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欧洲移民政策的变迁与挑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由于经济发展、世界政治格局变化等因素，欧洲由传统的移民迁出大陆逐渐转变成为净移民大陆，欧洲国家成为大批移民的目的地。大量移民的涌入，对欧洲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欧洲国家在不同时期采取了不同移民政策应对多元文化带来的挑战。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欧洲为了稳定社会和经济发展，吸引外来劳动力，各国纷纷倡导多元文化主义政策。然而21世纪以来，欧洲移民社会倡导的多元文化主义困难重重，冲突加剧，多国领导人宣布放弃多元文化主义政策。文化多样性的治理路在何方，这是欧洲亟需解决的一个重大现实问题。

及时节欧洲移民社会的形成[1]一、欧洲移民进程移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关于移民的概念在学术界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界定。一般认为，移民是指从其他国家移居一个国家并在那里定居超过某一特定时间的人。根据1998年联合国关于国际迁移的建议，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欧盟委员会是欧盟的常设执行机构，负责实施欧盟条约和理事会决定、向欧盟议会和欧盟理事会提出立法动议、监督欧盟法规的实施、代表欧盟负责对外联系及经贸谈判，对外派驻使团，实行集体领导和多数表决制，也是欧盟有权起草法令的机构。更多信息请见eceuropaeu/atwork/index_enhtm。把之前在其他国家居住12个月及以上、移居到一个欧盟国家超过12个月及以上的人界定为长期移民。eppeurostateceuropaeu/statistics_explained/indexphp/Glossary:Migration

20世纪50年代以前，欧洲主要是一个输出移民或外迁移民的大陆。历史上，从17世纪到20世纪中叶的数百年间，欧洲一直是国际移民的主要迁出地。克劳斯·J巴德指出，"欧洲移民外迁的目标地区主要是两个:一是通过陆路到东部俄罗斯及东欧国家;二是通过大西洋航线从欧洲大陆移民美洲大陆。"宋全成："简析欧洲移民历史进程与移民类型"，《天津社会科学》2006年(4)，第56—59页。据统计，1800—1960年间，欧洲共向外移民6100万—7000万人，占世界移民总量的2/3以上。傅义强："欧盟国家的移民问题及其移民政策的构建"，《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06年(3)，第97—105页。

二战之后，美洲等地对劳动力的需求减少，大批欧洲人从殖民地返回欧洲，此后的国际迁移也一反历史上资本主义国家人口向落后的殖民地迁移的现象，变为主要从贫穷国家向发达国家迁移。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随着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巨大变化，欧洲一直经历着后殖民时代的人口移入，从移民的输出地成为"净移民"(指一年之内迁入的移民数量超过迁出的人口数量)的大陆。二战结束之后，欧洲的移民进程大致经历了以殖民地移民、工作移民、冷战避难移民和回迁移民、非法移民为特征的四次移民潮,移民的数量也在急剧上升。欧洲移民社会的发展主要有以下几个特征宋全成："简析欧洲移民历史进程与移民类型"，《天津社会科学》2006年(4)，第56—59页。：

首先，20世纪40年代中期到70年代,随着欧洲殖民主义体系在世界范围内的瓦解，欧洲国家殖民地宗主国人民回迁和殖民地人民迁移到西欧宗主国形成了殖民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的移民潮。据不统计,从1940—1975年,在西欧大约有700万—850万名来自殖民地国家的移民。在英国，新移民主要来自肯尼亚、印度和马来西亚；在法国和意大利，新移民主要来自北非马革里布；在比利时，新移民主要来自刚果；在荷兰主要来自印度尼西亚；在葡萄牙主要来自安哥拉和莫桑比克。

