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保险业的翘楚,华泰保险一直是保险行业成功的范本。董事长王梓木作为中国的企业家代表,一直以来执着思考公司文化,坚持把公司文化作为企业发展的“重头戏”,并且努力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力求发现公司文化的通则,践行着对于公司文化的理解和探求。
在本书中,作者另辟蹊径,从博弈论的角度探讨公司文化,阐明公司内部根本的博弈关系是信任博弈,并提出公司文化的核心是相互预期的“合作精神”。同时,作者结合国内外众多公司的公司文化实践指出,判断一家公司的优劣,除了看战略、团队和绩效这些常用标准外,还应该看“制度”和“文化”,这是两项根本性的标准。制度是公司“长治久安”的保障,决定公司能够“走多远”;文化是公司的DNA,影响公司的沟通成本、执行力、创造力,好的公司文化甚至能够成为核心竞争力,决定公司能够“长多大”。未来公司之间的竞争,不仅仅是规模之争、战略之争、技能之争,更是文化之争。
公司文化是一个常常提到的话题,博弈论也是众所周知,然而本书作者另辟蹊径,从博弈论的角度探讨公司文化,阐明公司内部根本的博弈关系是信任博弈,并提出公司文化的核心是相互预期的“合作精神”,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理解实践公司文化的内涵与实际。
作者王梓木身为华泰保险集团董事长,在业内也是有名的企业家,相信其著作会在市场产生较好的反响。
王梓木
管理学博士,现任华泰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中国保险学会副会长。
王梓木1978年毕业于吉林大学经济系,之后在黑龙江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室任教,1984年毕业于中央党校经济专业研究生班,获经济学硕士学位。1984年起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研究室工作,历任副处长、处长,多次参与国家重要法理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调研工作。1991年调至国家经贸委综合司工作,历任处长、副司长,1995年起主持全司工作,曾参与制定国家宏观经济和国有企业改革与发展的重要政策,并参与国有企业改革的试点工作,对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和发展有着深入的研究和体验。
1996年,发起并组建华泰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被公司首届董事会推选为董事长,并连选连任至今。2005年,以华泰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为投资主体的华泰资产管理公司和华泰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相继开业。2011年,华泰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目前已发展成为集财险、寿险、资管、基金等板块于一身的综合性金融保险集团。
及时部分 我的公司文化探索之路
及时章 文化是公司的DNA
第二章 当公司文化遇上博弈论
第二部分 博弈分析与公司文化
第三章 CEO的 管理困境
第四章 重复博弈与公司文化
第五章 公司组织中的互惠、社会交换与社会资本
第六章 社会情感、规范与企业价值观
第七章 合作与共享:协调、共享知识与文化规范
第八章 捕捉“黑天鹅”:不可预见的情境与文化模式
第三部分 知行合一:合作文化的企业实践
第九章 合作文化之路
第十章 文化是通向顶级企业的必修课
结语 企业文化需要企业家用心培育
本书的主题是探索某些早已深深根植于美国政治文化中的特点,我把它们归纳在一起,通称为“民族主义”。本书的写作背景是21世纪前十年,我详细考察了这十年间四个巨大的、相互交织的历史发展趋势:一是美国对“9 11”恐怖袭击事件的反应;二是大部分美国白人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日益恶化的社会和经济状况;三是共和党的极端化,在书中我认为共和党应该改名为“美国民族党”;四是美国如何应对新的挑战,首先是对中国崛起的应对之策。
