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搜寻邪恶女巫

温基人不是一个勇敢的民族，但这些温基人不得不按照女巫的吩咐去做。所以他们开拔了，一直开到多萝茜近前。狮子一声怒吼，向他们扑了过去。那些可怜的温基人吓得魂飞魄散，撒开腿拼命往回逃。

奴隶们逃回城堡后，邪恶女巫用皮带猛抽了他们一顿，打发他们仍旧去做苦工。然后她坐下来，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她想不通，消灭异乡人的计划怎么会一个个全都失败。但她既是个邪恶的女巫，也是个法力很强的女巫，不久，她就想到一个行动方案。

她的碗橱里有一顶金帽子，它的帽檐上有一圈钻石和红宝石。这金帽子有一种魔力：无论谁拥有了它，就可以召唤飞猴三次；对飞猴下任何命令，他们都会遵从。但是，没有人能够支配那些奇特的生灵超过三次。邪恶女巫已经用过两次金帽子的魔力。及时次，她把温基人变成了她的奴隶，把她自己变成了这地界的统治者。这件事是飞猴帮助她做成的。第二次，她和伟大的奥兹本人斗法，把他驱赶出了西方的大地。这件事也是飞猴帮助她做成的。所以，她只剩下一次机会可以使用这顶金帽子了，不到别的法力用尽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用它的。可是现在，她的凶猛的狼，她的野乌鸦和蜇人的黑蜂，已经全部完蛋了；她的奴隶又被胆小鬼狮子吓跑了。她明白，要消灭多萝茜和她的朋友，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

于是，邪恶女巫从碗橱里拿出金帽子，把它戴到头上。然后，她单用左脚立地，慢吞吞地念道：

“艾-普，佩-普，卡-克！”

接着，她单用右脚立地，念道：

“黑-罗，霍-罗，哈-罗！”

，她双脚立地，大声叫喊道：

“基-基，朱-基，基-克！”

这时，咒语开始起作用。天幕变得一片晦暗，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许多翅膀正在扑过来，一大片叽里呱啦的叫声和笑声正在涌过来。太阳从暗黑的天幕上探出头来，照亮了邪恶女巫的四周，只见许多猴子围着她，每一只猴子肩膀上都长着一对阔大有力的翅膀。

有一只猴子的个头比其他猴子大，似乎是猴群的首领。他飞到女巫近前，说道：“这是你第三次，也是一次召唤我们。你有什么吩咐？”

“去找那些进入我领地的异乡人，把他们全部灭了，只留下狮子，”邪恶女巫说，“把那头野兽带到我这儿来，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把他当马一样使唤，给他上辔头，让他做苦工。”

“你的命令必须服从。”飞猴首领说。于是，伴随着一大片叽里呱啦的叫声和喧闹声，飞猴们飞走了，飞向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正在行走的地方。

几只猴子抓住铁皮伐木人，掠着他凌空而去，来到一片覆盖着很厚一层尖棱角石头的地界。他们把可怜的伐木人从空中丢下去，他坠落了很长时间，才摔在石头上，摔扁了，摔得身上坑坑洼洼，躺在那儿，动弹不了，叫唤不出声音。

另外几只猴子捉住稻草人，用他们长长的手指，从他的衣服和脑袋里把稻草全掏了出来。他们把稻草人的帽子、靴子和衣服扎成一小捆，扔在一棵大树顶端的树枝上。

其余的猴子向狮子甩出去几根结实的绳子，绕着他的身体、脑袋和腿，盘了好多圈，直到把他捆得不能动弹，根本没有办法用嘴咬、用爪子扑。然后，他们把他拽起来，吊在空中，带着他飞走。他们飞到女巫的城堡，把他关在一个小院子里。高高的铁栅栏围住了院子的四周，他逃不出去。

但是他们一丁点儿也没有伤害多萝茜。她站在那儿，怀里抱着托托，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的悲惨命运，心里想着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这时飞猴首领飞到她跟前，他的一双毛茸茸的长臂向她伸了过来，他的丑陋的脸可怕地狞笑着。但是，他看到善女巫的吻留在多萝茜前额上的印记，立刻就住了手，并且示意别的飞猴不要碰她。

