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在他对文明的精妙分析中，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原始人的“非道德”上。他向我们展示了：给予部落中那些违反其不成文法的成员以惩罚，其所依据的条件，与他对敌人采取行动时的动机，是一致的。换言之，原始人对待部落之外的敌人与对待部落之内的敌人，并没有真正的区别。他的本能促使他去毁灭、残害、损伤那些可能会用一切手段伤害自己的人或动物。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戴着人道主义的有色眼镜去观察和分析，在所有原始社会中，惩罚都是一项野蛮的举措。人们一直把致残或致死包括在惩罚之内，之前则是某种形式的身体或心理折磨。

疼痛和苦楚，烙下的印象很深，它们把不可磨灭的文字镂刻在人类记忆的碑版上。这些构成了原始人所学习的功课。它们也同样构成了文明种族所学习的功课。人先是与自己的同胞立约，后来他又向自己的神许诺，并与神立约。惩罚，或者对惩罚的恐惧，是让他牢记要履行保障、信守契约的重要因素。

由此产生了牺牲的观念，把这作为一种向神赎罪的手段。每一种宗教祭仪，至少在它的早期形态中，都有不同形式的牺牲。最初，这些牺牲的祭品，是以摆放在祭坛上的水果蔬菜的形式出现，然后是动物，最终不可避免地要轮到人。常常，战争中俘获的敌人，或者偶然碰见并被抓来的陌生人，充当了向神赎罪的祭品。但这样的人并不总是很凑手，于是不得不拉其他人来做替死鬼。奴隶和罪犯，常常被派上这样的用场。孩子是受欢迎的牺牲品。因此，腓尼基人总是高高兴兴地拿他们的小孩去献祭。据希罗多德讲，埃及人常常用家里的头生子女献祭。在古代的墨西哥和秘鲁，各种各样的人都被祭献给太阳神。根据圣经文本，希伯来人的那位残酷成性的神，总是不知疲倦、永无休止地要求烧死男人、女人和小孩，以充当祭品，就像《利未记》第27章中，在耶和华通过他的发言人摩西所的命令里所证明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