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一：选自《山林猛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集团军》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集团军的历史，要从备受欢迎的电视剧《亮剑》说起。

《亮剑》中有一个画面，前来找李云龙决战的日本人坦克上贴了“专打三八六旅” 的标语。此事是事实还是作家虚构的呢？对此，笔者专门访问过三八六旅的老人，也和三八六旅旅长陈赓大将之子陈知建将军进行过探讨。得到的结论是，不仅我们的老战士这么说，日本人也这么说，甚至侵华日军的后代也予以确认。

那么，他们为何成了日军要专打的队伍呢？

“专打三八六旅”之由来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起了狼烟……”卢沟桥事变后不久，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东渡黄河来到抗日前线。他们在山西省平定县的七亘村同一地点两次设伏，以伤亡50余人的代价，共歼灭日军400余人，缴骡马近400 匹和大批军用物资，创造了“重叠的待伏”这种奇妙的战法。

几个月后，三八六旅用“引蛇出洞”计，在神头岭设伏，两个小时枪战加肉搏，毙伤鬼子1500 人，缴获长短枪500 多支。随后，又在响堂铺设伏，一个“口袋阵”套住鬼子500 多人，毙伤其官兵400 多人，缴获汽车180 辆。打此战时，八路军总司令和副总司令邀请国民党高级将领现场观战，国民党军将领为之叹服。这三战打疼了日军，也使得八路军声望大增。

1939 年2 月，三八六旅在冀鲁豫大平原的威县香城固再次隐蔽集结，派出小股部队连续袭击城镇要地，吸引鬼子开着八辆大汽车出动。2月10日，日军四十联队一个加强中队的坦克和汽车陆续进入三八六旅的伏击圈，一营立即开火，击毁了头一辆汽车，击毙了日军的翻译官，击伤了中队长安田。安田知道上当了，立即命令后撤。然而，为时已晚，香城固的“口袋阵”越扎越紧。经过八小时的激烈战斗，日军一个中队的兵力全部被歼灭。香城固一仗，给日军再次造成沉重打击，振奋了根据地人民的斗志，这对巩固冀南平原抗日根据地，坚持平原游击战起到了重要作用。于是，三八六旅自然成了日军的眼中钉。

第二天鬼子就调来了70辆汽车2000多人的部队，派出5架飞机“配合”，出动坦克，拖着重炮，坦克车上贴着“专打三八六旅”的标语，沿途搜寻三八六旅机关和部队。他们抓住八路军一个通信员，及时句问话就是：“你是不是三八六旅的？”确认不是，汽车一溜烟开走，一心要找三八六旅报仇。

这时，三八六旅已跳出包围圈，转移至邱县了。日军车队追向邱县，三八六旅又突然转移至馆陶以北的尖冢附近。日军追到尖冢时，三八六旅已渡过卫河，转移到了冠县。鬼子尾随追击了整整7天，还是没有追上。

陈赓率领三八六旅就这样徒步与鬼子的汽车赛跑，每次都机动地在宿营的当晚又转移了地方。鬼子始终没有抓到三八六旅，只得恼恨而归。

……

书摘二：选自《威武之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七集团军》

“不准打一炮”的特殊命令

渡江战役结束后，二十七军火速向上海挺进，参加解放大上海的战役。他们扫清外围，推进到了市区，与敌人形成对峙局面。

聂凤智根据中央军委的精神和三野的有关指示，在军党委会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进攻市区的时候，为了确保上海的“完好”，只准用轻武器，不准用火炮和炸药。聂凤智说，上海的人口过于密集，一炮下去，搞得不好就会有几十或上百的伤亡；炸药就更厉害，一座楼房炸掉，说不定就是几百无辜平民的牺牲。

人们都不说话。谁都知道，战场上是生死搏斗，怎么能规定只准用什么武器呢？这不等于捆了自己的手脚让敌人打？

“我理解中央要求‘军政全胜’，就是要我们尽可能地保全上海，尽可能地保护好人民的生命财产……”

