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言2006 年，一位美国商人坐在电脑前查看邮件，邮箱里有一封由名叫“以色列网络恐怖分子猎手”的人发来的一封神秘邮件，邮件声称黎巴嫩真主党为了在网络上传播他们的思想，劫持了该公司的一个IP 地址。他本没有把这封邮件当回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电话询问了公司的IT 部门。仅仅几个小时之后，那个以色列人的邮件就得到了证实。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是真的：黎巴嫩真主党这个世界上最激进的叛乱组织，将他们公司的IT 基础设施用于战略宣传。两年之后，格鲁吉亚与南奥塞梯彻底反目，双方剑拔弩张，这使得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政治局势也处在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中。有报道指出，俄罗斯在格鲁吉亚这个亲西方的国家边境部署了大量装甲部队，对这个高加索国家摆出侵略姿态。格鲁吉亚突然遭到针对其主要网络服务器的大规模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切断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能力，使得外界无法获悉任何有关格鲁吉亚的消息。这场网络攻击的第二天，俄军长驱直入，越过边境。2009 年， 伊朗纳坦兹核燃料浓缩工厂的科学家们苦思冥想了几个月却束手无策。虽然他们几乎将工厂的离心机数量翻倍，但浓缩铀的产量仍然停滞不前，甚至每况愈下。科学家们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试验排除了由机电故障引发的可能性。而且西门子Step 7 软件发回的报告也显示控制器卡一直在接收正确的指令，这使得伊朗科学家们困惑不解。随后白俄罗斯一家小规模的安全公司在一台装有控制软件的电脑上发现了带有恶意软件的U 盘。事实证明，过去几个月这个名为震网的秘密软件一直在干扰伊朗的核燃料浓缩设备。同年，美军在伊朗邻国伊拉克境内的一次反武装分子行动中，突袭了一处什叶派叛乱分子藏身的住所，除了一些武器和武装分子的反叛宣传资料以外，美军还缴获了一台电脑。当他们启动这台电脑之后，发现里面居然有美军“捕食者”无人侦察机拍摄到的大量视频，原来这些武装分子入侵到无人机的系统之中，因此可实时看到强大的无人机所拍摄到的一切。2010 年，黑客入侵突尼斯政府网站，并在网络上公开了大量含有敏感信息的邮件，向这个北非国家展示了21 世纪“公开性”的定义。尽管这些黑客深谙网络攻击之道，但他们却不属于任何政府或者传统组织，只是一个自发性黑客组织，称自己为“匿名者”。被公布的资料并没有拉近突尼斯民众与政府之间的距离，反而加剧了本就已经紧张的政治局面。同年12 月，突尼斯国内一位街头小贩因绝望而引火自焚，这引发了大量突尼斯民众走向街头抗议政府的暴行。自焚事件是整个革命的导火索，此后，这场名为“阿拉伯之春”的运动，在地中海周围的阿拉伯国家间如火如荼地展开。2012 年，英国几位高级军官收到了他们的上司——一位北约指挥官在Facebook上发来的“好友请求”。为了和这位欧洲较高级别的军官之一搞好关系，他们接受了请求。此后这位高级指挥官，也就是他们的“新朋友”，可以轻易获得他们的个人资料并取得联系。但仅仅几天之后人们就发现这位所谓的“北约高级指挥官”其实只是个冒牌货。而这几位英国高级军官也在无意间向身份不明的第三方暴露了自己的私人信息和资料。近年，本书作者对网络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开始到震网病毒和Duqu 病毒的使用，再到被称为“影子网络”的国际网络间谍界等，网络战问题已经在许多国家的议程清单上成了重中之重，它开创了战争的一个新维度。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令人着迷的新维度，我们查阅了相关文献，但发现所有现有的记载都只是重新拼凑了信息安全的旧有知识，不过新瓶装旧酒而已，囊括的计算机安全领域的一些重要议题也都是尽人皆知的事。