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傲①

范仲淹

塞下秋来风景异②，衡阳雁去无留意⑧。四面边

声④连角起。千嶂里⑤，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⑦。羌管悠悠

霜满地⑧。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注释]

①此词为北宋年间流行歌曲，始见于北宋晏殊，Ni司中9“神仙一曲渔家傲”句，便取“渔家傲”三字作词名。

②塞下：边地这里指西北边疆。

③衡阳雁去：是“雁去衡阳”倒文，湖南衡阳县南有回雁峰，相传雁至此不再南飞。

④边声：马嘶风号之类的边地荒寒肃杀之声。角：军中的号角。

⑤千嶂里：在重重高山环抱中。嶂，像屏障一般的山峰。

⑥长烟：荒漠上的烟。

⑦燕然：山名，即今蒙古境内之杭爱山。勒：刻石记功。东汉窦宪追击北匈奴，出塞三千余里，至燕然山刻石记功而还。燕然未勒：指边患未平、功业未成。

⑧羌管，笛子出自于羌(古代少数民族)地，故称羌管。[译文]

边塞的秋天风景特异，向衡阳飞去的雁群毫无留恋的情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荒寒肃杀之声紧随着号角响起。在重重高山的环抱中，长烟直上 落日斜照，孤城紧闭。用饮酒来消解心中的思乡之愁，可是尚无建功难归故里。夜里，羌人的笛声幽怨绵长，寒霜撒满大地，令人不能入眠。面X,IK年的征战生活，将军头发花白，战士洒下眼泪。[赏析]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知延州(今山西省延安市)，达四年之久，这首词就是他在军中所作。这首词反映了边塞生活的艰苦。一方面，表现出作者平息叛乱、反对侵略和巩固边防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描写了外患未除、功业未建以及久戍边地、士兵思乡等复杂矛盾的心情。

上片描绘边地的荒凉景象。首句中的“异”字领起全篇，为下片怀乡思归之情埋下了伏笔。继而通过“边声”“角起”和“千嶂…‘孤城”等具有特征性的事物，把边地的荒凉景象描绘得有声有色，从听觉、视觉两方面写足了边地秋天景象，反衬出人物内心世界的沉重、苍劲、含蓄和蕴藉。

下片写戍边战士厌战思归的心情。前两句含有三层意思：‘‘浊酒一杯，，扑不灭思乡情切；长期戍边而破敌无功，所以产生‘‘归无计，，的慨叹。紧接着“管悠悠霜满地”一句，再次用声色加以点染并进一步推进，此时心情较黄昏落日之时更加令人难以承受。“人不寐”三字绾上结下，其中既有白发“军”，又有落泪“征夫”，把上景下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羌管悠悠”，是“不寐”所闻；“霜满地”是“不寐”时所见，内情外景达到了水乳交融的艺术境界。

在范仲淹以前，很少有人用词这一形式来真实地反映边塞生活。由于作者有较长时期的边地生活经验，所以词中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此篇词境开阔，格调悲壮，给宋初充满吟风弄月、男欢女爱的词坛吹来一股清劲的雄风，对以后的词风革新产生了各极影响，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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