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点

1 创新的良机产生于交叉点——解读猴脑与人脑

2002年春，在罗得岛上的普罗维登斯(Providence)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的一组研究人员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实验：教一只恒河猴玩电脑游戏。游戏中的主要部分是让一个黄色的光标追逐在显示屏上随机移动的红色斑点，后者就像一只在冰面上做不规则运动的冰球，游戏的玩法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为儿童设计的。但有一个显著的不同，恒河猴不是在使用鼠标或者游戏杆操纵游戏，它用脑子来移动光标，也就是说它用意念控制光标要去的地方。

实验的结果发表在著名的科学杂志《自然》(Nature)上面。它可能是迄今该校科学事迹得到报道次数最多的一次。该期杂志在网上的当天，从世界各地打来的电话像潮水一般涌向实验者之一米雅尔·泽鲁亚(Mijail Serruya)，一名在校研究生。"我正要去洗手间刷牙，睡眼惺忪的，"米雅尔·泽鲁亚后来回忆道。"`喂喂！我是BBC广播公司的`，"记者们想要了解的太多：从这项技术能否用于侦探，到它是否还可以帮助那些终日守在电视机旁吃东西的懒人。

这个故事的特别动人之处并不仅仅在于这群科学家们的发现，而且还在于这是一次寻找多学科交叉点人为努力的结果。造成这次意义非同寻常的技术突破的一群人当中包括数学家、医学博士、神经科学家以及计算机专家。对于理解大脑的工作机制来说，每种人所起的作用都是不可或缺的。该小组坚决地把人员结构建立在交叉点之上，他们能够点石成金，皆因此举。

这绝非偶然，作为大脑科学研究的先驱者，布朗大学的利昂·库珀(Leon Cooper)教授作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决定，把涉及范围广泛的众多学科集中到一起以了解人类大脑的情况。利昂·库珀对很多事物都有广泛的兴趣。他本人因其在固体物理学方面的工作而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几乎是在这次"解读大脑"实验之前大约30年，那时他就已经改变了一次研究的领域。他转向大脑科学研究，做了许多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建立了Nestor公司，在美国这是一家率先从事脑网络研究的公司之一。利昂·库珀那时即已亲身感受到了把不同研究领域结合在一起所带来的惊人的好处，因此后来他把这一做法作为大脑科学研究计划战略方案当中的一个最基本的部分。"脑研究不同于纯粹物理学研究。生物的本质使你不得不组织起特殊种类的研究小组。"在一个下午利昂·库珀这样对我说："鉴于各学科综合穿插式的研究方法我们要彼此分工，这造就了我们在这个领域里经验丰富发现的机会。"大脑解读实验成为了他所说的这种情况的一个很好的佐证。

在这个实验当中，该小组人员设法"窃取"了有关猴子大脑中感知情感部位的秘密。一些极其微小的植入电极接收了来自猴脑细胞发出的信号，然后通过计算机利用先进的统计分析软件将其意义解读还原。原来是不可理解的来自猴脑的数据现在被还原成猴子大脑正在思考的内容。据此，该小组成员可以实时地把大脑中的想法转变成动作。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实验其实是由于来自不同专业领域的不同类型的人员，走到一起共同寻找一个能够让他们的各种想法相遇、碰撞，然后再互相结合起来的地方——这些行为的结果。

这次实验发现的意义非同寻常，"这种植入电极从可能性方面来说非常适合于应用到人类，"米雅尔·泽鲁亚说，"这次实验的结果为我们的设想提供了充足的理由，我们相信植入电极最终可以通过计算机与瘫痪病人联结起来，恢复病人同自然环境的接触。"展望未来，米雅尔·泽鲁亚认为，凭借人的意念使人造肢体运动起来再也不会是出现在科幻小说当中的人类的梦想。

今天，由约翰·多诺霍(John Donoghue)领导的脑科学研究计划包括了来自认知科学、神经科学、计算机科学、生物学、医学、精神医学、物理学以及数学等领域里的研究人员。无论是约翰·多诺霍还是利昂·库珀都认为，进一步的发现需要有突破的想法。而站到一个多元领域的交叉点上对于取得这种突破是至关重要的。约翰·多诺霍举了一个例子来解释他的观点。比如说24小时下午在楼内过道上与一位学统计的人不期而遇可能引起一场讨论，而这场讨论就有可能解决一个一直以来绞尽脑汁的特殊问题。研究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只要他们坚持讨论下去，他们总会碰到一些新的发现。

从根本上讲，导致该科学小组成员取得突破性的发现，与导致米克·皮尔斯匠心独运的建筑设计，以及乔治·索罗斯的投资一慈善策略组合，几者如出一辙。但是为什么这一类方法要比其他各种方法更有可能从根本上让世界发生改变呢？在我们能够回答这一问题之前，我们必须首先对于与创造性的思想和创新过程的本质有关的一些问题有所了解。

创造性的想法与创新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们把大脑科学研究计划小组所做的实验称之为具有创新意义的实验？单凭很多人看过恒河猴会玩电脑游戏后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一事实并不足以以此而论之。果真如此，从世界上较大号的黄瓜到下午五点钟洛杉矶高速公路上的交通堵塞，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们瞠目的事情也实在太多了，但它们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创新。

我们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大脑解读实验之所以被称为是一种创造，是因为在它之前未曾有过，而实验本身又具有价值，说它是一种创新是因为创造性的思想在这里成为现实。此处关于创新的定义与哈佛商学院著名的创造问题研究人员特丽莎·阿马比尔所提出的定义极其吻合。尽管这个定义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它仍然需要我们花一些时间对其进行一番认真的研究。

创造性的想法是新的

背后实验设计人员做了件非常独特的事情，某件事以前从未有人做过，这显然是具有创造性思想的一个关键特征。如果你去复制一幅莫奈的油画作品，你并没有做什么具有创造性的事情，如果你也去开一家和亚马逊(Amazon.com)一模一样的网上书店，那你不过是在照搬某种商业模式，也不是在创新。

衡量是否具有创造性的准绳很明显，然而也正是这种显而易见能给人造成误解。假如一种想法对产生这种想法的人而非他人来说是新的，又当如何呢？很不巧，人们很难认同这样一种想法是创新的想法。比如说，假设有人声称发现DNA分子具有双螺旋结构，再没有人会予以关注。沃森(Watson)和克里克(Crick)50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但是如果刚好相反——一个想法对原创者老掉牙了，但在别人看来还十分新颖，情况又当如何呢？始作俑者有可能老调重弹，用一种新的方式进行诠释，或者"新瓶装老醋"，换个花样，就像爱迪生和他的发明小组当年所做过的那样，给灯泡加个灯座。在这种情况下，多数人依然同意产品的确具有创新性。事实上，大多数的创造活动正是以这种方式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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