这四种发展变化相互交织。小布什政府对“9 11”事件的应对战略体现了由来已久的、深深根植于美国基因中的对外部世界的一贯态度,以及美国右翼对“其他美国人”的态度。小布什政府在国外发起反恐战争的同时,在国内实施大规模减税政策,这反映了美国共和党奉行的经济政策已经逐渐远离了艾森豪威尔和尼克松政府时期延续的基于罗斯福新政的政策,而转向了更为极端化的、信奉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这种经济哲学逐渐摧毁了共和党的主体选民——白人中产阶级的经济与社会地位。国外反恐与国内减税政策共同将小布什政府及继任奥巴马政府的财政赤字推到史上较高的水平,这就为2008年美国经济大衰退埋下了隐患,导致美国白人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
这样的结果,再加上美国宪法具有的特征,使美国右翼十分愤怒,在政治上更加歇斯底里,使美国政府陷入危险的停滞状态。与此同时,布什政府在“9 11”事件后实施的那些消耗实力的战略,使美国不可能再对中国的崛起做出任何严肃的应对。1如果中国未来在经济规模上超过美国,在地缘政治上挑战美国的主导权,那就会使美国国内的民族主义进一步发酵,在某种方式上也许会威胁到世界和平。
美国的民族主义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导致当前美国困境的原因之一。一方面,在宗教和种族问题上持极端态度的沙文主义(在本书中称为美国民族主义的“反命题”),在国外推行侵略政策,在国内煽动仇恨,这些都破坏了美国民主,从而无法对政策与美国利益问题进行理性的讨论。
另一方面,美国公民民族主义(civic nationalism,我称之为美国民族主义的“正命题”)也要对当前美国政府的停滞状态负责。被称为“美国信条”的民主与宪法价值观对美国具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并通过美国传播到全世界。这些美国信条鼓舞着一代代美国人不断改进他们的政治体系,拓展他们的自由。在整个历史进程中,美国形成了自己的传统精神——“实用机会主义”。秉承这种精神,美国不断找到应对新问题的方法。而这一切最终奠定了美国作为“世界楷模”的地位,并对全世界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当然,当今的美国仍然存在大量的、充满想象力的思想和政治能量。然而,在我们这一代,美国无与伦比的辉煌的过去与美国社会中的公民民族主义力量相结合以后,却产生了一种与过往不同的效果,至少对一大部分美国少数族裔是这样。当今美国人继承的民族主义基本上是神话式的版本,不仅像全世界绝大部分民族主义者一样,对自己国家的历史和在世界上的角色有神话般的解读,而且也神化了美国现在的社会和经济制度。这些民族主义者的神话并非来自现实,令人惊讶的是,这与现实毫无关系。这种思维方式阻碍了美国人真正理解他们的国家,以及在他们国家正在发生的事情,使他们无法做出理性的应对。相反,美国人正在以一种非理性的方式解读世界,并由此做出了非理性的反应。
最重要的是,美国公民民族主义的核心内容是对美国宪法和“美国开国之父”的近乎宗教式的崇拜。这使美国人很难想到当今的美国与两百多年前的美国已经大不相同。如今时过境迁,美国人必须深刻思考和讨论,美国应该如何改变自己,才能解决当今问题。2美国的茶党将人们对美国宪法半宗教式的崇拜与白人中产阶级一直以来的恐惧和不满加以糅合,使之成为美国民族主义正命题与反命题融合体的代表。
我的研究建立在美国过去和当代著名学者的著作之上,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那些通过对美国历史和文化的剖析来理解麦卡锡主义和越南战争的那一代伟大的思想家,包括理查德 霍夫施塔特、莱因霍尔德 尼布尔、C范 伍德沃德以及路易斯 哈茨的绝大部分作品。哈茨的作品对理解美国在“9 11”事件后的反应以及茶党的兴起有重要意义。但遗憾的是,这些伟大思想家的作品除了在学术圈小范围内流传以外,当今绝大多数美国人对它们几乎一无所知。