其次，20世纪50年代初到70年代，以招募外国劳工为特征的工作移民。二战后，由于国家经济和社会重建的需求，西欧主要国家如英国、法国、德国等面对战争带来的劳动力的缺乏，相继与其他国家签署引进劳工协议或双边协议，大量引进劳工。该阶段的移民主要是欧洲大陆内部的移民流动，尤其是南欧国家的工人向北欧国家流动。西欧国家通过引进劳工的协议，暂时解决了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为战后社会和经济的重建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由于西欧主要国家缺乏一体化的移民政策或社会融合政策，大量移民的滞留和存在在引进国逐渐成为社会问题。在法、英、德等国的大城市郊区，移民聚居区渐趋形成，就业困难、福利竞争、城郊治安恶化等社会问题随之衍生。移民劳工对西欧国家的吸引力大大减弱，移民的合法存在成为各国政府日益关注的问题。1973年的及时次石油危机使欧洲经济增长缓慢，失业率上升，导致一些欧洲国家的移民政策发生逆转，从积极鼓励、接收外来移民变为限制移民。德国于1973年、法国于1974年停止接收非熟练工人入境，乃至提出了"零移民"的口号。这个阶段的移民主要以家庭团聚和家庭形成为主要特征。同时，由于东欧共产主义国家的衰落和南斯拉夫战争等因素，以避难为目的的难民迁移开始突出，使这一阶段移民的来源更趋多元化。

第三，20世纪50—90年代，冷战背景下以避难为主要特征的移民大多来自于原社会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这一时期的移民主要是以难民的身份(政治难民、经济难民、战争难民)进入西欧。以德国为例，1949—1961年，大约有310万名德国人从东德来到了西德。1978年后的几年间，德国一共接收了315万名来自包括越南在内的东南亚地区的难民。在欧洲，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难民和避难申请者主要来自东欧社会主义国家。20世纪80年代下半叶，则多来自第三世界国家。冷战结束以来，移民主要来自东欧和南欧，大致分以下三种类型：(1)来自原东欧国家的移民，包括东南欧国家的回迁移民和来自东欧国家的合法移民；(2)来自南欧战争国家的难民；(3)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非法移民。自20世纪70年代欧洲移民政策发生逆转以来，非法移民现象有愈演愈烈之势。据欧盟和国际移民组织估计，1990年欧洲有非法移民200万人，2001年上升到300万人，目前的势头仍然很猛，每年以四五十万人的速度增加。

1981年到2000年间,大部分欧洲国家或地区尤其是意大利、西班牙、荷兰、斯堪的纳维亚等的移民来源国显示出更加多元化的特征，来自欧洲内部的移民流动下降，来自亚洲和非洲的移民比例上升。Wanner,P，Migration Trends in EuropeEuropean Population Paper Series,No 7,2002，pp5-72006年，至少有20%的欧洲国家的外来移民占到国家人口总数的5%，甚至更多。Key figures on Europe:Statistical PocketbookLuxembourg:Office for Official Publications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20062011年，约320万名移民迁移到欧盟国家，其中迁移到英国的移民数量较大(566044万人)，其次是德国(489422万人)、西班牙(457649万人)和意大利(385793万人)。这四个国家的移民数量占欧盟27个国家总移民数量的603%。2011年欧盟国家的净移民数量达到了3∶1000(即1000名居民中有3名移民)。截止到2012年1月，欧盟国家中共有3300万名出生于非欧盟国家的移民，以及172万名出生于其他欧盟国家的欧盟内部移民。eppeurostateceuropaeu/statistics_explained/indexphp/Migration_and_migrant_population_statistics

图1—1欧洲1960—1999年之间的累积净移民数量

从上述数据可以看出，欧洲国家的人口构成日益复杂，外来移民作为一种持续增长的力量，不断丰富这些地区的多样性，同时也成为这些国家必须面对的问题。大量不同类型的移民对欧洲社会产生了复杂的社会影响和政治影响。一方面，来自世界各地的合法移民，无论是高技术移民、工作移民、家庭移民，都得到了欧洲接纳国的法律许可，获得居留权，并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另一方面，外来移民，特别是失业的移民、难民以及非法移民的大量增加，也对欧洲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福利、劳动力就业市场、教育和社会治安，构成了强烈的冲击，移民群体与接纳国原群体之间文化、宗教、习俗等方面的巨大差异也引起了诸多社会冲突，使移民问题成为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和移民政治问题。

二、欧洲的移民问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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