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一座回归自然的城市生活

都市生活的自然回归

旅途中，我喜欢慢慢行走，重新发现自我。即使在最嘈杂、最拥挤的城市，我也能发现隐藏在平凡景象背后的大自然的痕迹。用手机拍下流动的水、阳光、蓝天，还有各种小动物——在纽约北部的一所大学校园内，一只土拨鼠正在草地上摇摆起舞；在康涅狄格州的溪流中，一群鳟鱼在嬉戏；小石城的市中心，一只狐狸正匆忙穿过——现在我站在这，把这些照片发给妻子。相机给了我停下来去观察去聆听的理由。

一个十一月的下午，印第安纳州韦恩堡市，我走出度假旅馆出去吃午餐，沿着一条商业街慢慢向北走。没有人行道，我只好沿着一条小路走，穿过停车场，绕过砂砾，到了一条没有人行横道和红绿灯的路上。司机很暴躁，交通拥堵的状态似乎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等了很久红灯，不耐烦了只好迅速地穿过了马路。我已经筋疲力尽，迈着沉重的步伐，经过一家猫头鹰餐厅(全是人)和一家梦女孩脱衣舞夜总会(这里人倒不多)，来到另一个十字路口。我穿过一家加油站的人行道，沿着斜坡来到了苹果蜂蜜餐厅。我一边吃东西一边浏览手机新闻，周围是电视屏幕。餐馆里放着一首艳情的摇滚男歌手的歌，把体育播音员的声音淹没了。我付了钱。走出餐馆，我注意到旁边有条小路，依稀看到树林的影子，于是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我仍然能够听到树林那边交通堵塞乱糟糟的声音，时不时还有汽车驶过，但是这一小片自然景观慢慢地让我的心情沉静下来。

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我看到了天边的灰云，还有一只红尾鹰在天空盘旋。我记起了最近得知的电影知识：电影制作人常常给秃鹰配上红尾鹰的叫声，因为红尾鹰的声音虽然平凡但是却令人难忘，而作为国家象征的秃鹰，叫声就像一捏就响的玩具狗。我想知道红尾鹰看到了什么呢？现在我知道答案了：它想看到什么就可以看到什么。树木之上，红尾鹰之上，叶子从天上簌簌而降。或许今天下午它们就又飞远了，或许几周后旋风带走它们，只有此时此刻，它们回归了大地。

我继续前行。绕过一条落叶铺满的小径，被条铁链挡住了去路。链子上挂了个禁止入内的牌子。跨过铁链，我沿着小路来到了树林深处。几分钟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混凝土桥，桥下溪水缓缓，我站在桥上，久久地凝视着这条小溪。落叶卷进了岸边的灰泥中。看着流淌的溪水，我回忆起曾经用谷歌地图搜查童年时家乡的一条小溪，找到以后，或者说找到了那片溪流残留的部分，我从虚拟的天空俯视着它。

突然，一个脚步沉重慌乱的东西从那片葡萄藤中冲出来。转瞬即逝的灰色侧影、蹄子奔跑的响声，然后一片寂静。我屏住呼吸，寻找着那头鹿——它肯定就在那，但是我却看不见它，就像《晚安，月亮》里面的那只小老鼠。头上近乎光秃秃的树枝上传来雨声，我抬起头，看到高处的树枝还有叶子，有的在风中抖动，好像随时准备离开。风更大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溪水、泥土、天空、野鹿、我自己，还有猫头鹰餐厅那边的世界，所有这些的声音和味道融合在一起，盘旋在灰蓝色的天穹之上。

都市是新田园

即使在最拥挤的城市，你也会发现大自然就在我们身边。但是，如果我们再不赶快行动起来，保护修复这些地方，创造新的自然区，那么我们身边的自然很快将又一次沦为精巧的人工制品。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身边的自然成为现代生活的中心法则。前面我们探讨了生物区的重要性，无论是对个人身份还是区域身份而言，生物区显然都非常重要，还探讨了我们所住地方回归自然的重要性。并倡导大家对家中和花园做些改变，让它们更贴近自然。而在这一章，我们面临的挑战是更大的居住环境、所生活的社区、郊区和农村。不管我们是普通民众、城市规划师、建筑师、野生动物专家还是环保主义者，我们都应该为重塑环境贡献力量。我们中的一些人还可以以此谋生。