人们并不常用“民族主义”的视角来观察美国政治和文化。绝大多数美国人将他们对国家的感情称为“爱国主义”,或极端一点叫作“超级爱国主义”;如果诉诸意识形态,也可以称作“美国主义”。国内外对美国的批评倾向于把注意力放在美国“帝国主义”这个名词上。当今美国确实存在秉持帝国主义观点和目标的重要社会力量,尽管他们影响力很大,但人数并不多。这些人主要活动在知识界、外交界和国家安全领域,特别是那些所谓的新保守主义者。
为了鼓舞更多的美国人支持他们的帝国主义计划,宣传“民族主义”往往是一个必要的手段。与传统帝国主义时期的英国人和法国人不同,绝大部分美国人并不认为他们是帝国主义者,或者说美国拥有一个帝国。现在美国公众对伊拉克战争普遍失望,要求从阿富汗撤军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个现象表明,美国人民并没有对维持一个“直接帝国”需要的长期付出和牺牲做好准备。事实上,小布什政府史无前例地将对外战争和减税相结合的做法显示,共和党并没有期望美国人民会为“美国帝国”做出牺牲。
当代美国文化对服兵役和自我牺牲持负面态度,但美国文化历来包含了孤立主义的强大基因,这可以从2009年茶党运动以及后来奥巴马政府实施的政策中体现出来。当然,孤立主义是一种复杂现象,它不仅是一种单纯想要从世界中抽身的欲望,尽管这种欲望毫无疑问存在,但它还有另外一面,那就是美国的大国沙文主义和救世主情结,具体表现就是相信美国是一个的“山巅之城”。这种信念往往与美国在国际事务中采取的单边主义政策相吻合。孤立主义的这一面,使美国人形成这样一种观念:如果没有其他办法,不得不和那些令人恶心的、低劣的外国人打交道,美国就必须强势掌控整个过程;在任何情况下,美国都不能受外部控制,也不必接受外部建议。
与历史上的其他帝国不同,美国的民族认同基础是对民主的坚持,也就是所谓的“美国信条”。尽管在国内实施的美国民主并不完善,对外宣传常常言不由衷,民主的信念确实给美国人设定了底线,在对其他民族的直接控制方面不会走得太远。因此,1945年以后的美国一直是一个“间接帝国”,这更像17世纪时荷兰对东印度的控制,而非18世纪时英国对印度的统治。
但就大多数美国民众而言,即使是“间接帝国”,也是被否定的对象。为了把自己的帝国主义计划灌输给美国民众,小布什政府小心谨慎地对此进行了包装:一方面声称这是传播美国民主和自由价值观的行善战略;另一方面又声称这并不是在捍卫美国帝国,而是在捍卫美国本土的安全。
大部分美国民众不仅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而且在他们认为美国有可能会遭到袭击时就会表现得非常好战,正如美国大革命时期军旗上画的响尾蛇发出的警示一样:“千万不要踩到我尾巴!”(这个口号被茶党采用,尽管是作为个人反对政府的口号。)这种态度被美国当时的民族主义偶像——约翰 韦恩扮演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在他一部电影《》中,那位职业的临终独白是:“我不能被冤枉,我不能遭受屈辱,我不愿被别人指手画脚。我不会对别人这样,别人也不要对我这样。”4
如果作为表达个人骄傲、荣誉与自卫的方式,这些话确实让人感到同情,甚至让人钦佩。但是,有一句18世纪的谚语更能体现美国人的特点,即“把大衣拖在地上行走”。这句谚语的意思是,一个人故意把大衣拖在地上走路,这样别人就可能踩到它,于是他就可以借此挑起争端,与人决斗。当前,我们可以说美国的帝国主义者正在全世界找碴儿(拖着大衣走),美国民众却对此视而不见。帝国主义者就等着别人踩到他的“大衣”,然后燃起美国民众“别惹我”的民族主义愤怒情绪。今后,如果美国人的这种态度与同样对真实或臆想的羞辱极度敏感的中国民族主义相碰撞,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美国的这种传统还意味着,基于简单、没有方向和本能的孤立主义,茶党的政治代表不可能比共和党在国际事务中采取更加和平、更加多边的合作方式。
美国民众的这种思维方式主要是对外部世界一无所知造成的。共和党的新保守主义外交专家们至今仍然奉行帝国主义和单边主义。他们利用茶党的沙文主义偏见,轻而易举地操控华盛顿的茶党代表们,以支持美国的全球战略。
由于美国民众对伊斯兰世界一无所知,再加上“9 11”事件后对伊斯兰教的特殊偏见,小布什政府有了扩大“反恐战争”的机会,反恐战争一开始是针对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合法战争,后来转变为针对伊拉克萨达姆政权、巴勒斯坦和黎巴嫩的反以色列团体,未来还可能包括针对其他国家和武装力量的灾难性战争。这种愤世嫉俗的民族主义还被共和党应用到其他国际事务上,比如对国际刑事法庭的意见、对温室气体排放的限制等,这些都被描述为损害了美国利益,或影响了美国独立性。在小布什政府的领导下,美国正全力向帝国主义方向驶去,填入引擎的燃料正是美国国内这种受了创伤的、充满报复心理的民族主义。
