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时间》是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阿列谢耶维奇的新作品。通过口述采访的形式,讲述了苏联解体后,1991年到2012年二十年间的痛苦的社会转型中,身处关键历史时刻的普通人的生活,以及他们为梦想破碎付出的代价。在书中,从学者到清洁工,每个人都在重新寻找生活的意义。他们的真实讲述同时从宏观和微观上呈现出一个重大的时代,一个社会的变动,为这一段影响深远的历史赋予了人性的面孔。
"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列谢耶维奇重磅新作
瑞典笔会奖、莱比锡图书奖、美国国家书评人奖、德国书业和平奖获得者
凤凰卫视资讯台执行总编辑吕宁思倾力翻译
历时二十年采访,再现苏联解体后转型时代普通人带血的历史
"
"[作者简介]
1948年出生于乌兰,毕业于明斯大学新闻学系。
白俄罗斯记者、散文作家。她用与当事人访谈的方式写作纪
实文学,记录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阿富汗战争、切尔诺贝利
事故、苏联解体等重大事件。著有《二手时间》《战争中没
有女性》《锌制男孩》《切尔诺贝利的回忆》等。
曾获得包括瑞典笔会奖、德国莱比锡图书奖、法国"世界见
证人"奖、美国国家书评人奖、德国书业和平奖等在内的多
项大奖。 2013年和2014年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入
围终决选名单,2015年获奖。
[译者简介]
吕宁思,电视主持人和制作人、写作人和翻译人。现任凤凰卫视资讯
台执行总编辑、副台长;南京大学客座教授、西华大学客座
教授。著有《凤凰卫视新闻总监手记》和《总编辑观天下》
等。曾于三十年前翻译阿列谢耶维奇作品《战争中没有女
性》(2015年再版)。"
" 参与者笔记
及时部? 启示录的慰藉
街上的噪音和厨房里的谈话(1 9 9 1 —2 0 0 1 )
红色装饰内的十个故事
专政之美和水泥中的蝴蝶之谜
兄弟和姐妹,刽子手、受害者和选民
耳语和呐喊……还有高兴
孤独的红色元帅和三天就被遗忘的革命
施舍的回忆和欲望的感觉
另一种圣经和另一种信徒
残酷的火焰与高尚的救赎
苦难中的甜味和俄罗斯精神的焦点
杀人者自称替天行道的时代
一面小红旗和斧头的微笑
第二部? 空虚的迷惑
街上的噪音和厨房里的谈话(2 0 0 2 —2 0 1 2)
没有修饰的十个故事
罗密欧与朱丽叶……玛格丽塔和阿布尔法兹
后共产主义时代,他们立刻变成了另一种人
与幸福很相似的孤独
想要杀死他们所有人,又为这个想法而恐惧
扎着辫子的老太婆和美丽的姑娘
上帝把外人的不幸放在了你家门口
生活就是婊子,白色小瓶中的一百克粉末
难以污名的死者和寂静无声的尘土
狡猾的无知和由此产生的另类生活
勇气和勇气之后
一个小人物的附录
译后记
"
"参与者笔记
告别了苏联时代,我们也告别了自己的一种生活。我试图听到这出社会主义大戏所有参与者的真实讲述……
我们的共产主义,本来有个疯狂的计划:要把亚当以来的旧人类改造为新人类,而且也付诸实施了,这算是它做过的事情。七十多年间,在我们的马思列宁主义实验室里,制造出了一种另类的人:苏维埃人。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悲剧的人物,另一些人把他们称为"苏联分子"。我觉得我懂得这种人,熟悉这种人,我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多年。他们就是我自己,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父母。几年来,我为此游历了整个前苏联地区,因为苏维埃人不仅是俄罗斯人,还有白俄罗斯人、土库曼人、乌兰人、哈萨人……现在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但我们不会和其他人类混淆。在芸芸众生中,你会立刻发现我们这类人!我们这类人,全都有社会主义基因,彼此相同,与其他人类不一样。我们有自己的词汇,有自己的善恶观,有自己的英雄和烈士。我们与死亡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在我写过的故事中,这些词汇常常萦绕于耳:枪毙、屠杀、消灭、抹去,或者一些苏联特有的消失方式:逮捕、剥夺十年通信权、放逐。如果我们还记得,不久前有几百万人被杀戮,人的生命又价值几何?我们是充满仇恨和偏见的种族,一切都来自于那个被称为古拉格的地方和那场恐怖的战争,还有集体化、没收剥夺、大迁徙……
这就是我们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曾经是我们的全部生活,但那时我们很少谈论。而今,世界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我们的生活开始被所有人关切,它曾经是怎样一回事并不重要,只因为它曾是我们的生活。我写这本书,是希望通过一点一滴,通过一鳞半爪,发现家的故事,寻找社会主义的内核,比如社会主义在人的灵魂中究竟是怎样的。我总是被狭小的空间所吸引,一个人的空间,只有一个人。实际上,在一个人的身上会发生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书中有这么多自杀者的故事,而不是普通苏联人民和平凡的苏维埃人物传记?其实说到底,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要么是出于爱,要么是由于年老,甚至只是为了兴趣,想要解开死亡之谜……我找到了这样一些人,他们执着于理想,将理想深深根植于自己内心,决不妥协——国家成了他们的宇宙,取代了他们的一切,甚至生命。他们无法摆脱伟大的历史,无法和那段历史告别,无法接受另外一种幸福,不能像今天的人们这样,潜入和消失于个体生活中,把渺小看成巨大。人类其实都愿意单纯地生活,哪怕没有伟大的思想;但这在俄罗斯生命中却从来没有过,俄罗斯文学也从不是这样的。举世皆知我们是战斗民族,要么打仗,要么准备打仗,从来没有其他生活。我们的战争心理由此形成,就是在和平生活中,也是一切都按战争的思维。听到密集的鼓点,看到挥舞的旗帜,心脏就快要跳出胸口……人们不仅不会在意自己的奴性,反而甚至会钟爱自己的奴性。我还记得:放学后我们全班同学一起去开垦荒地,我们鄙视那些不去的同学。我们会为了自己没有参加过革命、没有经历过战争,而难过得哭出来。回首往事,难道我们真的这样过?我真的曾是这样?我和我的主人公们一起回忆。他们当中有些人说:"只有苏联人能够理解苏联人。"我们就是这样一群有着共产主义记忆的人,因为同样的记忆而惺惺相惜。
