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张辰来到洛杉矶后的及时个出行日。今天在卡尔费城东边的公园里，会有一个古旧物品交易活动。这个活动在每个月的十三号举行一次，是由当地的一家民间机构和公园管理单位共同组织的。

洛杉矶这里的旧货交易有两种形式，是跳蚤市场与古董和收藏品市场。跳蚤市场通常又被称作交换集市，是一个纯粹旧货交易性质的集市。而古董和收藏品市场，则有古董和上年代的东西来交易。

不论是跳蚤市场还是古董市场，都不是免费开放的。买卖双方都必须支付一定金额才可以进入，一般是五美金到十五美金。

崔正男被美国人的门票给刺激到了："师兄，一个人就要十美金啊，咱们有二十多个人，要是你什么都捞不到，那咱们岂不是亏大了。"

张辰说道："咱们就当是进去参观一下这个市场，只要能逮住一件东西，这钱就花得值了。"

站在入口的位置，一眼就能把整个市场扫入眼中。这景象连京城报国寺的小摊和龙城文化宫广场的场面都不如。不过，非休息日来练摊的，不是专业户就是急着卖东西的，这些人手里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一般情况下捡漏就在这个时候，走宝的也大多是这类人。

"来来来，这里有好的瓷器，`乾隆官窑`，洛杉矶最真诚的古董商朋奈德欢迎你们光临。"这家伙的南加州口音中，居然还夹杂着一句半生不熟的汉语。实际上这家伙拿在手里的瓷瓶，纹饰上的字都是简体的。就连跟着张辰混了些日子的崔正男都能看明白，这是一件赝到不能再赝的赝品。

美国是较大的移民国家，不同国家、地区和民族的人汇聚到这里，这个市场里售卖的东西，新旧程度且不说，光是代表的文化就有几十种。

张辰逛古玩市场主要是以搜罗精品为目的的，并且还有非漏不出手的宗旨。市场逛了一多半，也没有看见一件符合心意的，不只是张辰，宁琳琅和张沐也觉得没意思。

就在大家都有些失望的时候，张辰却发现了一件宝贝。一幅油画立在一个摊贩的小柜台侧面，画面上是一个坐在桌边上身半裸的妇女，妇女的服饰以及画面的装饰有明显的北欧风格，在画框的右下角用北日耳曼语刻着一行字"送给高贵的乌鲁娜·法蒂安斯"，落款为"亨利"。

张辰看到这幅画就像被电击了一样，顿时精神起来，释放出意念力观察那幅画，果然有一层绿色光芒在流动。

张辰笑着嘟囔了一句："线条简洁，色彩鲜明，果然越简单就越出彩，功夫不负有心人啊，野兽宗师都被我找到了。"

"野兽宗师"指的是这幅画的作者亨利·马蒂斯，是二十世纪和毕加索齐名的画坛巨匠。毕加索是立体画派的创始人，而马蒂斯则是野兽画派的创始人，他们对西方画坛的影响很深远。

马蒂斯最初师从象征主义画家莫罗，"美的色调不可能从照抄自然中得到，绘画中的色彩必须依靠思索、想象和梦幻才能获得。"这也是马蒂斯遵循了一生的观念。另一个对马蒂斯有很大影响的人是梵高。

野兽画派又叫野兽主义，野兽画派的画家们常常称自己是在"通过颜色的交响技巧，达到日光的同样效果。狂热的移写在火热的追求中建立起真理的理论"，而当时艺术界对他们的评价是"把一罐罐颜料甩在公众面前"。

野兽主义的画家作画，通常都是将大量颜料挤成一堆，延展在画布上，而这种画作不被当时的社会所接受，也得了一个"色彩的叛逆"的名号。

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马蒂斯即使不疯也特立独行，所以才会创出野兽派这一绘画表现主义。马蒂斯绘画天分极高，已经开始从事法律工作的他，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习绘画，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成为欧洲顶尖的画家。

张辰的心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马蒂斯不是一个高产画家，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的。而这种写明了要送给一个女性的画作，而且还是马蒂斯成熟时期的作品，更是从未见过的。马蒂斯早期不成熟的画作都要数百万美金，成熟的作品就是天价了。

一个古玩行、收藏圈的高手，只要看东西的摆位和码放手法，就能知道这件东西在卖家心中的地位。张辰看着这幅立在小柜台侧面地下的油画，就知道这幅画的地位很低，明珠蒙尘，正等着识货的人去发现呢。

张辰看着即将就要属于自己的《乌鲁娜·法蒂安斯》，却在收回意念力的时候发现，这幅画的后面还立着一幅画，画面是夕阳余晖下的郁金香花园，同样也有一层绿色光芒在表面流动。

张辰不停地做着筛选和排除，想找出这幅没有署名的画作的作者。从画面来看，画的是陆地的西海岸；而郁金香花园中还有一座带着大风车的高顶木屋，这是荷兰特有的风光，这个作者八成是荷兰人。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之前，荷兰画家可不少。但这幅画并不属于印象派，也不属于野兽派。