道理谁都懂。然而，战争和破坏几乎是画等号的，自古战争都避免不了破坏。参加会议的不少人坚持说，不用大炮，不用炸药包，是攻不下上海的。，聂凤智拍板，命令部队“不打一炮，不用一个炸药包”。

二十七军占领上海西郊的虹桥机场后，很快进攻到苏州河边。北岸敌人居高临下实施火力压制，部队伤亡增加，部队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强烈。

聂凤智赶到苏州河边。苏州河有30 多米宽，在北岸，敌人利用岸边的高楼大厦，部署了强大的交叉火力，桥头、路口筑有坚固的碉堡，坦克和装甲巡逻车不时开过，把河面、桥面、路面封锁得滴水不漏。南岸却是一条空旷的大马路，部队进攻通道暴露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我方由于“禁止”用炮，无法有效地摧毁敌人的火力点，无法有效地压制对方，进攻的部队几乎成了敌人的活靶子。特别是外白渡桥边，敌人的轻重机枪从对面高耸的百老汇大厦上疯狂地扫射，正在攻击的战士一批接一批地倒下……

聂凤智的心像被压上了一座大山，他简直要爆发了。

“军长，就让我们打几炮吧，保障一炮一个火力点，决不多放一炮；保障几炮就把对岸的敌人火力点全干掉！”

“军长，三包炸药一拉，保管把那幢大楼炸飞上天。”

“军长……”

看到大家情绪激动，聂凤智反倒冷静下来了。

聂凤智清楚，只要他一句话，苏州河北岸顿时将变成一片火海，工厂、楼房、仓库平了不说，那密密匝匝的房屋里的平民怎么办？炮可以瞄准，弹片却不长眼睛！一炮下去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现在干部战士都打红了眼，“开炮”二字一出，对面就可能在我们的炮火中被夷为平地，无数平民百姓就不可避免地会在炮火中丧生……上海没有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暴政下毁灭，却在人民解放军的炮火中遭受损坏。历史，又将怎样记下这一笔？

考虑再三，聂凤智含着眼泪做出决定：“禁令”仍然不能解除，炮弹仍然一发也不准打！

但是，部队早已被打得哇哇叫了，不但战士，许多干部也指名道姓地开始骂娘。有的干部还把山炮、野炮、榴弹炮、九二式步兵炮一股脑儿地搬到前面来，光是百老汇大厦，就有好几十门大炮的炮口齐刷刷地对着。有人同时扬言：“要让百老汇大厦和国民党反动派一起，在上海的地图上抹掉！”

聂凤智得报，再次严厉下令，禁止打炮！谁敢擅放一炮，军法从事！

在这种情况下，党委临时会议上发生了争论。不少党委成员把矛头都指向军长，这个说：“请问聂凤智同志，我们现在是不是打仗？”那个说：“上级要求军政全胜，也没有说不准用炮！”还有人说：“下面干部战士在问，我们的军长到底是爱什么？是爱官僚资产阶级的楼房，还是爱我们的生命和鲜血！”

聂凤智压了压火，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我爱兵不爱兵，跟我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我早就说过，人只有一条命，将军的命并不比士兵的高贵。说我不爱战士的生命，我不能接受。上海的楼房现在可能是资产阶级的，解放后，楼房马上就要变成无产阶级的了。新中国正需要像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如果打烂了，花多少钱才能建一个新上海？这个钱，还不照样是人民群众的血汗？敌人就希望破坏，就希望我们这样把上海打烂。如果开炮，不正合了他们的意?”

会议开了一夜，争论了一夜。聂军长把桌子一拍，再次严令：“我再说一次！为了上海人民，我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已经有令在先，谁要打一炮，我就要这个人的脑袋；谁要用一包炸药，我就要这个人的脑袋！如果错了，我个人负全责！”

就这样，二十七军硬是没有用大炮，更没有用炸药，硬是采取正面佯攻、侧面包抄、利用暗夜掩护等办法，迅速渡过了苏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