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被世人誉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河”,是“六朝古都”南京的母亲河。
南京本土作家诸荣会,以本书完成了一次从秦淮源到三汊河(秦淮河在长江的入口)的时空和人文穿越:分上游、中游和下游三个文化层面,或寻迹两岸自然与风物,或抒写流域内乡土与风情,或感悟相关历史与岁月,细述沧桑流年,历数风流人物;通过对这条自然之河、岁月之河和精神之河的畅游,对秦淮文化演变的轨迹进行了一次梳理,即,对其起源、嬗变、崛起与衰落的过程,及其精神内核形成与走向进行了一次必要的清淤与发掘,力求呈现秦淮文化所隐含的内在肌理,揭示其所折射出的精神光芒,以及她对于整个中国历史文化的深刻影响。
作者一贯的诗性语言,因得山水灵气和桨声灯影而更加活泼生动,连珠的妙语常如同跳跃在秦淮河面上的闪亮浪花,让本书与这条诗意的河流一起获得了一次诗意的飞升。
山如眉黛,秦淮河恰似江南脸颊上闪闪亮亮的泪一行,又像一幅碧波织就的青罗带,从远处飘悠悠而来,从从容容地飘过我的窗下,与我居住的小城缱绻缠绵后,又在城西那苍老的永寿古塔下流连了一番,才带着几分幽幽的古意、几分依依的恋情,向那“六朝金粉”的故都柔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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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河这个名字很有些脂粉气,但河流若如人一样有性别的话,胭脂河倒是一条雄性的河流;而南京的那座“天生桥”其实并非“天生”,实为“人造”。
一条雄性的河流却有个脂粉气十足的名字,一座“人造”的桥梁偏偏起名“天生”。经验告诉我们,如此名实相错,背后一定有故事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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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读朱自清与俞平伯的同题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两位先生青衣长衫的背影似乎总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们提着长衫局促地坐在一条“七板子”的小舱内,晃荡在流淌着蔷薇色历史的秦淮河上,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凸现着自己的一份孤独与苍凉。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是为了领略这里的历史吗?是为了沐浴这里的风尘吗?抑或是为了解除自己生活中太多的疲倦与孤独吗?
诸荣会
男,1964年1月生于南京市溧水区,现为江苏教育出版社编审(教授)、《教育视界》杂志执行主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南京历史文化名城(建设)专家委员会委员。
文学创作以散文、随笔为主,大量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文汇报》《人民文学》《散文》《散文百家》《雨花》《天涯》等报刊,并在《扬子晚报》《广州日报》《长沙晚报》《钟山》《美文》等报刊开设散文专栏;已出版散文集《风生白下》《风景旧曾谙》《生怕情多》及长篇人物传记《叶名琛传》等20多种;曾获“紫金山文学奖”“金陵文学奖”“孙犁散文奖”“在场主义散文奖”和“冰心散文奖”等。书法作品曾参加各级专业书展,并在《书法报》《中国书法报》《书法导报》《中国书法》《书法》等发表书作、书论近百件。
月上秦淮源……………………………………………………002
月亮是不属于城市的,文德桥下的月亮只是月亮的影子。但城市人想来也并非有意拒绝月亮,否则,文德桥上就不会有如此众多望月的人了。但挤在文德桥上看月的人们呵,来看看这儿的月亮吧!这儿虽没有灯红酒绿,但这儿的月亮才是真正的秦淮夜月,因为这儿是秦淮河的源头。
秦淮河从我窗下流过…………………………………………006
山如眉黛,秦淮河恰似江南脸颊上闪闪亮亮的泪一行,又像一幅碧波织就的青罗带,从远处飘悠悠而来,从从容容地飘过我的窗下,与我居住的小城缱绻缠绵后,又在城西那苍老的永寿古塔下流连了一番,才带着几分幽幽的古意、几分依依的恋情,向那“六朝金粉”的故都柔婉而去……
一座插竹亭,两个周邦彦……………………………………012
秦淮河畔、分龙岗端,原有一座插竹亭。2007年秋,在我的倡议之下母校于校园一隅中重建此亭,次年3月18日竣工剪彩,亭上匾额是我出面请著名作家、文化部原部长王蒙为之题写的,另外我还请著名作家王充闾、著名书法家恽建新、吴振立等为之撰书了楹联,还请校友、书法家张玉海为重刻的周邦彦之《插竹亭记》书丹,而收官之作《重修插竹亭记》则由我亲自撰书……
天生桥、胭脂河与凤凰井……………………………………033
经过一番勘测,人们发现,南京城南百里处的溧水县城西一带是石臼湖水系与秦淮河水系的一个分水岭,只要在这里开凿一条运河,将秦淮河与石臼湖两个水系沟通,江南的漕粮就可先通过江南密集的水网统统进入太湖,然后经春秋时期伍子胥开凿的沟通太湖与石臼湖的胥河,进入石臼湖,再进入秦淮河,运抵南京。因此在溧水城西一带开凿运河成了打通新的漕运路线的关键。
朱元璋决定开凿这条运河。
饿死不如一匹马………………………………………………042
我由于特殊原因,每年至少都要去叶家村一两次,但至今从叶家老人的口中所知道的也只有两点:
“乖乖,那年清明节,叶家回乡祭祖,那船队停在秦淮河上,有一里多长哦!”
