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既是传记又是小说。
不必去深究具体年限,时间于你而言是虚无的,它不过是一扇窗,你探出头去,于熙攘的拉萨,于寂寥的布达拉宫,你看得见他的眼泪,听得到他的梦呓。细读下来,一些字句常伴于他,化为物件,在光影中沉浮,在人声中低诉。
诗歌、爱情、礼佛,生生死死。
这是一本遗落的书,你捡起它,向前走去,在西藏的皑皑白雪中,你便能看见他——仓央嘉措。
在繁闹的尘世中,你们是如何相爱?
在固化的伦理下,你们是如何相爱?
在无涯的时间里,你们是如何相爱?
大概,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爱过。
大概,我们只能借由想象窥见那段故事。
大概,这番文字不过是他的吉光片羽。
他,以诗,以情,以悲,永恒在人们的心中。
解密仓央嘉措凄美爱情故事的史诗之作
一段西藏历美好波折的爱情童话
仓央嘉措,西藏富传奇色彩的达赖喇嘛,他的爱情,穿越繁闹的尘世,固化的伦理,无涯的时间,当遗落在雪域的那一段时光被重拾,他却如一束石化的格桑花,再不向四季起誓,得了永恒。——读仓央,读懂爱。
央北,男
取意,未达北方。
生于89年春天,自幼居住小镇,体会平静之美好。大学时开始写字,在怀疑中前行,坚信善良与希望,希望假以时日能用自己朴素的文字描绘出眼中巨大的世界。
自序
及时章生的喜乐
第二章到佛里去
第三章才看人间
第四章达赖君临
第五章故里故人
第六章爱若河流
第七章佛不解情
第八章金顶崩落
第九章朝京之旅
第十章渡湖度人
后记
附录
关于仓央嘉措的结局及诗歌说明
及时章
生的喜乐
多少年来,甚至在佛爷来到人世之前,门隅地区的风就没停过,从微风习习到狂风大作,风不仅虔诚无怨地诵念着经幡上的经文,更将人们向佛的眼吹得越发明亮。
派嘎。风从雪山跋涉而下,带着刺骨的冰冷莅临人间。时间是虚无的,你从来看不见它的来与去,不过这些从时间中逃逸而出的山、水,连同风都明白人们在尘世里苦难的前行。那些微弱却又暖人的火光像是洒下的晶莹盐粒,散布在派嘎这个村子里。这些火光又被低矮黝黑的石板房围住,将温暖的感觉守护起来,等着主人的归来。
风儿,你停下来,听一听这人的欣喜是否比你举头的骄阳还要热烈。
扎西丹增的屋外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他的耳边却常常有人细语,时而是男人的声音时而是女人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而女人的声音又是那样温暖。
男人与女人的话语重复而富有音律,即使内容繁杂、语调多变,也不过是容纳了许多的“爱”字。
扎西丹增明白,那不过是对前几日的追忆。直到现在,他还对次旺拉姆答应嫁给他这件事不太敢相信。
扎西丹增在屋里来回踱步,细糌粑、青稞酒、茯茶、酥油、风干牛肉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不知还应该做些什么,心中的欢喜像是一眼泉,不断用清洌而甜润的泉水滋润着他。
不是岁月的风吹干了心,扎西丹增只是甘愿如此。他独自赡养年迈多病的父母直到他们三年前去世,这些年,父母的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他都是一人扛起担子,从不向人索取,直到要办丧事了才向姐姐借了些钱。这的姐姐,在扎西丹增的记忆里总是和吝啬、贪财、卑鄙这些污浊的字眼联系起来。伴随了他几十年的生活,最终化成一块巨石沉入记忆之海,唯有荡起的涟漪还会让他感到一丝孤独与凄凉。
扎西丹增再想到次旺拉姆,整个世界又像有了光。
他靠着自己的一双手,连本带利地还清了欠姐姐的所有债务,修缮了自己的房屋,甚至还有了些积蓄。
门“吱嘎”响了一声,扎西丹增以为是风,起身准备把门关严。他走过去,结果被突然推开的门扇撞到了头。
他抬头望了一眼,门口昏暗的光线里零零落落地出现个人影。
“阿佳拉①,贵体安康!”
