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借刀杀人

自从张仪璐来了惠美信之后，惠美信的局势一直非常微妙，如果不是被逼奈，他是不会作出这个决定的，因为刘若水作为他的一颗棋子，在适当的时候还有他的用处，能够留着的话自然比抛弃要好。但是阳天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负面影响，稍微思索之后，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决定舍弃刘若水，阳天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当刘若水拿着那份客户投诉来找阳天的时候，他表面上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过去，暗地里却有着一点小小的担心，因为这个投诉是直接发到了李杰桓那里。正常来讲，直接发到李杰桓那里的投诉是极其麻烦的，每次都要把各个部门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才能够结束。

阳天在惠美信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可阳天明明知道这个事情的后果会非常严重，却还是拿这样的话去搪塞刘若水，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事情已经很难捂得住了，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只要稍作调查就能够把当时的情景还原，真正的罪魁祸首自然也藏不住了。

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因素是，这款样板的主人是惠美信正在开发的一个新客户，并且是个潜力非常巨大的客户，甚至有可能影响惠美信未来的订单格局，惠美信是花了非常大的力气去开发这个客户的，还是高大同亲自去客户的总部拜访，这才争取到此次的打样机会。

对于这么重要的一款样板，惠美信公司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生怕出了差错，连高大同都一直盯着这批样板。可越是怕出事就越容易出事，这批样板在及时次生产的时候由于操作失误全部报废，后来补料重做，却由于参数设置有点问题，导致其中的装配孔尺寸超了公差，这时候再补料重做已经赶不到交期，要是不补料的话交货数量又不够，所以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默许了刘若水的做法。不过阳天也知道这样做是有很大风险的，这批问题板被发现的几率很高，对此，阳天心里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就是一旦真的被客户投诉了，如果刘若水要把自己也拉扯进去的话，那他就来个翻脸不认账。

现在客户果然投诉回来了，那阳天也没有办法，不得不作出舍弃刘若水的决定。自从张仪璐来了惠美信之后，惠美信的局势一直非常微妙，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是不会作出这个决定的，因为刘若水作为他的一颗棋子，在适当的时候还有他的用处，能够留着的话自然比抛弃要好。但是阳天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负面影响，稍微思索之后，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结果在第二天的经理层会议上，刘若水果然如阳天预料地把他扯了进去，他想也没想就用早已经在脑子里拟好的一番话应付了过去，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尽管他是在推诿，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合情合理，让别人反驳不得，就连知道内情的高大同和李杰桓在这番话面前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并没有在现场抓到证据，所以除了心里暗骂几句老奸巨滑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这下子可苦了刘若水，本来他还指望着能够利用阳天这颗大树挡一阵子，谁知道阳天根本就没理会，一招金蝉脱壳便置身事外，把刘若水一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尽管这一招的效果还不错，可是在阳天看来，这还远远不够，他心里还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这个计划本来是不存在的，只是在最近两天才有了雏形，其中的诱因之一便是张仪璐把马晓宇手下的那个工程师开除了，另外一个因素就是刚刚卷入其中的那宗样板投诉。

那天在惠美信管理决策小组的及时次会议上，张仪璐不顾高大同的劝阻强行要求通过新建厕所的决议，本来倾向于高大同一方的阳天迫于现场的压力，不得不同意张仪璐的决议。

但是通过这一桩事情，阳天很强烈地感觉到，张仪璐要开始有动作了，并且这个动作不会小。阳天很明白，新建厕所这个事情看似微不足道，其实却是张仪璐在以小博大，利用这个突破口来试探一下目前惠美信的权利格局，同时也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她张仪璐要开始掌管整个惠美信了。

尽管张仪璐接管惠美信对阳天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肯定会有一系列更大的变动，说不定他多年经营起来的关系网络也要被破坏，可是阳天却也想借着这样的权利变动给自己争取一些主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觉察到，张仪璐的强势夺权已经是在所难免了，他没有多少资本去和她抗衡，所以只能够某种程度上顺着她，等稳定下来之后再图突破。

阳天在开除马晓宇下面的工程师这件事情上基本上是不作为的，他成为了一个旁观者——要是搁以前，是没人敢开除他阳天的人的——他想牺牲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去换取张仪璐心目中的正面形象，那种策略就是马晓宇之前和他讲过的狗婆蛇断尾策略。

