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他的初恋

当那个粉红色的、蠕动的小肉球倏地一下飞进我们怀中的那一刻，爱便开始拨动我们的心弦。我们不仅能在心中感觉到他，也能触碰到他的身体。他是我们的儿子，他将以最纯粹的形式，教我们体验男性的爱。他将比任何男人都要专注地爱我们，关心我们。

在行医生涯中，我曾经见过年轻的母亲及时次抱起她们的儿子时，眼中闪现的那种特别的眼神，简直可以用虔诚来形容。似乎在内心深处，我们知道，不能永远把孩子抱在怀里；因为他们迟早要长大，要谈恋爱，另一个人将取代我们的位置。那时，儿子必须离开母亲，我们也不能妨碍儿子与他的另一半的关系。而我们对女儿却无需如此。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即使女儿已经长大或者谈恋爱，我们依然可以与她们保持亲密关系。虽然我们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然而母子关系从表面看是有些不同的。有24小时，当他爱上了一个人，他与母亲的联系的本质会出现改变，我们不再是他的初恋。而自他出生的时刻开始，我们已经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了。

对于你在襁褓中的儿子来说，你代表着抚育和安全。你给予他欢乐、食物、信任、爱和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听到你的声音，嗅到你的皮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将得到照顾。他凭直觉认为，你不会消失，你将永远守护着他。

当他长大，开始蹒跚学步，他会看着你的脸，了解你的感受。他看你不是因为对你感兴趣，而是想知道你对他的看法是怎样的。如果他从你的脸上看出，你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那么他也会喜欢生活。他需要得到你的注意，需要知道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当他不高兴或者害怕的时候，他甚至可能对你生气，因为你有责任防止这些负面的情绪侵袭他。如果你失职了，他会期望你解决问题。在他的心目中，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父亲是男孩身心健康和智力发展的关键，但他们起到的作用是不同的，特别是在男孩小的时候。实际上，与父亲相比，母亲更容易察觉到孩子的感受，因为是母亲把自己的情绪和心理语言教给孩子，是母亲给予他们身心方面的抚养和熏陶。

从出生开始，你的儿子就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不仅因为你是成年人，而且因为你是女性。即使他还是个小婴儿，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通过你，他将认识到女性之爱。当你温和地回应他的时候，他会把温柔、和蔼等词汇与女性联系在一起。当他害怕的时候，如果你安慰他，他会觉得女性是可信的。从非常现实的意义上来讲，你为他一生中对于女性的看法打下了基础，你在他的心中设定了一个模板，它会指引他成年初期的行动。

在他生命的最初几年里，你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但同样重要的是，你也是一面棱镜，他会透过你来看所有的女人。如果你是值得信赖的，他就能信任他的姐妹、祖母、老师，当然也包括他的妻子。如果你爱他，他会意识到，被女人爱的感觉很好，等他长大后就会以健康的方式与其他女性相爱。

另一方面，如果他觉得你对他的爱是不可预知的，他很早就能学会如何自我保护。他会远离女性，拒绝朝她们敞开心扉，因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如果他感受到你的拒绝，便相信其他女人也会拒绝他。根据一个男孩所受伤害的程度，终其一生，他可能会拒绝与所有女性亲近。很多人都遇到过不相信女人的男人，这要么是因为他们一直受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的伤害；要么是那个作为他们初恋的女人，在情感上抛弃了他们，后者是最常见的。因此，帮助儿子认识女性之爱的这项责任，对于母亲而言非常重要。

成为他眼中女性的榜样

约翰10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死于胰腺癌。作为三个孩子中的老大，他立刻承担起"男主人"的责任。他后来回忆说，这并非因为他的母亲告诉他要这样做，而是因为他相信他的父亲希望他如此。约翰说，他和他的弟妹们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黑洞，因为父亲欠有赌债并且没有人寿保险，致使整个家庭经济崩溃。当他父亲在世时，他母亲就在外面给好几个家庭做家政服务，不过都是兼职，因为孩子们放学回家时，她需要在家中照顾他们。他父亲去世后，他母亲不仅要做全职家政，晚上还要在当地的一家餐馆做招待来支付账单，以及偿还丈夫的一些债务。