2008年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后,共和党全力利用这种民族主义情绪与奥巴马开战,贬损奥巴马。尤为明显的是,共和党抓住了奥巴马在2009年一次演讲中的一句话:“我相信美国例外论,正如英国人相信英国例外论和希腊人相信希腊例外论一样。”
但事实上,奥巴马总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用多边主义论调阐述了一大段经典的美国“公民民族主义”观点:
我对我的国家、它的辉煌历史以及在世界上扮演的角色感到无比骄傲。只要想想我们今天高峰会议的地点(柏林)以及它的重要意义,我们就不会为美国军队在“二战”中做出的巨大牺牲、战后在欧洲投入的巨大资源以及领导西方联盟并最终统一欧洲而感到羞愧。事实上,我们应当为此感到骄傲。
让我们看看当前的世界局势,美国仍然是世界上较大的经济体,我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军事实力。我们还有一整套核心价值观,体现在美国宪法中、法律体系中、民主实践中以及对言论自由和人人平等的信念中,这套价值观神圣不可侵犯,尽管并非十全十美,但确实!
然而,共和党却不顾奥巴马讲话的语境,断章取义地揪住奥巴马的及时句话不放,攻击奥巴马对美国的伟大信仰不够强烈。2008年,美国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茶党领导人——萨拉 佩林在《心中的美国》一书中,对奥巴马这句话的回应是:
不认为美国有向全世界传教的特殊使命,也不认为美国人是为了全世界的福祉,而不只是为了美国人自己才要保障美国的伟大。令人震惊的是,奥巴马总统甚至说他对美国例外论的理解如同“英国人相信英国例外论和希腊人相信希腊例外论”一样。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相信美国例外论。他似乎认为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只是一种非理性的偏见。对我来说,这简直恐怖至极。
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就能够理解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统计数据了。比如,绝大部分美国人认为他们国家有20%的预算是用作对外援助的,但事实上,真实的数字只有1%,是所有发达国家中最少的。这些数字正好让一些国际上的批评家谴责美国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远见的帝国主义霸权国家。但另一方面,很多美国人在国内和私人慈善事业上却表现得非常慷慨大方,这种奇怪的、令人遗憾的对比说明,沙文主义式的民族主义甚至能够摧毁最崇高的理想。
美国民族主义的两个灵魂
与世界上其他民族主义一样,美国的民族主义也有多面性。本书并不试图要面面俱到,我只想探讨在形成美国民族主义的历史过程中的两个最重要因素,以及两者之间复杂的关系。埃里克 埃里克松曾写道:“每一个国家的性格都是由截然不同的两面所构成的。”在本书中我将说明,这对描述美国而言,真是恰如其分。美国正是这样一个将最现代与最保守的理念融为一体的发达国家。
正是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冲突,导致美国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两极化。国会中的僵局已经影响了美国政府的工作效率,对美国经济造成灾难性后果。而这种冲突所反映的美国社会与文化态度的分裂是自越战以来最为严重的。美国白人新教徒之所以投票给共和党而非,只是由于两党在一两个道德问题,如堕胎问题上有分歧。当涉及民族主义这个概念时,两党的差别就更大了。在2003年的一次民调中,称自己“非常爱国”的共和党人有71%,而人只有48%。而这次调查结果还反映了种族对政治忠诚度的影响,比如有65%的白人称自己“非常爱国”,而黑人的比例只有38%。在美国商业界,对何为“犯罪”和“忠诚”的区别就更大了。