“我们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儿，”他对伙伴们说道，“因为她是受到善的法力保护的，善的法力比恶的法力更伟大。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运送她到邪恶女巫的城堡去，然后把她留在那儿。”

于是他们伸出长臂，很小心很轻柔地把多萝茜提起来，载着她疾速地凌空而去。他们飞到城堡跟前，把她安放在城堡正门前的台阶上。然后，飞猴首领对女巫说道：

“我们已经尽可能地遵从你的命令。铁皮伐木人和稻草人已经被消灭，狮子被捆在你的院子里。这小女孩儿我们不敢伤害，还有她抱在臂弯里的小狗。你对我们飞猴群拥有的法力已经终结，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们。”

于是，所有的飞猴，伴随着一片笑声、叽里呱啦的叫声和喧闹声，飞上天去，很快就从邪恶女巫的视野中消失了。

看到多萝茜前额上的印记，邪恶女巫又惊讶又烦恼。她明白得很，无论是飞猴还是她本人，都不敢以任何方式伤害这女孩儿。她垂下眼睛，望望多萝茜的脚，看见了银鞋。她害怕得哆嗦起来，因为她知道这双鞋有多么强大的魔力。一开始女巫很想从多萝茜面前逃走，但她碰巧一望女孩儿的眼睛，不但看到她眼睛后面有一颗那么单纯的灵魂，而且看出这女孩儿并不了解银鞋所赋予她的神奇法力。于是，邪恶女巫暗自窃笑着，在心里面思忖道：“我仍然可以把她变成我的奴隶，因为她并不知道怎样使用她的法力。”于是她用刺耳又严厉的声音对多萝茜说道：

“跟我来，你给我记住喽，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放在心上。如果你不当回事，我就结果了你，就像弄死铁皮伐木人和稻草人那样。”

多萝茜跟着她穿过城堡里许多美丽的房间，来到了厨房。女巫吩咐她洗干净锅子和水壶，扫干净地板，记着给炉火添木柴。

多萝茜温顺地去干活儿了。她在心里面打定主意要尽较大努力好好干活儿，因为她很高兴邪恶女巫决定不杀死她。

看到多萝茜干活儿很卖力，女巫心想，该去院子里找胆小鬼狮子了。她要拿他当马，给他上辔头。她很笃定地认为，无论她什么时候想驾车，就逼着他拉车，那是一件让自己很开心的事。可是，她刚打开院子门，狮子就一声大吼，凶猛地纵身要扑她。女巫害怕了，赶紧跑出去，重新把门关上。

“就算我不能给你上辔头，”邪恶女巫隔着大门的栅栏条对狮子说，“我可以饿你呀。你24小时不照我的愿望去做，就24小时没东西吃。”

从此以后，她没有拿过食物给被囚禁的狮子。但每天中午她都会来到大门前，这样问狮子：“你准备好像马一样上辔头了吗？”

狮子会这样回答她：“没门儿。如果你进这院子，我就咬你。”

狮子之所以不必照女巫的愿望去做，是因为每天夜里，女巫睡着以后，多萝茜就从碗橱里拿了食物给他送去。他吃饱以后，就躺在稻草铺的床上，多萝茜就躺在他旁边，把头枕在他柔软蓬松的鬃毛上。这时他们就谈论他们的不幸，动脑筋想办法逃出去。但他们想来想去都找不到逃出去的办法，因为24小时到晚，城堡都有黄皮肤的温基人守卫着。他们是邪恶女巫的奴隶，他们非常怕她，不敢不照她的吩咐去做。

白天多萝茜不得不辛苦地干活儿，女巫还常常威胁她，要用自己24小时到晚不离手的那把旧雨伞打她。其实她是不敢打多萝茜的，因为多萝茜前额上有那个印记。可多萝茜不知道这个，所以她为自己和托托担忧，心里面充满了恐惧。有一回，女巫用雨伞打了托托一下，勇敢的小狗就冲上去，咬了她的腿作为回敬。女巫被咬的地方并没有流血，因为她太邪恶了，身体里的血液许多年前就已经干涸了。