这幅画的表现很简单，风格却极为复杂，融入了新印象派的表现性，还有野兽派的色彩非描述性，以及新艺术运动的线型图案，很有造型和构思。而色彩尽量使用三原色和三非原色这些基本元素，这是典型的新造型主义画法。

张辰想，这画应该是几何抽象派的。荷兰画家中的代表人物，并且能够在绘画中融入这么多风格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可以在空旷到只有空气的环境中作画的蒙德里安。

蒙德里安是荷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画家，他的作品中最著名的就是《灰色的树》和有伊夫·史洛朗收藏的《蓝色红色黄色黑色组合》，以及纽约现代美术馆收藏的《百老汇爵士乐》，这些作品每一件都不会低于两千万美金。

张辰用意念力穿透了画布，在贴着背板的画布背面，果然有蒙德里安的签名。张辰内心极度兴奋，这两位都是产量一般的画家，作品传世量也不多，正是博物馆和美术馆最需要的作品，这下可是抄上了。

张辰快步向着摊子走过去："嘿，伙计，你这幅画能不能换一个更漂亮的画框啊，上边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我如果送给朋友的话会很不合适的，你可以做到的，对吗？"张辰指着《乌鲁娜·法蒂安斯》问道。

摊主看了张辰一眼，说道："你好，伙计，我叫马丁。画框上的那些字，我找人问过，那些是瑞典文字，大意就是一个叫做亨利的家伙画了这幅画送给一个叫做乌鲁娜·法蒂安斯的女人，应该就是画上的这个人。这是岁月的痕迹，也是文化的沉淀，你的朋友收到这幅画一定会很高兴的，至少这是一位很棒的画家。"

张辰更加确定有戏了。那个乌鲁娜·法蒂安斯能用"高贵"来形容，她不会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马蒂斯能够和那样的人交流，怎么可能不懂当地的语言呢，而且那不叫瑞典文字，而是北日耳曼语，芬兰和挪威也都是这个语系的，三个国家之间的语言基本是相通的。

张辰摇头道："你这样说是不对的，马丁。岁月的痕迹和文化的沉淀只会在真正的古董上体现出来，而这个，你告诉我，这幅画从哪里能看到你所说的痕迹和沉淀呢？"说完他装作拿起画来，把后面那幅蒙德里安的画露了出来。

张辰接着忽悠道："好了，伙计，我认为你这个说法并不能立得住脚，所以你接下来就要实在一点了，否则你只能去处理这份垃圾。哦，还有这个。"

"嗨，我说伙计，你知道吗，这两幅画都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希望我能够好好珍藏。我朋友的父亲可是一个很不错的画家，如果是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当做礼物送给别人呢。"

马丁坚定地说："好吧，如果不是因为你说你的朋友会喜欢这幅画，我是不会给你开价的。这幅画至少要一千块，否则你不可能得到它，想想你的友谊吧，难道不值一千块吗？"

张辰把那幅蒙德里安的郁金香拿起来，说道："你来看看，这幅画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是至少它的画框完整，这幅画也就是两百美金的价值，凭什么你那幅差很多的反而要一千块呢？"

马丁讲价钱不简单，而张辰东拉西扯就没有他不拿手的。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张辰说道："要么这两幅画五百块，要么就是我转身走掉，你考虑一下吧。"

马丁想，这两幅画自己带出来卖已经很久了，还没有人问过呢，再过两年这画框都不成样子了，那可就砸在手里了。

张辰五百块带走了两幅画，还让马丁赠送了两只很不错的轧花牛皮纸手提袋，据说每只要五美元，还真把马丁心疼了一下。张辰却不以为然，这也是没办法了，否则的话谁会用那个廉价的袋子装几千万美金的名画呢。

差不多离开马丁的摊子十几米的时候，张辰才用汉语对宁琳琅、张沐说："这个洋鬼子实在不好忽悠啊，要不是我功力深厚，一千美金是少不了的。"

张沐的嘴比较快，问道："小辰，这两幅画是什么人的作品啊，我看着不像是梵高或毕加索的风格。那幅郁金香的应该是荷兰画派的作品，那幅女人的，看着有点像线条粗犷奔放的野兽派，却又比野兽派细腻成熟了一些。"

宁琳琅有些犹豫道："那幅郁金香的应该是荷兰画派中的抽象画，但是不能确定作者。另外一幅半裸女人的画应该是野兽派的，从画框上的文字来看，这个画家好像是叫`亨利`，该不会是亨利·马蒂斯吧？"

张辰点头道："你们猜得都很正确。这幅半裸女性肖像正是亨利·马蒂斯的作品，而且是他最成熟的作品。而这幅郁金香的作者，是荷兰几何抽象派画家蒙德里安的作品。怎么样，今天咱们一共花了七百多美金，还算值了吧。"

张沐和宁琳琅险些齐齐摔倒在路边。这两幅画的价值应该在七千万美金左右，这漏一捡就是十万倍的差价，他还要说人家不好忽悠，这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