不过光是牺牲一个无职无权的小马仔，在阳天看来，其分量还远远不够——上次经理层会议上张仪璐再一次的强势语气恐怕让很多人都有点不寒而栗，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问题——正好刘若水又想把他扯进那宗样板投诉的事情，阳天一狠心，就把刘若水也祭了出去。

因此在经理会议结束之后，阳天特地为此事去找了张仪璐，他想趁热打铁把这事情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走进张仪璐办公室的时候，吴筱舟也在里面，阳天也没有拿她当外人，径直说道："张总，关于那单样板投诉的事情，我承认我们生产部门有一定的责任，那是我们的员工没有按照规范执行操作，我一定会好好调查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并没有一下子就把刘若水推了出去，而是先把一部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借此表明自己敢于承担责任。看到张仪璐和吴筱舟都没有做声，阳天接着道："不过像这种事情，品质部门不应该检查不出来，更不应该检查出来之后还私自出货给客户，这就更加不符合公司的规矩了。"

张仪璐还是没有答话，不过吴筱舟接过话道："阳厂长，类似的情况在这之前发生得多吗？"

"什么情况？"阳天问道。

"就是像这种已经发现板有问题还是偷渡出货的情况，以往发生得多吗？"吴筱舟道。

阳天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如实回答。因为这种偷渡的情况在惠美信已经是一种潜规则了，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合规矩，可是大家都在默默地执行，只要没有问题发生就算混过去了，就算是有客户投诉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之所以大家如此心照不宣了这么多年，是因为偷渡所产生的风险成本不但远远小于客户投诉回来的索赔成本，而且还远远小于这些问题板的报废成本，所以上头也就默许了这种做法。

但是这毕竟不是常规的方法，对于外人尤其对于客户，除非是被人家在现场抓了个现行，否则惠美信是坚决不承认这种做法的。可是对于吴筱舟的这个问题，如果不承认这种做法，显然也不太合理，阳天并不知道她在这段时间里到底了解了多少惠美信的内情。

权衡之下，阳天颇为含糊地答道："只是偶尔会这么做，有时候碰上交期太急，或者是好板的数量不够的话，有关部门会冒一冒风险这么做，不过好像也没有碰到什么大的投诉。像这种事情一般都由品质部和市场部协商决定的，生产部门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比如说这次投诉的样板，就是品质部门已经发现了问题，但还是私自发了出去。"

吴筱舟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在这半个月之内，也对惠美信的一些情况摸了摸底，感觉很多地方都没有按规范操作，这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是的，确实有些这种事情。"阳天答道，他前一句话刚把品质部门扯了进去，这次干脆把刘若水的名字点了出来，"像这个样板投诉，当时刘若水发现问题之后，曾经拿着板子来找过我，问我该如何处理。你知道我们做生产的，责任只是生产产品，至于检查生产出来的产品合格不合格，那是品质部门的职责所在。因此刘若水拿这种问题来问我，本来就是不合道理的，我自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建议，只是告诉他问题摆在这里了，需要他们品质部决定怎么办。谁知道刘若水居然还是偷偷地把这些板出货了，唉！"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阳天轻易就把责任推到了刘若水头上，末尾还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好像对他这个不合理的做法感到很无奈。

本来一直埋着头看文件的张仪璐这时候抬起头问道："Tim，刘若水这个人怎么样？"

"呃……"阳天迟疑了一下，他在想如何不露痕迹的措辞才能够达到的效果，"这个人怎么样我不太了解，因为平时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我们也没有多少私交。不过从有限的工作接触来看，我个人感觉他的做事方法和品质观念值得商榷，一些细节方面跟我们一直所倡导的惠美信公司的品质理念还是有些差别。"

"他在惠美信做了多久了？"张仪璐接着问道。

阳天在心里估摸了一下，答道："他在惠美信公司已经工作了六七年了吧，刚开始是李杰桓招的，一进来是高级工程师，后来升为主管，两年前李杰桓离开惠美信，接替品质总监的新加坡人又把他升为了经理。"

张仪璐皱着眉头道："那他在惠美信也算是老员工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呢？"

阳天答道："他以前是在小工厂做的，可能有些理念还是停留在手工作坊的时代，没有和我们惠美信的企业文化融合起来。"

张仪璐道："这种人怎么可以在惠美信工作这么久呢，我们的高层难道就没有提点提点吗？"

"这个——因为惠美信这几年的发展还算平稳，高总的想法就是尽量保持现有的人员和管理方法，因此对于这种事情就没有特别地上心。不过我这边带的都是与生产相关的部门，平时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也会经常给下面的经理主管做一些这方面的培训。刘若水他们不归我这边管，具体的情况就了解得不多了。"阳天答道。本来张仪璐这番话是有点责难的意思，并且是把阳天也算了进去，可是阳天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就把焦点都引到了高大同身上，并且借此机会给自己吹嘘了一番。