来人是扎西丹增的姐姐,一席结满油垢的氆氇裹在肥硕的身体上,脸上的高原红与皮下的脂肪堆积在一起,成为一片暗红色的山脊。
扎西丹增低下头,熟悉而又厌恶的情绪在逼仄的石板房里蔓延开来。姐姐显示地位似的径直走到卡垫边坐了下来,她扫了一眼房间,眉头皱了皱。
“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的。”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是的。”
姐姐忽然眉毛一挑,眼睛像锥子一样地盯住了扎西丹增。
“那么……钱从哪儿来的?”姐姐顿了一下,故意拉长了音调。
门没有关严,凛冽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扎西丹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只脚狠狠地踩进了土里。他低着头看见姐姐略带泥渍的新牛皮靴,再看看自己脚上旧得不能再旧的靴子,他憋红了脸。寒风再凛冽也只是一阵风,亲人的无情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心击碎。
扎西丹增颤抖着双手说道:“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都知道的。我没有土地可以出租,没有钱财可以放债,我只能靠我这双手,我起早贪黑,24小时忙得坐不下来。你说钱从哪儿来的?”
姐姐愤怒地站了起来:“住口!我看不是偷的就是骗的。”
扎西丹增对姐姐已经彻底绝望了,他冷冷地问道:“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
姐姐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滚!马上滚!再也别回来!”
北风过境,派嘎寒冷异常。
扎西丹增走到门外,他的眼睛很是干涩。外面有些阴沉,空中是大朵的云团,云投下了暗影,让天地提前进入了黄昏。次旺拉姆从远处走来,她一边走一边朝扎西丹增挥手。扎西丹增看见是她,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若走,我绝不留。鸟不随风去,鱼不随水游,何以生?”次旺拉姆靠在扎西丹增的身上说道。
扎西丹增叹了一口气,把次旺拉姆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他们进屋时,后面尾随了一个人——次旺拉姆的哥哥。扎西丹增看见了他,急忙从木柜里取出一条哈达,恭恭敬敬地说:“朗宗巴大哥,您请坐。”
朗宗巴不看他,把哈达转手递给了扎西丹增的姐姐,弯下身子说:“阿佳拉,你倒先来了。”
扎西丹增的姐姐接过哈达,笑着一搭,把哈达挂在了朗宗巴的脖子上,算是回礼。
朗宗巴转头对扎西丹增说:“那时答应你娶我妹妹,确实欠考虑,现在我们来谈谈吧。”
扎西丹增恭敬地站到朗宗巴身边,朗宗巴缓缓说道:“及时,我是信黄教的,你们家世代是信红教的。你要娶我妹妹,就必须要改信黄教。第二,聘礼。”
朗宗巴说完,直直地看着扎西丹增。
扎西丹增说:“我学的是密宗一派,信奉的也是释迦牟尼。至于聘礼,你要多少?”
朗宗巴说道:“及时,你是办不到了。那么第二,两匹马、三头牦牛、四只羊。”
次旺拉姆听哥哥这么说,顿时感觉像被扼住了喉咙,几乎窒息。她拉扯着哥哥的袖子,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朗宗巴将妹妹一把推开,说:“反正我不许你嫁给他,除非他答应我的条件。”
次旺拉姆无助地望着扎西丹增,扎西丹增一筹莫展,此时,即便他有足够多的牦牛和羊,他也未必能换回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原本熟悉的家乡早已被丛生的欲望遮蔽。他望着次旺拉姆,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所有的无助、委屈、愤怒都不见了。
他想:世界大得让人窒息,可再大,我也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容纳我们的空间。
他对次旺拉姆说:“我们走!”次旺拉姆会意地点了点头,弯下腰去收拾东西,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扎西丹增的妻子。她把准备结婚时招待客人用的细糌粑装进了口袋,又去搬烧茶的铜鼓;扎西丹增出门去牵牛。他们的哥哥姐姐漠然地看着他们忙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空洞的喘息声。
等他们收拾完了,朗宗巴那干涩、尖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除了你们身上穿的和能够背走的,其他的一律不准带走。”
扎西丹增一下子愣住了,呆在原地半晌,他愤怒地甩脱了牦牛绳,起身拉过次旺拉姆,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地混沌,风卷着干草屑在旷野上肆虐,浮云也如鬼魅般在空中飘荡,将稀薄的阳光再次遮蔽,昏黄的天地忽明忽暗。
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每走一步,眼前的世界便颤抖一次。他们已经分不清这是残损情感的悲泣还是对未知前途的迷茫,连往日亲昵的牛羊竟也仿佛成了天边的星辰,遥不可及。
他们四处张望着,心里空空荡荡。
当故乡的矮房、牛羊、玛尼堆成为茫茫草原的一部分,再也不能触及的时候,离别的感伤逐渐袭来。路上遇到的老人告诉他们:要去南方,那里有富饶的土地,成群的牛羊。
扎西丹增和次旺拉姆继续往前走,当走到达旺地区的拉瓦宇松时,看见远处婀娜的杨柳在风中摇曳,他们突然感觉,应该在这里停下来了。
他们卸下了行李。次旺拉姆架起铜锅开始煮茶,茶香飘散在空气中。扎西丹增招呼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想问问他这里的情况。
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次旺拉姆问。
“三央。”小男孩兴奋地答道。
次旺拉姆起身,向周围望了望,优美而熟悉的景色已经让她爱上了这里。
“这是哪里?”