其他文献似乎也还能够从一个更加广阔的视野来看待这个话题——以高级政策的角度来认识网络战——探讨由此可能产生的法律责任和对国际关系的影响。这些文献都很实用，但都未能从操作性和战术性的角度来解读网络战。我们要了解三件事：当下网络战是如何开展的；面对冲突时，应该采取哪种网络行动；在什么情况下单一民族国家或者非单一民族国家的行动分子会参与到这些行动中来。我们希望在不忽视“信息安全”重要性的同时，又能超越它的范围去理解它。网络战不只是信息安全和规则的问题。因此本书也会重点从军事、社会、科学的层面去解读网络战。种种迹象表明，以上几点对网络战的形式都会产生显著的影响。但是，当下没有哪一本著作能够充分地从这些视角去探索网络战问题。从结构上来看，本书与美国陆军军官学校(西点军校)的军事教学法很相似，两者都注重案例分析，在西点军校，军事教学从来不只是停留在武器系统上，而是通过历史上的战争实例来开展。因此，我们想要探讨的内容有：一场网络冲突中主要采取的行动有哪些；它们在何种情况下发生；行动中所应用的策略、技术和程序又有哪些。我们只采用那些已经得到公开的资料来进行案例分析，特别是计算机安全公司报告、学术期刊、会议论文，还有媒体报道。网络战和科技发展之间总是存在内在的联系，因此案例分析里也避免不了会有一些科学实验，在这些条件下进行的实验，比如第 8 章的“罗宾 塞奇”训练演习和第 10 章的“极光测试”试验，在现实世界中显然是可以重复的。同时，我们也会研究这些案例背后所蕴含的军事、社会和政策方面的意义。比如，第12 章中我们将谈到情报搜集在网络作战中的关键作用。第6 章我们将对臭名昭著的黑客组织“匿名者”和其附属组织进行深入介绍。社会学在网络战争和社交网络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也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因此我们将用一整章的篇幅来对这个话题进行探讨。对于整本书而言，政策是另一条贯穿全书的线索。国家和地区的行动分子在进行攻击前，都显然会有一个决策过程。在谈及以色列、哈马斯以及黎巴嫩真主党如何利用网络攻击来扩大信息作战效果和影响世界舆论方面就会涉及政策扮演的角色(第4 章)。本书分为三个部分。及时部分主要介绍如何通过网络攻击来达到政治目的。这其中的内容包括：网络攻击是对传统军事行动的支援——具体来说，它是信息战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要探讨的另外一个因政治目的而引发网络攻击的领域是国内矛盾，比如一国对国内持异见者发起网络攻击。在有些情况下，规模大又有能力的黑客组织在对政府非常了解的情况下，发起出于政治目的的网络攻击。(尽管有些组织的推诿否认到了让人信以为真的地步。)我们不使用计算机网络攻击这个词的原因在于它的内容与信息安全相关，是一个更狭义的概念。我们将“网络攻击”定义为通过一个网络系统向另一个网络系统发起攻击的行为，是网络战行动的一个组成部分。本书第二部分将把目光投向网络间谍和网络利用这两个方面。为了重点强调这些问题所带来的新影响，我们并没有使用计算机网络利用等词汇，而是用网络间谍和网络利用这两个词取而代之。我们将网络间谍和网络利用看作是一种通过技术来窃取目标信息系统数据的行为。这一部分将呈现的内容有针对无人机的网络攻击、社交网络利用和为达到利用目的而特别开发的高端恶意软件。，本书第三部分是关于通过网络行动从而对一些物理基础设施发起攻击的行为。尽管这些行动都在计算机系统上发动，但目的却是破坏现实世界中的设施。这部分涉及的主题有工业控制系统、电网，以及震网病毒，这是迄今为止针对基于计算机的基础设施攻击方面最出名的例子。所以，欢迎来到《网络战》，本书的目标读者定位为信息技术和军事领域的专业人士，除此之外还有决策者、历史学家以及任何对网络战这个新兴领域感兴趣的人士。正如序言所提到的，我们在这本书的撰写过程中收获甚多，同时我们也希望广大读者可以和我们一样学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