"平稳平稳，就知道一成不变！我们的对手天天都在朝前发展，我们却还在念叨着平稳，难怪我们惠美信这几年的业绩会一落千丈。当人家在前进的时候，我们还老是原地踏步，那已经是落后了，我们拿什么去跟人家竞争啊！"张仪璐非常不满地说道，随后扭头向吴筱舟问道："Cindy，我们要抓一个典型出来，以儆效尤，给我们那帮太平盛世的经理们一点警醒！"

吴筱舟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抓一个典型出来，能够对当前的形势起到一个震慑作用，让我们的这帮经理都能够居安思危，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使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重视起来。我赞成这个方法。"

旁边阳天附和着道："对，这是个好方法，如果真的能够实施的话我觉得效果会很不错的。"

张仪璐沉着脸道："那么这次样板投诉的事情，你们觉得该怎么处理？罪魁祸首刘若水又该怎么处理呢？"

吴筱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向阳天问道："阳厂长，你是惠美信的元老了，你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这个……"阳天脸上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心里却在窃笑，这正是此次阳天拜访张仪璐的主要目的，他还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现在吴筱舟却把问题抛了出来，他正好借坡下驴了。不过他还是以犹豫的口气道："我觉得这个事情得好好查一查，毕竟这个客户可能是我们将来的大客户，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拉过来的。而且这个问题又不是无法避免的，反而是有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明显是不遵守我们惠美信的规矩办事。我们需要借此机会好好给别的管理人员一个警醒！"

阳天绕了这么一大圈，一句话都没有说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情，也没有说要怎么处理刘若水，可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些话句句都是针对刘若水的，而且是想置他于死地。

吴筱舟和张仪璐对望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接着又转头问张仪璐道："张总，那么您的意思是？"

张仪璐沉着脸道："刘若水这种做法，比那天上班玩手机的工程师的行为还可恶，也更需要严加惩罚。"

"这有点不太妥当吧，那个工程师是被辞退了，刘若水毕竟是部门经理，因为这点事情直接辞退好像影响不好吧？"阳天颇为担忧地问道。其实张仪璐并没有说要辞退刘若水，可是阳天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把这个意思表达了出来，这不啻是火上浇油。

果然，张仪璐听到这话，马上就大声答道："小事？这种事情也是小事吗？如果人人都这么做的话，那我们惠美信迟早会毁在这帮人手里！按照公司规定，这个刘若水辞退十次都够理由了，还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他当时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公司可能会受影响呢？"

吴筱舟和阳天听了，都默不作声。吴筱舟不出声是理所当然，碰上这种事情，她毫无疑问是站在张仪璐这一边的；而阳天的不出声，表面上有点噤若寒蝉的样子，其实却是奸计得逞之后的故作姿态。

过了一会儿，阳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张总，我们要不要请高总和Alex过来商量一下，由我们管理决策小组一起作个决定？"

"商量，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张仪璐眉毛一挑道，说完之后好像觉得这话说得太狠了，接着又道："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是管理决策小组成员，我们可以先表个态，你们同意这个决定吗？"

吴筱舟首先举手道："我没意见！"

张仪璐斜了一眼阳天道："Tim，你呢？"

不用问，阳天对于这个决定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怎么可能反对呢？可是阳天还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有点不情愿似的举起手道："我服从张总的安排！"

"这就是了。"张仪璐道，"管理决策小组总共五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人同意这个决策，就算高总和Alex对此有意见，他们的反对票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了，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直接照此办理就是！"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向高总和Alex通报一声这结果吧？"阳天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一脸为难的表情。其实阳天这话还是没安什么好心，他只是想让高大同看到，张仪璐已经对他阳天另眼看待了，也借此给高大同来个小小的示威。

"不用……"张仪璐依旧一副强硬的语气答道，停了一下子，口气稍微软了下来，接着道："也好吧，那就把高总和Alex都叫到这里来，我们把事情跟他通报一声，然后确定下来。"

高大同和罗田光赶到张仪璐的办公室时还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把俩人找了过来，等到发现吴筱舟和阳天也在那里的时候，高大同感觉到这次肯定是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要么就是有上次的厕所提案一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决策等着投票。