“那年,长江的水并不大,但叶名琛出世那天,叶家在江岸上的仓库,突然间向江里崩塌了七间——大人物出世,地动山摇呵!”
中游
一条在诗意中延伸的小巷……………………………………068
其实,秦淮河边现今的这条巷子我已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它长不过百米,是一条地地道道的陋巷;但巷口牌楼上那敦厚的“乌衣巷”三字,以及镶在墙上的那块手书刘禹锡诗的碑刻,又分明提醒着人们它并不是一条普通的陋巷。正是因此,这条似乎并无可看的巷子让我总觉得看不够。
此岸,彼岸……………………………………………… 082
神圣的夫子庙、贡院与世俗的青楼、画舫同在,构成了一幅古老的秦淮风情图,为中国其他任何一座城市所不具有,独特、怪异而谐谑。今天,科举早已被废止,娼妓也早已被取缔,但秦淮河边贡院还在,媚香楼也还在,都作为文物单位享受着人们的保护。这对于夫子庙和贡院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媚香楼来说这意味着它对前者的一种对峙,一种分庭抗礼,一种平分秋色。有人说这是秦淮商女的胜利,有人说这是中国文人的悲哀。
秦淮八艳………………………………………………………096
八位曾牵动过时代与历史走向的女子,八个终走不出生活与人性双重复杂的生命,八支早凋零在历史暗角却幽香至今的花朵……
她们的青春苍白而又艳丽,媚俗而又雅洁,短暂而又长久;她们的命运偶然而又必然,无助而又无柰,可悲而又可叹;他们的人生软弱而又坚强,可耻而又可敬,复杂而又简单……
海上帝王………………………………………………………125
这座铜像却让许多人失望甚至愤怒:虽然那郑和身披披风,手仗宝剑,迎风而立,确能让人在他的面前产生一些联想和想象——仿佛他面对的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而似乎是波涛万顷的海洋,但他的身材明显过于清瘦了,面目线条过于柔和了,没有那如刀刻斧镌一般的饱经沧桑的皱纹,尤其是没有一根胡子——古代男子塑像一般都不会少的胡子。
江南贡院………………………………………………………140
贡院也是是非之地,因为里面,甚至周边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会引起暴风骤雨,甚至造成天威震怒,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有这么一句话,“科场无事就罢,有事便是大事”,说得便是这个意思。考试中最常见的风吹草动莫过于有人作弊了。
桨声灯影中的“背影”…………………………………………156
如今,两位先生的小船早已经摇进了时间的深处和泛黄的史册,但那秦淮河上如云的小舟分明告诉我们,二位先生确实来过,他们的背影分明还在这里的桨声灯影中晃动着,朦胧而又真实。这是秦淮河的幸运,抑或不幸,只是今天似乎仍还有些说不清。
湮没的名园……………………………………………………161
学习过中国画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一部叫《芥子园画传》的画谱,喜欢美食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一部叫《随园食单》的食谱;只是知道“芥子园”和“随园”在哪里的人,恐怕就不多了,因为这两座秦淮河畔的名园,今天早已湮没于历史烟尘了。
深入东王府……………………………………………………175
当游客知道了这一点,或许会大失所望,一个革命者生活的世界怎么会是这样!这里的精致和优美消解了革命的粗犷和张扬,这里的花香和鸟语稀释了革命的悲壮和严肃,这里的奢华瓦解了革命的精神和斗志。而且,这里离秦淮河又那么近,这一切又被纳入了秦淮河的主题,即及时行乐、醉生梦死的主题。
下游
凤凰台诗话……………………………………………………204
事后李白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他很想写出一首思想与艺术水平都超出崔颢《黄鹤楼》的诗。直至多年以后,李白漫游至金陵(今南京),并登上了那儿的名胜凤凰台后,才写出了一首《登金陵凤凰台》;也就这样,金陵凤凰台与武昌黄鹤楼间从此而结下了一种跨越时空的不解诗缘。
莫愁湖的形态…………………………………………………210