多萝茜渐渐明白，想要回堪萨斯，回到婶婶爱姆身边，这件事变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更困难了。从此，她的生活变得非常悲惨。有时，她会凄凄惨惨哭上好几个小时，托托坐在她脚上，望着她的脸，呜呜地哀叫着，表示自己为了小女主人很难过。其实托托并不在乎自己是待在堪萨斯还是奥兹国，只要多萝茜和它在一起就行了。但它知道小女孩儿不快乐，所以它也快乐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邪恶女巫心里有了一个强烈的渴望，她想把多萝茜24小时到晚穿在脚上的银鞋占为己有。她的黑蜂、乌鸦和狼都已经成了一堆一堆的干尸，金帽子的魔力也已经被她用完。但是，只要把银鞋弄到手，它就会给她很大的法力，胜过她失去的一切。她一心想要把银鞋偷到手，所以很注意观察着多萝茜，看她是否会把银鞋脱下来。但这双漂亮的鞋是多萝茜引以为自豪的宝贝，除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她从来不脱。女巫非常怕黑，晚上不敢进多萝茜的房间行窃，而且她怕水比怕黑更加厉害。所以，多萝茜洗澡的时候她从不靠近。确实，老女巫从来不曾碰过水，而且从来都是说什么也不让水沾到她自己。

可是呀，这邪恶的家伙非常狡猾，她终于想出了一条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的诡计。老女巫在厨房的地板中间放了一根铁条，然后施了巫术，让人类的眼睛看不见它。所以，多萝茜走过地板中间的时候，绊倒在铁条上了。她看不见它，摔了个大马趴。多萝茜并没怎么受伤，但是她摔倒的时候，一只银鞋掉了下来。她伸出手去还没有够到它，女巫就已经把它抢走，穿在了自己皮包骨的脚上。

诡计得逞，那邪恶的女人得意极了，因为她得到了一只银鞋，就拥有了银鞋一半的魔力。这一下，多萝茜即使知道了该怎么做，也无法用银鞋的魔力来对付她了。

多萝茜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只漂亮的鞋，非常生气，她对女巫说：“把我的鞋还给我！”

“我不，”女巫说，“它现在是我的鞋了，不是你的。”

“你是一个邪恶的家伙！”多萝茜嚷道，“你没有权力拿走我的鞋。”

“那又怎样，现在它归我了。”女巫用嘲笑的口吻对多萝茜说，“总有24小时，我会把另一只鞋也从你那儿拿过来。”

这番话把多萝茜气坏了，她拎起身旁的那桶水，向女巫泼过去，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湿。

那邪恶的女人顿时恐惧得大叫一声，接着，在多萝茜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女巫的身体开始萎缩、溶化。

“看看你做了什么！”她尖叫着，“我一分钟后就会溶化掉。”

“我很抱歉，真的。”多萝茜说。眼看着女巫像棕色的糖一样，在她面前活生生地溶化掉，她真的吓坏了。

“你不知道水会结束我的生命？”女巫问，声音哀痛而绝望。

“当然不知道，”多萝茜答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哎，用不了几分钟我就会化掉，这城堡就归你了。我活着的时候很邪恶，但从来不曾想到过，你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居然能够把我溶化，将我的恶行终结。看吧，我这就要没了！”

说完这句话，女巫就溶解成了一滩棕色的、液体状的、不成形的东西，在厨房的干净地板上流淌开来。看见她真的化成了乌有，多萝茜就拎起另一桶水，冲在那一滩东西上。然后，她把污水全扫到了门外。那只银鞋是老女人剩下的的东西，多萝茜把它从污水中捡起来，用布擦干净，弄干，重新穿在自己脚上。这一下，她终于自由了，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跑出厨房，来到小院子里，找到狮子，告诉他西方的邪恶女巫已经完蛋，他们不再是身陷异乡的囚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