不久前，我和康奈尔大学的学生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这些孩子以后主要去植物园工作。我和几个学生还有他们的老师在附近的康奈尔植物园散步，这个植物园中有一座供科研的树木园，还有一片占地4300英亩(约合26102亩)的自然区，有沼泽、峡谷和林地。我们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吃午饭，讨论了20世纪初的花园城市运动，这项运动的理念是自然体验与人类健康密不可分，我们讨论了这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忽视的公众意识和城市规划。

这些学生所受的教育，是以后可以创造更多的植物园来改善城市生活。我问他们，是否考虑过将整个城市变成一座大的植物园。孩子们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他们确实还未考虑过这样的职业规划。

现在，都市美化，回归自然的运动在蓬勃发展。半个世纪以来，政府一直在试图复兴日渐衰败的内城，但是结果却有好有坏。那些所谓的“都市美化”反而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城市规划师拆掉破旧的居民区，按照同样糟糕的设计图，将原来颇具特色的建筑换成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每个地方每个社区的特色渐渐消除。但是进入21世纪以来，最富生气的城市是能将人与都市环境融合在一起，都市生活与自然环境又相得益彰的城市。甚至在一些经济不景气的城市也是如此，或许正因为经济衰败，这样的城市才更想展示自己具有无限潜力。随着自然世界这一设计理念的蓬勃发展，城市再一次被视作花园。事实上，城市就是可以变成花园的。

城市居民区中有许多购物中心，如果用多功能的城市生态村取代那些多余的购物中心，这样就可以容纳更多居民，也能创造更多的自然栖息地。这是异想天开吗？绝不是。一些高端社区和建筑设计技巧证明这可以实现。政府应该给在内城和需要改造的郊区建造生态村的开发商一些政策上的支持。无论怎样，这些绿色城市生态村应该包括带有本土植被的公园，每个生态村由生态走廊连接在一起，这样居民和动物可以在各个生态村自由活动。

蒂莫西 比特雷，在《绿色城市主义：欧洲城市的经验》一书和《城市的本质》电影中，举了几个生态村和都市规划的例子，这些生态村和都市规划部分改变了欧洲旧城区的面貌。例如，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哈姆滨湖城，有一个和一片古橡树林紧紧相连的人口密集的社区。阿姆斯特丹开展了限制汽车进入居民区计划，有的社区专门开辟出空地供居民种植花园，还有个社区因为孩子提供“自由玩耍”的自然区而闻名。瑞典马尔摩市的西港社区，家家户户都有生态屋顶，院子里的池塘中有雨水储存装置，并为植物和野生动物在都市中开辟栖息地。利用太阳能集热器、风力涡轮机和其他一些装置，该社区所有的能源都取自当地的可再生能源。

美国许多人口密集的社区都已经改造为生态村落，比如克利夫兰生态村，位于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中心向西2英里(约合3千米)处，现在共有24幢节能型连栋房屋、农舍式小别墅和普通住宅。该城区的复兴是非盈利机构、地区交通管理局、当地居民和个体开发商通力合作的结果。在原来无人维护的空地上，建造了社区花园，可以为社区居民提供丰富的产品。还有一座公园，前身是加油站，现在种满了抗旱植物。辛辛那提市，位于俄亥俄州西南部，距离该市市中心不远处的恩莱特岭都市生态村，村中有16英亩(约合97亩)的自然保护区、社区温室大棚、花园和穿过百亩林公园的一条长达两英里(约合3千米)的小路。当地居民，以小区附近的野生动物、后院饲养的小鸡、亲切友好的邻居和便捷的服务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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