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楔子 ……

就在他端起咖啡准备再喝一口的时候，他看到了那艘救生艇。如果不是因为天气状况好转，他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它。然而它就在左舷50米开外的地方，正随着海浪上下起伏。那是一艘红色的橡皮救生艇。他擦了擦眼镜片上凝结的水珠，向小艇上望去。是空的，他想，也许是从轮船上掉下来的。他偏转舵轮，并降低了船速。睡梦中的雅各布森感觉到了减速，醒了过来，把一脸胡茬的脑袋伸进驾驶室。

"我们到了吗？"他问。

"左舷外有个救生艇。"舵轮前的男子说道，他叫霍姆格伦，"我们把它捞上来吧，能值一两千呢。你过来掌舵，我去拿钩子。"

雅各布森来到舵轮前，而霍姆格伦则把帽子两侧的护耳往下一放，钻出了驾驶室。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他紧紧抓着栏杆。渔船正在慢慢靠近救生艇，他开始解下绑在驾驶室一侧的艇钩。他的手指被冻得不大听使唤，结果费了好大劲儿才解开。

当他转身再度面向海水的时候，他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救生艇距离渔船只有数米远，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他惊恐地发现，救生艇里躺着两个人。不，是两具死尸。雅各布森在驾驶室里不知所云地大喊着什么，显然，他也发现了救生艇中的尸体。

……

开车回于斯塔德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一艘救生艇，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他在红灯前停下车时不禁又想了起来。这好像有点不合常理。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呢？当红灯变绿时，他突然明白过来了。那两个人并不是因为轮船事故而乘救生艇逃生的，虽然他无法证明这个推断，但他很有把握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是死后被人放到救生艇上的。 想到这里，他不假思索地右转汽车，在广场上一家书店对面的电话亭前停了下来。他在心里认真预演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999。在等待对方接听的时候，透过电话亭肮脏的玻璃，他看到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

CHAPTER 1 东欧浮尸

……

他转身消失在了实验室中。维兰德脱掉外套，戴上一副橡胶手套，开始仔细检查死者的衣服，这些衣服被摊开放在一个看上去就像老式厨房水槽一样的容器里。 两套西服中一套来自英国，另一套则来自比利时。鞋子全是意大利的，而且在维兰德看来，都是价格昂贵的品质货。衬衫、领带和内裤也同样质地优良，一看就不便宜。维兰德把这些衣物仔细检查了两遍，感觉再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了才放下。总的来说，从这些衣物他判断这两人应该都是有钱人。但他们的钱包、婚戒以及手表之类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

更令人不解的是，两人遇害时外套并没有穿在身上，因为外套上没有弹孔或火药灼烧的痕迹。 维兰德试图在脑海中还原案发时的情景。某人开枪打死了这两个人，随后又给他们穿上外套，扔进了一艘救生艇。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又检查了一遍衣物。我一定漏掉了什么，他心里想。

……

电话响了。他考虑了几秒钟要不要接：时间不早了，他想回家，一个人安静地想想这个案子。可他还是拿起了听筒。 电话是默斯打来的。 "已经结束了吗？"维兰德惊讶地问。 "没有。"默斯答道，"但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情况，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维兰德屏住了呼吸。 "两个死者都不是瑞典人。"默斯说，"至少他们不是在瑞典出生的。" "你有什么根据吗？" "我查看了他们的牙齿。"默斯说，"他们以前不是请瑞典牙医看的牙，不过倒有可能是俄罗斯牙医。" "俄罗斯？" "是的，俄罗斯牙医。或者来自东欧国家的牙医。他们的牙齿治疗方法和咱们国家截然不同。" "你能确定吗？" "如果不能确定，我干吗要给你打这个电话啊？"默斯说，维兰德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满。 "我相信你。"他连忙说。 "还有一件事，"默斯继续说道，"也许同样重要。别怪我说话不近人情，我觉得这两人死的时候是非常安心的，或许是种解脱也说不定。他们在死前遭受过骇人的折磨。烫烧、剥皮、夹拇指，总之各种酷刑。" 维兰德惊得说不出话来。 ……

CHAPTER 5 他国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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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服务员用拉脱维亚语跟他说了句"早上好"，他偷偷记住了这几个字的发音。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羞涩地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便向门口走去。维兰德跟在她后面，准备在她出去后再把门锁上。然而女服务员并没有出去，她关上房门，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维兰德惊讶地盯着她。只见她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维兰德正要说什么，女服务员迅速捂住了他的嘴。他能感觉出她的紧张与害怕，显然她根本不是酒店的服务员，当然，对维兰德而言，她也不具有威胁。她只是很害怕。维兰德接过纸条看了看，是用英语写的。他连看了两遍，努力把上面的内容记在心里，随后才抬头看着这个女人。她伸手到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好像是宣传画的东西递给维兰德。

……

这背后发生的事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想。死者的妻子甚至要乔装打扮成服务员来给我通风报信。我不能忘记，自己正身处一个奇特的国度。

将近8点时，维兰德走出电梯，来到了一楼的大厅。看报的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但有另外一名男子站在架子前看明信片。维兰德走到街上。今天比昨天暖和些了。济兹中士正坐在车里等他，看到他出来，济兹说了句"早上好"。维兰德钻进车子后排，中士发动了引擎。 新的24小时悄悄降临在寒冬中的里加。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中士不能由着性子往前冲了。一路上，贝芭?利帕的面容不时浮现在维兰德眼前。突然之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阵恐惧向他袭来。

……

CHAPTER 14 亲历屠杀 ……

听天由命吧，他这样想着，嘎吱嘎吱地走过碎石路，在那扇铁门上敲了敲。一个维兰德

从未见过的、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开了门。他有点斗鸡眼，但却很友善地冲维兰德点点头，然后勾着脑袋向维兰德的身后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跟踪了才连忙让他进去并关上门。

维兰德发现这是一个玩具仓库，到处是堆满洋娃娃的木架子。这里就像一个阴森的地下墓穴，一张张洋娃娃的脸像邪恶的骷髅咧着嘴对他笑。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也许这真的是梦？他正躺在于斯塔德玛丽亚街公寓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现在他需要做的是调整呼吸，等待自己醒来。但这个梦似乎永远没有醒来的迹象。黑暗中又走出三个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

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是人们始料未及的。仓库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维兰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伊涅塞慌慌张张地穿过排排木架，边跑边叫。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他本能地扑倒在堆满洋娃娃头的木架子后面。

无数探照灯对准了仓库，同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当他看到斗鸡眼拔出左轮手枪还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仓库正遭受猛烈的攻击。他向木架里面爬去，可很快就碰到了一堵墙。枪声震耳欲聋。他听到一声惨叫，循声望去时，发现伊涅塞倒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旁。她满脸鲜血，被子弹击中了眼睛，死了。这时，斗鸡眼突然挥起一只胳膊：他也被打中了，但维兰德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生死一线，他知道自己需要马上逃跑，但他被困在墙角，无路可逃。及时批身穿制服、手握冲锋枪的人已经冲了上来。情况万分危急，他不假思索地推倒了一排架子，无数洋娃娃下雨一样地落在地上，而后他一头扎进玩具堆里藏了起来。他的心怦怦直跳，对方随时都可能发现并打死他——那个假护照半点用都没有。伊涅塞死了，仓库正被团团围住，而其他同伴——那几个发了疯的、靠梦想活着的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枪声骤然而起，又戛然而止。极度的安静让人感觉自己好像聋了一样。维兰德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