父亲曾经回忆说,他自己是在加加林飞上太空之后信仰共产主义的。我们个进入了宇宙!我们无所不能!爸爸和妈妈也是这样培养我们的。我也曾是十月党人,佩戴着一个十月革命徽章,先是少先队员,然后是共青团员。而绝望,是后来才出现的。
……
人们阅读报纸杂志,沉默不语。扑面而来的是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怎么能如此生活?许多人把真相视为敌人,也把自由视为敌人。我的一位朋友说:"我们不了解自己的国家,不了解大多数人的想法。虽然我们每天看到他们,但哪怕天天见面,对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对于他们想要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但我们却居然敢于去教诲他们。一旦我们知道了一切,一定会感到震惊。"我与他经常坐在我家厨房讨论,还跟他争论。这是在1 9 9 1 年……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我们都深信明天,明天自由一定会来临。一切都是从虚无开始,从我们的愿望开始。
……
是的,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们曾经十分幸福,但那时候的天真如今已经一去不复返。我们那时觉得,选择已经做出,苏联共产主义毫无希望地完败。一切才刚刚开始……
二十年过去了。"别拿社会主义吓唬我们。"现在的孩子们这样对父母说。
在与一个熟悉的大学老师谈话时,他对我说:"九十年代末,学生们个个笑逐颜开。在我回忆苏联的时候,他们都坚信一个崭新的未来已经在自己眼前开启。但今天情况又不同了……如今的学生们已经领教和体验了什么是资本主义:不平等、贫困、厚颜无耻地炫富。他们清楚地看到自己父母的生活是怎样的,从一个被掠夺的国家那里,父母们一无所得。于是学生们的情绪激进,梦想进行革命。他们穿红色T 恤,上面绘有列宁和切?格瓦拉的画像。"
社会上又出现了对苏联的向往,对斯大林的崇拜。十九到三十岁之间的年轻人中有一半认为斯大林是"伟大的政治人物"。苏联的一切又都成了时尚。例如"苏维埃餐厅",里面满是苏联称呼和苏联菜名。还有"苏维埃糖果"和"苏维埃香肠",从味道到口感都是我们从童年起就熟悉的。更不用说"苏维埃伏特加"了。电视上有几十个节目,互联网上也有几十个"苏联"怀旧网站。斯大林时代的劳改营,从索洛夫卡到马加丹,居然都作为旅游景点开放。广告词上保障说游人将会得到充分的劳改营体验,会发给你劳改犯的服装和干活用的锄头,还向游人展示经过翻修的劳改犯居住区,后会组织游客在劳改营钓鱼……
老式的思想再次复活:关于伟大帝国,关于"铁腕",关于"独特的俄罗斯道路"……苏联国歌回来了,共青团之歌还在,只是改名为《我们之歌》,执政党就是复制版的苏联共产党。总统大权在握,如同当年的,拥有优势地位权力。而代替马思列宁主义的,是东正教……
在1 9 1 7 年革命之前,亚历山大?格林就曾写道:"不知怎么,未来并没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百年过去了,未来又一次没有到位。出现了一个二手时代。
对于艺术家来说,街垒是个危险的地方,是一个陷阱。它会使视力恶化,瞳孔变窄,使世界失去色彩。那里只有黑与白,从那里分辨不出人形,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一个目标。我这一辈子都是在街垒上面,我也想离开那里,学会享受生活,让自己恢复正常视力。但是,数万人再次走上了街头,手携着手。他们在外套上挂着白丝带,那是复兴的符号,光明的象征。我与他们站在了一起。
在大街上,我遇到了身穿印有铁锤镰刀和列宁肖像T 恤衫的年轻人。但他们真的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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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复调写作,称为我们时代里苦难与勇气的一座纪念碑。——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苏维埃人是存在的,阿列谢耶维奇见到了他们……这部复调写作的杰作,混合了民众的声音、报道的谈话、电视的片段,每种声音都反映了某种真实。一种迷人的魅力就此显现……这本书像河流一样厚重、有力。?
——《费加罗报》
阿列谢耶维奇的杰作《二手时间》在试图滤去20世纪苏维埃人作为人类的特殊经历,然后质问我们:如果乌托邦引来了灾难,贪婪的资本主义模式把我们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破坏了环境,造成了精神的虚无,还留下什么路可以走?阿列谢耶维奇从来不只是写她的同胞。她关照的是我们所有人。
——德国书业和平奖颁奖词
写别的民族的故事,需要厉害的作者。这种写作者少之又少。我们可以回想起那些光辉的报道,比如基塔?瑟伦利和雷沙德?卡普钦斯基。但白俄罗斯作家斯维特兰娜?阿列谢耶维奇可能是描绘时代本身为成功的一位……在她用三十五年写就、几乎耗其一生的作品《乌托邦之声》中,她创造了一出关于20世纪大程度乌托邦的神剧。这是一部的作品。之前的"伤痕文学"从来没有把那个社会描绘得那样栩栩如生。——瑞典《每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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