但事实上,正是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识形态决定了美国国家认同的总体性质,以及美国对外部世界的态度和所采取的政策。小布什政府正是这么做的,它同时利用了两种民族主义的话语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将在第五章中详细加以阐述。
在第二章,我们将详细说明美国民族主义的及时个主体理念,也就是所谓的“美国信条”,我称之为美国民族主义的“正命题”,即美国国家和宪法的根本原则:民主、法治、个人信仰等一整套理念。正是这些原则形成了美国的公民民族主义,帮助美国融入了由世界其他民主国家共同组成的大家庭。其他民主国家也信奉相似的原则,但在美国,这些信条还有一个特殊的作用,就是将“千差万别”的美国人联系在一起。正如“信条”这个词所暗示的,这其中包含了意识形态和某种宗教狂热的因素。
虽然美国人对民主的信仰本身是令人敬佩的,但美国人对现行宪法的盲目忠诚,正如茶党所表现的那样,成为一个阻碍社会进步的棘手问题,这部形成于18世纪晚期的美国宪法在多大程度上还能适用于21世纪的美国?当前,即使对现行宪法进行一些相对微小的修正(美国历史上曾数次通过宪法修正案)竟然也已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不仅是因为国会政治陷入了僵局,还由于大众对美国宪法的宗教性狂热。我们将在第二章中详细阐述。
形成美国民族主义的第二个因素,我称之为美国民族主义的“反命题”,主要的根源是种族宗教原因。这种传统也被称为“杰克逊式民族主义”,是以美国总统安德鲁 杰克逊的名字(1767—1845)命名的。我们将在第三章和第四章中详细讨论。因为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的幅员极为辽阔,各地情况又千差万别,在历史进程中,这种民族主义在不断演变,因此持这种民族主义的人立场也非常复杂。
与单一民族国家,如波兰或泰国等不同,美国民族主义的传统由许多不同的身份和感情因素组成,这其中有怀有本土主义情感的美国最早期的白人文化,也有独特的南部白人文化,还有种族游说团体的信念和计划。美国高度多样化的民族和公民认同感在茶党成员的多样化背景中也有所体现。
毫无疑问,美国这种本土主义特征与美国信条和公民民族主义的原则是有区别的。虽然本土主义的许多特征只是美国独有的,其中最出名的是新教原教旨主义以及他们对美国宪法的宗教式狂热信仰,但这种本土主义与世界更大范围内的种族—宗教式的民族主义也有关联。这种经久不衰的本土主义情感曾经在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中体现出来,即奥巴马总统不是在美国出生的,不是美国公民,这种说法在共和党人当中更为普遍。通常情况下,美国民族主义中的这一面是从属于美国信条的公民民族主义的,这才是主导美国官方和政治文化的正确言论。但是,在国家面临危机或冲突的时代,民族主义的另一面往往就浮出了水面。在美国和以色列的特殊关系中,我们可以看到种族—宗教因素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这对反恐战争将产生极其危险的严重后果。
1983年,美国新保守主义学派奠基人之一,欧文 克里斯托尔曾经写过一段话,总结了为什么美国政治文化中的主流应该被称为“民族主义”而非“爱国主义”。他写道:“爱国主义源于对国家历史的热爱;而民族主义源于对国家特殊伟大前景的期望……美国外交政策的目标必须跳出狭隘的‘国家安全’字眼,它应该由国家的使命感来定义,追求的是‘世界大国’的利益。”
克里斯托尔对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区分与另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肯尼思 米诺格对二者的区分相呼应。米诺格将爱国主义定义为一种保守的、希望保持国家原样的情感,而民族主义则是对一种理念的忠诚,它对国家的概念是抽象的、不切实际的,往往伴随着一种要承担人类使命的信仰。换句话说,民族主义带有某种革命的锋芒。21世纪初的美国政治文化中当然带有很强的爱国主义成分,是对美国国家制度和美国存在方式的一种特殊情感,但与此同时,它也带有某种革命的成分,即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情结。我们将在第二章中详细讨论美国公民民族主义中的这一面。