张仪璐见他们两个人进来，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DT，刚刚我们三个人作了一个决定，想给你们两位通报一下。"

高大同疑惑道："什么决定？"

张仪璐没有回答，而是向阳天说道："Tim，还是你来说说这件事情吧！"

阳天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把刚才三个人商量的这个事情大概地向高大同和罗田光复述了一遍，强调道："鉴于刘若水在这件事情中的严重违规表现，公司决定将其辞退！"

张仪璐马上接着说道："这个提议是Tim亲自提出来的，我和Cindy都觉得可行，所以就同意了。"

"我不同意！"高大同非常坚决地答道，然后非常恼怒地看了阳天一眼，朝张仪璐说道："张总，我觉得在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先别对当事人进行处分，一切都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作决定！"

阳天显然没有料到张仪璐会一下子把这个决定推到他的头上，并且还特意强调是他亲自提出来的，她们两个女人只是附议而已，这就等于直接把阳天放在了高大同的对立面，这个决议是功是过也都由阳天一个人承担了。阳天一肚子花花肠子，没想到这时候碰上了一个更加高明的狠角色张仪璐，他突然感到有点心悸，可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犹豫了，他现在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扛下去，将这个事情扛至盖棺定论就算功德圆满了。

因此他冷然答道："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刘若水明明发现了这个问题，却还要私自把样板放出去，连最起码的品质意识都没有。这种人怎么还能够做品质部门的经理？"

高大同也冷冷地说道："Tim，这个样板是生产部生产出来的，及时次生产的时候就因为孔径超公差已经报废过一次，然后再补料生产的，第二次却还是出现同样的问题，难道下面的员工操作的时候都没有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能犯两次吗？你作为惠美信的一厂之长，所有与生产相关的部门都是你直接管辖的，难道你不应该负连带责任吗？刘若水该辞退，那你又该如何处罚？"

这款样板及时次生产时因孔径超公差报废的事情高大同开始并不知道，李杰桓没有把这情况告诉他，直到这个问题投诉回来之后，李杰桓才将这个细节说给他听，同时也是想让高大同给阳天一些压力，以分担这次投诉产生的责任。谁知道高大同还没有去找阳天说这个问题，阳天已经找张仪璐恶人先告状来了，这自然让高大同怒不可遏。

阳天瞧了一眼张仪璐，看她坐在那里，脸上挂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表情，丝毫没有想发表意见的意思，只好自己答道："这是一方面，我们做生产的，要说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我们做生产的能够监控所有问题的话，那品质部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这个事情的关键并不是生产部门是否有问题，而是刘若水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有问题，却还是自作主张。试想，这么大的问题都可以放出去，那还有什么问题不能够私自处理呢？那我们的品质部门还有什么用呢？"

高大同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刘若水明明是拿这个问题问过阳天的，可是现在阳天居然把这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这不能不让高大同大为冒火，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据我所知，当天刘若水是拿板子找过你的吧？正好那天Jimmy出差了，要是没有你的同意，他刘若水敢这么做吗？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阳天毫不示弱地反击道："高总，品质部门一贯都是您亲自管理的，出了这种问题，堂堂的品质部经理刘若水没有把这个问题反映给您而是来找我，这已经是不符合规矩了。再说就算是他来找我，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决定他的想法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说我这个总裁也该被辞退咯？"高大同是真的被阳天惹毛了，说话也变得直接起来了。

阳天淡淡地道："我只是惠美信的厂长而已，只负责生产方面的管理，其他的事情都不归我管。高总想怎么处分，那也不是我说了算。"

高大同还想说什么，旁边张仪璐朝他摆了摆手，以和事佬的口吻道："好啦，你们不要吵了。"看到高大同一脸的不爽，又说道："DT，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吵的嘛，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着办就是。"

高大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做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罗田光也道："就是啊，这么重大的决定我们可以商量着办嘛。当时我不知道这情况，要是我知道这情况的话，我们可以向客户申请少交一点货嘛，反正他们只是用来做测试的。如果真能这样的话什么问题都没有啦！"

罗田光话音未落，张仪璐就接着说道："Alex，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已经迟了，我们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后给客户一个交代！"

过了一会儿，张仪璐跟着道："为了体现我们管理决策小组公平公正公开的办事原则，要不我们再表决一次吧！大家觉得如何？"

高大同和阳天都没有说话，罗田光则是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只有吴筱舟附和道："也好，这样就比较公平了。"

张仪璐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再表决一次吧。对于Tim提出来的辞退刘若水的这个决定，各位意见如何？同意的请举手。"