莫愁湖在南京城西秦淮河与长江之间的江滩上,她年轻、美丽,只是她的美丽是在城市的不经意间出落而成的,因此城市待她并不十分珍惜;好在她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名字,所以去她那里的人还是很不少的,或者说她终究还是很吸引人的。但这种吸引并不能改变她注定了的只能做城市“偏房”的地位。
清凉堆积的地方………………………………………………225
提起南京的清凉山,世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其山崖之上西临秦淮河面的那一张“鬼脸”了。
就因为这张鬼脸,三国时孙权在那儿修筑的石头城被称作“鬼脸城”。“鬼脸”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件杰作,任世界沧海桑田、人间白云苍狗,它一直坏坏地在清凉山的山崖上似哭似笑、半哭半笑着,它的丑陋、阴森和诡谲让人不由得想,这张鬼脸的背后——那山中,那林间,或许藏着很多的秘密吧!
心祭龙江………………………………………………………241
龙江小区,是南京市一座著名的现代化住宅小区,坐落在草场门外的秦淮河西岸。站在横跨秦淮河连接着小区与草场门大街的那座大桥上,若是在白天,天气又正好,从小区高楼间的空隙中向西、北眺望,能清楚地望见浩荡的长江正在远处静静地流淌,流淌着古城的辽远与壮阔;若是夜晚,不必静心谛听也能听到江面上气笛的阵阵呜咽——它飘浮在各种汽车的轰鸣之上,缥缈而苍凉。
南京人(代后记)…………………………………………………257
新一代南京人,站在历史的新起点上,究竟将何去何从?这不但是我所关心的,恐怕也是南京人自己所更为关心的问题。曾有人用“一潭死水”来形容过南京这座古城的状态,但我以为即使真是这样,它也应该泛起波澜了,因为它已迎来了一个八面来风的时代。更何况南京并不是一潭死水,最多它只是从历史长河中截出了的一段水域,虽然看上去波澜不惊,但其中积聚了太多的能量,一旦时机成熟,它将一泻千里。而那时的南京人,一定会屹立潮头,再次成为时代的弄潮儿的。
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拂地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 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近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丛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那又似乎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也太暗了……
三十多年前,我坐在中学的课堂里从朱自清那篇题为《绿》的课文中读到这样的句子时,秦淮河正在校园的围墙下静静地流淌。
只是我那时很不明白,朱自清为什么要将这么一条在我看来似乎并不起眼的小河,与北京的什刹海、杭州的西湖等名胜相提并论;更不明白, 他为什么又说它“太暗了”——这条从我故乡流出的小河当时事实上是那么的清沏透亮,清沏透亮得我们学校的食堂每天都从河里取水烧菜煮饭。那时的我没有听说过“熟悉的地方没有好风景”和“好风景永远在远方”之类的话,那时的中学课文中也没有朱自清的另一篇名作《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我也便不知道从故乡流出的这条小河,其下游的桨声灯影事实上是那么的名著于世,更不知道我的人生事实上已注定将与这条河流结下不解之缘。
我与秦淮河当然也曾有过别离,那是我为了求学和谋生曾不得不去远行,但是每次远行后不久,似乎总有命运的安排,我很快就能如期回到她的身边。回来的我先在她源头的一座乡村中学任教,我曾带着学生一起登上东芦山,去探寻她源头的那一汪清泉;我曾多次冒着风雨一次次在河上来回泅渡,去对岸看望自己所爱的也爱我的那个人;我曾独居在河边一间破败的小屋内,承受着理想与现实的双重负载,就着窗前昏黄的灯光写下可算我“成名”之作的《秦淮河从我窗下流过》,使我得以有机会与这条河流一起走向下游……