美国历史学家和社会批评家理查德 霍夫施塔特(1917—1970)曾经写道:“弥漫在美国政治文化中最显著的一种倾向就是要进行‘道义上的十字军东征’。如果不用常识和冷静的态度对待这个倾向,对美国来说,早晚都会致命。”事实上,这一幕已经在我们这个时代上演了。伊拉克战争的悲惨后果已经使美国公众清醒了,他们开始反思美国政策的正确性。当然,当初正是小布什政府这种救世主式的“十字军东征”诉求把美国拖入伊拉克战争中。
如果米诺格和克里斯托尔对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区分是有效的,那我们必须承认,相较于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这个词更适用于描述当前美国人对国家的情感。这种感情更像德国、意大利和俄罗斯等后起国家对现状“不满”的民族主义,与大英帝国那种满足于现状的爱国主义截然不同。
如果说美国民族主义的一面是激进的,因为它期待着“国家的未来,非凡的伟大”,那么它的另一面也是激进的,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回忆那个理想化的过去。这样,美国文化中这两面之间的矛盾将与日俱增。一方面,公民民族主义乐观地相信,美国必然的伟大源于普世价值;另一方面,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或者与美国自己的过去相比,美国在很多方面却都在衰落。事实上,美国的命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生变化,美国人对此感到深深的忧虑和迷茫,那种想回到辉煌过去的情感不可避免地得到加强。
这种“反命题”正是美国激进保守主义的核心特征。共和党右派,特别是天主教右派和茶党等,口口声声要“夺回”美国,重建过去那个更加“古老、纯洁”的美国社会。正如我们将在第三章和第四章中所要探讨的,长期存在于美国文化和政治中的这种倾向正是许多美国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宗教式虔诚的体现。当然,这也一直是对美国社会、经济、文化、宗教、民族和种族焦虑的体现。在2008年经济衰退、中国崛起以及及时位黑人总统诞生后,这种呼声再次响起。
过去,这种焦虑感主要是缘于“本土”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苏格兰-爱尔兰人已逐渐失去了对社会的掌控权,此外还有对阶级关系的焦虑。在过去,阶级焦虑体现在美国乡村和小镇与移民充斥的大城市的对立上。现在,这体现在美国传统白人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日益恶化的经济状况上,这种恶化自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开始,2008年以后呈加速变化的趋势。
美国经济、文化和人口结构近些年发生了巨大变化,大部分美国人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那种认为美国高高在上、无往不胜的观念也遭到削弱。这一代美国人在国内的焦虑感外溢到对外部世界的态度中。2002年,64%的美国人认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必须得到保护,不能受外国影响”,而持这种观点的英国人只有51%,法国只有53%。美国人持此观点的比例介于西欧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如印度(76%),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印度和其他发展中国家而言,它们最怕的“外国影响”主要是指美国。
正是这种恐惧感使许多美国民族主义者变得愤世嫉俗、对外界充满敌意,这恰恰与美国的外部形象或者自我描绘的形象截然相反,因为美国一直是以成功、开放、富裕与慷慨闻名于世。近年来,这一代美国人充满挫败感、极度仇外,他们将这种情绪发泄到国内外的“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