约翰将那些年描述为"人间地狱"。作为一个10岁的小孩，他同时体验到了青春期的悸动和强烈的悲伤。他无法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为此他感到内疚，因为他拼命不想让母亲失望。为了提高成绩，他加劲努力学习，还放弃了体育运动。晚上，他是没法学习的，因为母亲在餐馆工作时，他要看护弟妹，帮他们做作业，照顾他们吃饭。

除了负责日常家务，他更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弟弟妹妹，比如要确保晚上家门是锁好的。但他也是个孩子，所以也会感到害怕——照看弟妹让他感到害怕，因为作为一个保护者，他自己就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但我非常担心他们，怕他们会出什么事，若是那样，我责无旁贷。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年前，约翰及时次告诉我他的故事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有了自己的家庭。然而，他还是会想起那些照顾弟妹的夜晚，我看到当年的恐惧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内心深处仍然藏着那个吓坏了的小男孩——他在诉说，我希望伸出手来拥抱他。那些艰难岁月带来的苦痛仍然存在，坐在他的旁边，我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我的青少年时代似乎持续到20岁，我是如此孤独，因为我的母亲，也因为我的父亲。但我大多数时候是生他的气，因为他死了，而且我还为自己的怒火感到内疚。我恨他的原因是，他把我们害得很惨，他欠下的赌债迫使我母亲离开我们去工作；而且，他在活着的时候经常酩酊大醉。在某种程度上，他在死去之前就已经远离了我们，他总是醉醺醺的。我很早就为我的母亲担心了。"

约翰说话的时候，我想知道他如何能够把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处理得那么好，他现在已经38岁，能够如此坦诚地谈论自己的痛苦。我问他小的时候看过心理医生吗？"噢，没有，"他说，"我猜那样应该是很不错的，但我怎么可能去看心理医生？我不会开车，而且弟妹放学后都在家里等着我，我只有他们了。"

"那么，"我说，"你是怎么撑下去的？我是说，如果你不能经常见到母亲，而且没有人可以和你谈心，你怎么能忘记痛苦，把生活继续下去？"

"要做到真的很难。我得说，是我母亲救了我。我的确没有太多时间和她相处，但是我可以看着她，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当她在身边时，我观察她的每一个举动。"

我不得不打断他，因为我忍不住想，他一定会有被忽视的感觉。于是我问他："难道你不觉得母亲忽视了你？她必须花很多时间在外面工作。"

他诧异地看着我说："从来没有。我知道，她已经尽力了。另外，她也意识到我父亲的死给我们带来了可怕的压力。她会关心我们的情况，有时候带我们到公园过周末，或者做有趣的事情。她会告诉我们，我们只需要做小孩就好。我认为，她的话让我们觉得自己是父母都在的`正常`孩子。最主要的是，我从未觉得自己被忽视，因为我母亲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团结成一个整体。我们都有额外的家务要做，因为父亲不在，我们必须合作。她非常了不起，能够以身作则。她工作起来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努力，她永远不放弃生活的精神激励我们前行。我知道她为我们做了很多，她也总是快活的，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当我看到她是多么爱我，她是如何为了我和弟弟妹妹努力工作的时候，我就更爱她了。即使她没有时间陪伴我们，我也总能感受到母亲对我的爱。她真的向我展示了如何成为一个坚强的好人。"

作为母亲，我们的希望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他们小时候哭泣时，我们会上前安慰，因为我们不想让他们感到不适或伤心。当他们及时次参加体育活动或者及时天上学时，我们会密切关注，以防他们被同龄人排挤或者欺负。有时候，我们会纵容和溺爱他们；有时候，我们会十分轻易地答应他们的奇怪要求，只是因为我们不想拒绝他们。我们想让儿子开心，担心他们失望，所以不愿告诉他们，他们不能做某件事，或者我们不能给他们那些他们非常想要得到的东西。母亲本能地想要取悦孩子，我们情愿牺牲自己的愿望，以满足孩子的需求。这是好事。但有些时候，当我们越过界限，过于纵容，就会给儿子带来麻烦。慈爱的母亲很容易掉进这样的陷阱。然而，也有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帮我们避免此类陷阱，走在让我们的儿子获得真实而长久的幸福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