高大同没有举手，而是沉声答道："我不同意这个提议！"

张仪璐也没有理会，而是面无表情地朝罗田光问道："Alex，那么你呢？"

罗田光很谦和地笑了笑，嘴巴里却说到："我也觉得这个处罚方案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毕竟我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嘛！"

张仪璐同样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转头又向吴筱舟和阳天道："Cindy，Tim，那你们两人的意见呢？"

阳天举起手道："我同意这个决议！"

吴筱舟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意见！"

"那好吧，我们来整理一下结果。"张仪璐道，"DT和Alex反对这个提议，Tim和Cindy赞成，当然，我也赞成这个决定，所以现在的结果是赞成三票，反对两票。少数服从多数，那么这个决议就算通过了。"

高大同阴沉着脸没有做声，阳天脸上的表情则像是在冷笑，好像有点挑衅的意思。既然张仪璐可以不顾高大同和罗田光的反对，已经给这个结果下了定论，那么他们也无话可说了。尤其是高大同，他纵然有千万句话想说，却知道说了也白搭，倒不如一言不发。

张仪璐也没看他们的表情，直接把结果宣布了之后就朝他们说道："那么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看到高大同他们正准备离开她的办公室，突然又说道："等等，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处罚什么时候实施才好呢，你们有什么建议？"

原本拔腿要走的高大同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不过仍然一脸的怒容，没有说话。这时候阳天倒答道："我觉得，要不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打算吧？"

张仪璐道："调查结果？还需要什么调查结果啊，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晰了吗，难道还不够？"

阳天还想回答，旁边吴筱舟也说道："李总监答应了会尽快提供调查结果的，我们就等几天再说吧，或者干脆等到下个礼拜的周会我们再宣布这个决定，这样效果会更好！"

"也好。"张仪璐答道，"那就等下个礼拜周会的时候再宣布这个决定吧，我们要以此为戒，给我们的那些经理人员来个当头棒喝，让他们清醒一点。现在没事了，各位都忙去吧。"

高大同听罢，马上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一回到办公室，马上就把李杰桓叫了进来。既然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那就先告诉李杰桓，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李杰桓听高大同说完这事，马上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他妈的是谁这么缺德，出这种馊主意啊？"

"Jimmy！"高大同沉声道，"放松一些，不要这么激动！"

"我激动？我难道不该激动吗？他凭什么把刘若水干掉啊？惠美信大大小小的投诉这么多，难道都该算在我们品质部头上啊？那帮搞生产的孙子天天做得那么垃圾，还要我们去帮他们擦屁股，现在倒好了，回过头来还倒咬我们一口啊！这他妈的都什么道理啊？"李杰桓依然非常激动地爆粗口。

高大同叹了一口气道："Jimmy，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要怪就只能怪刘若水自己倒霉吧。"

"不就是一个投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他阳天在惠美信这么多年，吃回扣拿黑钱，把自己的文员搞成大肚子，哪单事情比这事情小啊！要是刘若水可以因为这个事情被干掉，阳天他妈的都该死个几百回了！"李杰桓还在爆粗口、倒猛料。

他所说的文员被搞大肚子的事情，倒也不是凭空捏造，阳天对自己的文员一向是"照顾有加"，这是惠美信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凡是他的文员，只要稍有点姿色，阳天势必要染指的。曾经有个文员坚决不从，结果马上就被解雇了；还有个文员的男朋友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结果他们两个人一起被解雇了。那些顺从了的女孩子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等到阳天腻了又会换个口味，等待她们的自然还是被抛弃。

这些事情高大同自然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这种隐私问题，只要不闹出人命或者乱子，他也没有去插手，也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了。现在听到李杰桓情绪激动之下把这种事情也抖了出来，赶紧朝办公室外面望了望，然后冲他做了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平静下来："Jimmy！Jimmy！！你不要那么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在这里大喊大叫也不顶用，反而正好合了别人的意呢！"

发泄了一番之后，李杰桓的情绪开始平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明白自己在这里大喊大叫确实于事无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的希望，就是指望高大同能够出面去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把刘若水拉回来，因此他问道："这个结果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吗？您能不能去跟那两个老女人斡旋一下？"

"不能！"高大同缓缓地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答道："刚刚我们在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和Alex都投了反对票，可是依然无法左右这个结果，因为他们三个人早就已经把这事情拾掇好了。之所以还把我和Alex叫过去，无非是想走个过场，并不是真正来听我们的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