在中国自然地理的庞大水系中,仅仅百里的秦淮河只能算是其中的一条毛细血管,但是,作为秦淮文化的标志与符号,它却是中国文化庞大水系中的一条举足轻重且风格别样的支流。尽管将“南朝”以为是中华文化“正溯”的观点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是我们又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当北中国成了“北朝”后,是秦淮河滋养了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和中国人心头都如梦似幻的“南朝”或“六朝”,也滋养了堪称中国文化基因之一的“王家书法谢家诗”。或许正是因此,秦淮河才获得了“历史文化名河”的称号。这一称号让秦淮河获得的光荣是无与伦比的。然而与此同时,秦淮河所遭到的误解,事实上也是中国其他任何一条河流所无与伦比的;且这种误解并不仅仅是朱自清所说的“太暗了”,而是说她将一方虎踞龙蟠之地的“天子气”泻去了,使之成了一块“六朝金粉佳丽地,十里秦淮销金窟”,于是,在她的岸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于是,以此为都的王朝都“短命”。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一条不大的河流真的能决定我们这个泱泱大国的历史走向?
其实,秦淮文化作为中华文化大家族中的一员,只能算是后起之秀。虽然从出土的史前文化遗存来看,秦淮河流域早有人类祖先的活动,进入文明时代后,先民们也很早就在这方土地上创造出了灿烂的文化,尤其是那儿铸造的吴王金戈越王剑等,使之在中国的青铜时代里拥有一席地,只是这块土地在中国历史上真正引人注目,还要到三国时孙权的迁都于此——一句“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才真正确立了其在中国历史文化版图上的地位和人们心目中的分量。而作为历史文化之河的秦淮河,其真正文化源头或许也只能自此算起。
魏、蜀、吴三国中,魏与蜀汉分别存世45 年(220—265)和42 年(221—263),吴存世58 年(222—280),在这三个分裂政权中不但不算“短命”,且灭亡时间最晚、存世时间最长,可谓最“长寿”。再看东晋, 其存世103 年(317—420),这么长的年限,即使比之整个封建时代的所有王朝,也不算“短命”了;如果加上南朝的宋、齐、梁、陈的163 年, 在此连续建都时间长达272 年(317—589),将之与整个北朝的195 年(386—581)相比,也不能说是“短命”。当然其中的宋、齐、梁、陈看起来确实较“短命”,但是别忘了,与它们大体同时代存世的北方政权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命更短:前者存世年限分别为59 年(420—479)、41 年(479—502)、55 年(502—557)和32 年(557—589),后者则分别为16 年(534—550)、27 年(550—577)、21 年(535—556) 和24 年(557—581)。当然,如果将吴、东晋、宋、齐、梁、陈分别与中国历史上此前的汉,或此后的唐、宋等封建时代的所谓“盛世”相比,它们确实是“短命”的,但是,这样比较出的“短命”与“长寿”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更有什么意义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几乎众所周知,一个政权生命力的长短,并不是决定于它定都在哪儿,更不会决定于一条河流;说到底而应该决定于统治者是否能顺应历史和民意,此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虽是老话套话,但是真理。但是,这也并非是说,一个政权和王朝的发展、兴盛和衰落,与地理、气候等自然因素绝无关系。
不可否认,是秦淮河滋养了秦淮文化,是秦淮文化成就了六朝的繁华与没落、成功与失败、梦想与破灭。秦淮河与长江一道造就了历史上的建邺、建康、金陵、秣陵、江宁……以及今天的南京。