“邬坚林,那边的寺庙里有比繁星还亮的酥油灯。”小男孩答道。
“这里,真好。”次旺拉姆和扎西丹增不约而同地说道。
清康熙二十一年(藏历水狗年,公元1682年),这一年的春天被欢笑与悲伤同时包围。
南方一个昏暗的小村子里,一户人家的灯火格外明亮。扎西丹增与次旺拉姆正在这里举行婚礼。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前来贺喜的街坊四邻,大家敬着酒说着祝福的话。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笑逐颜开,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喜悦中。
北方的春天要冷得多。第巴②桑杰甲措记得,二月二十五日那24小时,天上的阳光非常黯淡,翱翔的雄鹰在悲鸣,连布达拉宫外乌拉③鼓气的歌声都变得悲切起来。
五世达赖在和他说完一句话后,那只曾为他摸顶祝福的手就垂了下来,一直随身携带的铜铃也掉了出来,发出的声响。桑杰甲措伏在逝者床前,悲痛万分,久久不愿离去,那只已经变冷的手还如抚摸孩童般停留在他的身上。
许久,第巴桑杰甲措站了起来,他有些眩晕,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摇晃,五世达赖的身影成了一轮赤红的落日,嵌在昏暗的天地中。
五世达赖留下了一份遗嘱,也就此铺开了整个西藏的命运。
……
及时,布达拉宫还没有修建完成,千万不能停工。
第二,蒙古人一直让我殚精竭虑,蒙古各部都在觊觎着西藏的政权,这些年我一直在限制他们,现在眼看有了起色,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第三,关于我的转世灵童,不要让他过早与外人接触,孩子太小,容易被人控制,好先把他培养成人。
这几件大事要落到你的肩上,但是你又太年轻,我担心有人会与你为难。我想,不如这样,若我圆寂,消息暂时不予公开,只要外人不知道,你做起事情来,便会顺利很多。
……
桑杰甲措知道五世达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这位伟大的达赖已经为西藏谋了太多福祉,直至圆寂,还在牵挂着西藏的前途。
五世达赖圆寂的消息被第巴桑杰甲措封锁了起来,对外则宣称五世达赖身体欠佳,需要闭关修行,政务暂由自己打理。
做完这些,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寻找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
冥冥中,五世达赖已经远去,但为了拯救苦难的世人,他的灵魂必将再次转世,成为新的达赖,成为六世。桑杰甲措现在要找到这个人。他不仅承载着五世的灵魂,也将成为西藏人信仰的延续。
宗教的神圣气息感染着桑杰甲措,但他不是僧侣,他的职责只是管理西藏的政务,这又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六世的影响。假如五世圆寂的消息走漏,康熙皇帝怪罪下来,他就可以马上推举出六世,这将是他手中的王牌。
拉萨的黄昏灿烂、祥和。桑杰甲措站在窗边,注视着南方,神色凝重。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五世达赖圆寂之后的第二年——清康熙二十二年(公元1683年),三月二十八日。
离拉萨遥远的南方,邬坚林。
一只土拨鼠迷失了方向,它不得不站起来找寻太阳的位置。当它转头看见太阳时,如人一般久久伫立。天边的太阳幻化成了七个,浓烈刺眼的光芒射向大地,紧接着,雨水毫无预兆地降下,收敛了太阳的光芒。雨带来了彩虹,横跨天空,扎西丹增家的小屋身处其间,如宝石般被环绕着。
这只倒霉的土拨鼠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它回过神后,急忙钻进了洞里,让单调饱满的黑暗重新包围住自己。
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从扎西丹增家传了出来,屋主人没看到屋外的景象,他们眼中只有一个可爱的婴孩。夫妇俩看着孩子,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这个孩子的降生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土地还包裹在寒冬的铁衣中,马蹄将地面踩得嘚嘚作响。扎西丹增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农活,次旺拉姆这位年轻的母亲,满心欢喜地照顾着孩子,她替孩子擦身,穿上小衣服,喂食,轻车熟路地做着每一件事。
扎西丹增放下了手中的茶锅,来到床边,对着那个眉宇与自己酷似的孩子亲昵地叫道:
阿旺诺布……
这一声声呼唤,好像夺走了天地间全部的温暖,屋外顿时寒风料峭。
卓望达瓦是及时个来向扎西丹增夫妇道喜的人,随卓望达瓦前来的还有他的儿子三央。卓望达瓦认识扎西丹增一家人还多亏了三央的牵线。
三央探着头看次旺拉姆怀里的阿旺诺布,阿旺诺布依偎在阿妈的怀里,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三央也欢喜地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心有灵犀的一笑,竟也如爱情一般,写在了命运的三生石上。
“阿旺诺布,你过来给阿爸背首民歌。”扎西丹增叫着他两岁的儿子。
“我不记得了。”阿旺诺布答道。
扎西丹增一手把阿旺诺布托了起来,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双手像柔软的毛绳一样将阿旺诺布牢牢地捆住。扎西丹增笑着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大声问:“你记不记得啊?记不记得啊?”
