

幅提高;农作物产量的日益丰盛,又进一步促进了“生产”人的效率。周武王

灭商的牧野之战出动的总兵力不过四五万人,而到了战国早期的齐魏桂陵之战,双方各有8万大军对垒;战国中后期著名的秦赵长平之战,赵国被坑杀的

精锐几近40万;到了秦灭楚时,王翦统率的秦军更是百里连营、旌旗蔽日,达

到了60万之众。

秦之所以横扫六合,除了拥有崤函之固、关中沃野等地利之外,关键在于

商鞅变法所带来的制度优势,其中的核心在于重农抑商,奖励军功,奉行法家

重典,实行加强中央王权的郡县制。秦国的统一战争,之所以被称为“横”扫,

在于其切合实际的“连横”①国策。

而与秦国力相当的齐国,则是“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

汗成雨”②,商品经济异常发达。齐国的稷下学宫③中,道、儒、法、名、兵、农、

阴阳、轻重等诸家荟萃一堂。

齐国奉行“无为而治”(这一政策主张,与近代以来强调自由放任和市场

原则的“古典自由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处)的黄老之学,虽然催生了战国时期

“百家争鸣”的灿烂文化和繁荣的商业,但军备懈怠,加之政治上奉行“齐国至

上”的“孤立主义”④,使其眼睁睁地看着将星云集的强秦,逐一吞并韩、魏、楚、

赵。风萧萧兮易水寒,绝望的燕国在荆轲刺秦的“恐怖主义行动”失败后,也

终告覆灭。

公元前221年,秦国名将王贲避开齐国数十万重兵据守的西部地域,从

北部燕地直下齐国都城临淄,从而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德军绕过马奇诺防

线,经由地形崎岖的阿登地区闪击法国的一幕,提前了2 161年上演。

二、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当今以和平崛起的姿态登上国际舞台的中国所面临的国际环境,却与

2 000多年前的战国时期有着几多相似。苏联的解体、未经联合国授权的科

索沃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恐怖主义、不言自明的“合纵”式的TPP(跨太平洋伙

伴关系协定)……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因此,在南海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的2016年初,为新书出版而与占豪

同在上海面晤时,我们都能感受到彼此茶杯中的阵阵涟漪。“以史为鉴,可以

知兴衰”,“新战国”一名由此拟订;鉴于本书叙述的国际形势跌宕起伏,于是

“迷雾重影下的大国博弈”便也一并跃然纸上。

新战国———迷雾重影下的大国博弈》一书作为当代风云的实录,散发

浓郁的时代气息。本书着重刻画和记录的2014年以来一系列的国际时事与

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经过占豪的笔端,从独立思考、客观理性、中国立

场出发,呈现出内在的逻辑,从而使读者在当前国际形势下,对以总书记

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十八大提出的“2020年实现建成小康社会”、三中全会提

出的“深化改革”、四中全会提出的“推进依法治国”、六中全会提出的

“从严治党”等一系列治国理政新方略,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和体悟。

冷战结束之后,弗朗西斯 福山在《历史的终结》一书中曾无比自信地宣

称:“自由与民主的理念已无可匹敌,历史的演进过程已走向终结!”①

然而,在本书行将付梓之际,美国大选尘埃落定,原本“很不靠谱”的特朗

普,击败了选前被一直看好的希拉里(投票前一日,希拉里的民调还高出特朗

普3.5个百分点),成为新一届美国总统。大选揭晓当晚,美国舆论从唐纳

德 特朗普繁荣的商业版图,到成功的家庭子女教育,逐一进行了详细的考

证和分析,结论是:特朗普原来“很靠谱”! 美国传统的精英政治,在这一刻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

事实上,这一转折在2014年弗朗西斯 福山所著《衰败的美利坚———政

治制度失灵的根源》①一文中已显端倪。福山在该文中细剖美国政治制度诸

多流弊,结尾感叹改革无望、“死路一条”(No Way Out)。“政治草根”特朗普

崛起于美国政治传统的末路,符合当然的逻辑。从这一点看,在政治哲学领

域声誉鹊起的福山,确实没有浪得虚名。

特朗普竞选团队在竞选时曾送给集会时的支持者人手一册《特朗普主席

语录》,从中可以看出,特朗普在一定意义上将放弃“普世价值观”,转向美国

至上的“孤立主义”。特朗普在竞选演说中明确提出:“要把美国人民的利益

和美国的安全放在优先的位置……美国不能在世界强行出头……我们不

要推民主,我上台后将取消所有美国推销民主的费用。”甚至在竞选期间,将

竞争对手、候选人希拉里称为“美国的默克尔”②。成功当选美国总统

后的特朗普,2016年11月21日在YouTube上一段时长2分37秒的视

频,进一步声明“一上任就将立刻撤回TPP协定”! 美国民主的制度自信,在

这一刻已然出现了斑驳的裂纹。③

三、风,从东方来!

行文至此,如果认为历史就此必然简单地重复,那么无疑将落入谶纬之

说的窠臼。

如果由此认定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将就此放弃其世界利益,则未免过于天真。这一点从2016年12月2日特朗普提名“鹰派”退役将领詹姆斯 马蒂

斯担任国防部长、21日提名强硬派学者彼得 纳瓦罗为新成立的白宫国家贸

易委员会(White House National Trade Council)主任,2017年1月3日提名

信奉贸易保护的罗伯特 莱特希泽出任美国贸易代表等一系列任命中可见

一斑。

一个“孤立主义”的美国的孑然背影,其强势的姿态,指向的是世界经济

利益格局的重新分配;特朗普念兹在兹的,是把产能、把工作岗位带回美国本

土。这无疑将对包括“全球化”在内的世界格局产生长远的影响。

如果说冷战时期的美国是在“价值观”的旗帜下,对苏联以军事对峙为

主、经济绞杀为辅的话,那么,特朗普眼中的世界,将是在“利益观”的号角声

中以经济长期角力为主的竞争战场,其潜台词是通过“收缩”和“回流”来厘清

“全球化”带来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错综复杂的经济格局,进而在泾渭分

野之中,划清美国的利益。如果说“价值观”中的美国追逐的是“强枝”的话,

那么,“利益观”下的美国寻求的则是“固本”,大国之间分与合的博弈将呈现

长期、持久的趋势,对此,我们需要有清醒的认知。

因此, 历经几多强强博弈后的新的世界格局——— 一种“新型大国关

系”①,在浮出海面后,仍将在动态中不断演进。

2014年1月,总书记在接受美国《世界邮报》的专访时表示:“我们都

应该努力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②,强国只能追求霸权的主张不适用于中

国。”③

但避免“修昔底德陷阱”并非仅是新兴大国的责任与义务。“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J?20的横空出世①、“辽宁舰”赴西太平洋的远训②,

都展示了我们维护世界和平与国家利益的坚定决心。③

这,是长城之长!

2015年10月,总书记访英时指出,当今世界,开放包容、多元互鉴是

主基调,相互联系、相互依存是大潮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是主旋律。在

21世纪人类文明的大家园中,国际社会更应同舟共济、携手共进,努力构建以

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为了促进世界繁荣和发展开拓广阔前景。④

横贯欧亚大陆和世界大洋的“一带一路”,就如中国展开的热情拥抱世界

的双臂,正成为中国“包容、发展、合作、共赢”理念的“宣言书”和“播种机”。

这,是海陆并进的“丝路”之宽!

这也是自唐以来,中华文明又一次主动携手世界文明,努力实现和谐共

进的“新的长征”。

历史,并没有终结,而是选择了再一次重启。

风,从东方来!

黄 磊

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 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