西晋末年,王导之所以在“八王之乱”中力劝琅琊王司马睿移师建邺,当然首先看中的是那儿肥沃的土地、宜人的气候、丰饶的物产、富足的民众,以及北有天堑长江,虎踞龙蟠、易守难攻的江山形势;历史事实也证明了王导决策的英明与正确。东晋正是凭借着江东半壁,不但在淝水之战中以少胜多,一举击败了强大的前秦,使中华文明,尤其是汉民族文明化解了一次传承过程中的现实危机,并从此更加的发扬光大,这才有了所谓的“王家书法谢家诗”,才有了后世的所谓唐宋盛世。王羲之之所以被后世尊为书圣,可想而知其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不难设想,中国文化中如果没有了王羲之的书法,将会失色多少!再看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事实,即如果没有谢灵运、谢朓、谢道韫等,就很有可能没有后来的诗仙李白,而没有了李白诗歌的中国文化,又将会失色多少!以此言之,作为一条文化之河的秦淮河,她所滋养的已绝不仅仅只是一座城市的文化,而是整个中华文化;甚至可以换言之,由秦淮河滋养出的南京,事实上是中华文化,尤其是汉文化,在遭遇生死存亡时的一个复兴基地。
其实,我说南京是中华文化、尤其是汉文化的一个复兴基地,原因远不仅仅在此。
南宋的灭亡,不但是汉民族统治一次有史以来的较大失败,也是中华文化,尤其是汉文化有史以来遭遇的一次较大的现实重创,因此历史上才曾有“厓山以后无中华”一说,然而事实上,仅仅数十年后,随着朱元璋军事上北伐的成功,不但汉民族又一次从少数民族手中重新夺回了全国政权,而且这一政权又恢复了汉文化的底色。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这就是北方打南方似乎总很容易,因此汉语中所用的词汇则是“南下”,而南方打北方所用的词汇则是“北伐”,给人感觉似乎很难。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看看中国历史上的北伐,虽然次数也很不少,但是鲜有成功的,真要算起来朱元璋算是幸运成攻者之一。朱元璋之所以能够北伐幸运地成功,当然有多种原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应该与他当初在南京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有关。
明朝过后,全国政权再次落入少数民族之手,清朝政权在经历了三百年的由盛而衰的过程后,虽然说是被辛亥革命党人推翻的,但它被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动摇在前也是事实。可是别忘了,洪秀全的太平天国政权的中心不是别处,正是南京;更别忘了,孙中山建立的个资产阶级临时政权的首都也是南京!
历史就是这么“巧”!
这么多的“巧”加在一起,说南京是中华文化,尤其是汉民族文化的一个复兴基地,应该也算是于史有据的吧!而它在中国历史文化中的这一事实角色,怎么着也应该比另一个强加给它的角色,更合乎事实,更有意义,也更重要吧!
作为南京母亲河的秦淮河,千百年来,她所孕育出的生命能量,一次一次地把秦淮文化在中国文化中推向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无数秦淮儿女曾扮演过中国历史上一出出大戏的主角,今天的我们一不小心就会在不同的课本和教材中碰到他们:萧统、曹雪芹,这两位地道的南京人, 前者及其《文选》成就了中国文化中的一门独特的学问“选学”;后者及其《红楼梦》则成就了中国文化中至今的一门显学“红学”。要知道,如此一人(一书)即能撑起一门“学问”的情况,在中国文化中此为仅见; 即使泛观世界文化,大体上也就还有“莎学”而已。李煜,他虽然现实身份贵为皇帝,但是他这个南京人的名字出现在中国文化史上,是因为他的那些绝妙小令,并非是因为他是皇帝。受到秦淮文化滋养而走进中国文化史的,其名单可以开得很长,从前面提到的王羲之、王献之、谢灵运、谢朓、谢道韫,到刘勰、沈约、吴道子、顾恺之、杜牧、韦庄、刘禹锡、王安石、周邦彦、辛弃疾、张孝祥、李渔、袁枚、吴敬梓、郑板桥、陈独秀、鲁迅、徐悲鸿、朱自清、俞平伯……这些或多或少地沾着些六朝烟水气的名字出现在中国文化史上,中国文化事实上也不能不沾上些六朝烟水气。
“六朝烟水气”绝非一味地颓废,在这里我不妨以杜牧为例。
几乎众所周知,杜牧一生颇多艳遇,诗也一贯写得有些轻浮,词句多沾脂粉气,“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是他的名句。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诗人,不管他在宣州、扬州表现得是怎样的放荡无羁,他一来到南京,就会自觉和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而一接触到有关秦淮河的题目,笔下即为另一种色调,香艳不见了,轻薄不见了,浪笑不见了,游戏人生不见了,倚红偎翠不见了,醉生梦死不见了,有的是从未有过的反省、情真意切的感伤和具有心机的深思: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像这样脍炙人口的金陵诗作,我们一般人熟悉的还有《江南春》: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考察杜牧的一生,“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几乎是其再平常不过的生活方式了,因此他与青楼妓女有着一种不解之缘,平日里与她们诗酒人生的同时,对她们的命运多数时候也充满了同情。但是,当杜牧听见了秦淮河边商女的吟唱,竟一时产生了厌心,是杜牧独独对秦淮商女过不去吗?不,是因为在这块需要敬畏、需要庄严的土地上,商女们吟唱《后庭花》太不合时宜了!如果说杜牧与青楼女子的诗酒人生,是对不如意的现实生活的一种消极抵抗,那么,是金陵秦淮让杜牧回归了书生本来面目。因此,谁能说,谁敢说,十里秦淮只是“六朝金粉销金窟!”
在中国文化源远流长的庞大水系中,从来没有哪一条河流像秦淮河一样,源源不断地给中华民族带来如此多梦幻的暗示、清凉的慰藉和沉醉的警醒!
秦淮河最终注入了长江,长江注入了大海,这是秦淮河的宿命——百川归海是所有河流的宿命!中国作为一个大陆型国家,一次远航便是从秦淮河口的龙江关启锚扬帆的,然而,中国近代史上的及时个不平等条约,竟然也是在这里签订的——这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宿命吗?我为此而常常仰天叹息,并为此而试图从郑和和叶名琛等人身上寻找答案,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寻找算不算超出了秦淮河的文化流域!
我是喝着秦淮河的水长大的,自己的人生也几乎是顺着秦淮河而展开的,这种“展开”其实只是一种顺流而下而已,从一个偏僻的乡村,一路走来,现如今居住在南京这座被她滋养了千百年的城市,上班下班,平淡谋生。有朋自远方来,我总要领着他们看看秦淮河,他们当然也很乐意去看,因为来南京而没有去秦淮河,在他们看来就算是白来了。当然去得最多的是夫子庙一带,因为那里夜秦淮的桨声灯影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其实我更爱领他们登上狮子山上的阅江楼,看丽日晴天之下的秦淮河入江东去,那是另一种形态的秦淮河,也是的秦淮河和秦淮河的。有人说:“当一个人走到一条河流的尽头,这条河流才会变成他心中的宗教。” 如今我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估计我的生命之河已很难如秦淮河一般汇入大江再奔流入海,我只能守着秦淮河,使她成为我的宗教。当然我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来路,这本《秦淮河传》更多是对来路的回望,而回望的目光中,“灵魂的风景洞开”,一条别样的生命之河正在我的心中缓缓流动,并将我载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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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是黑白版 就仿若真正走进秦淮河
在苏州的诚品看到实书,然后决定买
书不错,但书角都被磕破了,略坑
值得一看,但文章不精彩。
了解南京的书不多,看这本书大概可以一窥金粉故都的历史背影。
文章细腻,全面介绍了秦淮河的历史地貌风土人情,不错。
这是一本描写秦淮河的书,它给我们梳理了秦淮河流域历史的变迁,秦淮八艳,李商隐,唐后主,多少国仇家恨,多少情爱缠绵。
很喜欢这类的书籍,读完这本书,迫不及待的想去南京寻访一下书中提到的这些地方,但愿我的愿望能早点实现。
书还行,其中的故事如果再详细一点完全可以做成精装典藏本。美中不足的还有插图都是黑白的。增大了油墨味,降低了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