阿旺诺布一边咯咯地笑,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不记得,不……记……得啦。”
阿旺诺布张开了双臂,模仿雄鹰的翅膀,在空中颠簸着。
扎西丹增怕把阿旺诺布转晕了,很快就把他放了下来,可阿旺诺布一下地就又伸出两手还让阿爸抱。
扎西丹增哈哈大笑,说:“你给阿爸背一首,阿爸就抱你。”
年幼的阿旺诺布朗声说道:
那是雄鹰,
睥睨山河,
却不知何去何从,
只有一朵莲花是它的归宿。
扎西丹增笑眯眯地听着,心里满是骄傲和幸福,他多么希望以后的阿旺诺布也能像雄鹰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啊。
又是一年春天来临了。春一来,蛰伏了一冬的植被都露了头,随着雨水与暖风的滋养茁壮成长。大地一片新绿,草木似乎一夜之间都换上了盛装。
三央站在一个山丘上,风从北面吹来,眼前的绿草向南倒戈,一只只牛羊映入了他的眼帘。
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一群牛羊背后,慢慢向他走来。三央只看一眼就知道是阿旺诺布。
他悄悄起身,钻进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绕到了阿旺诺布的背后。
阿旺诺布正在数小牛,忽然听到身后也有牛在“哞哞”地叫,他好奇地转过身去,却见三央正围着他学牛叫,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三央,你学得真像!”
三央坐下来,有些悲伤地说:“昨天,阿爸把我最喜欢的那头牛卖掉了。”
阿旺诺布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头脖颈上有一圈白毛的牛?”
三央沮丧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
“哈达上的丝线都是经纬密织不分离的。”
“那我们永远是朋友。”
扎西丹增病了,精神恍惚,他声称一匹通体漆黑的狼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研习密宗,也懂一些咒术,他曾试着去破解,想知道这到底预示着什么,但始终一无所获。
24小时夜里,扎西丹增独自在房外徘徊,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着他。月亮升至正空,他又一次在如银般的月光下看见了那匹狼,他按捺不住好奇,向前走了两步。那狼仰天长啸,四下寂然,只有风在流动。扎西丹增转过身,轰然倒地。
扎西丹增真的病了,他每天夜里失眠,白天又总能睁着惺忪的眼。
次旺拉姆十分担心,天天守在丈夫身边。她不敢相信,往日健康壮硕的扎西丹增竟会突然病倒,她的泪水打湿了衣襟。每天,她除了悉心照顾扎西丹增,剩下的时间全部在祈祷,四处求医。扎西丹增看在眼里,心里很难过。他不仅被病痛折磨,还要看着次旺拉姆日渐消瘦。他想,是生是死,都得要个结果。
卓望达瓦带来了一个消息,说邬坚林寺里有位密宗大师,他应该能知道扎西丹增得了什么病。
次旺拉姆赶往邬坚林寺的时候,三央和阿旺诺布也跟在后面。次旺拉姆心力交瘁,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直到坐在了密宗大师面前,她才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回过头,就看见阿旺诺布与三央正诚惶诚恐地站在那里,她大吃一惊,赶紧挥手让他们离开,却被密宗大师制止了。
大师已年入古稀,此时,慈爱的眼睛里泛着太阳的光芒。他对次旺拉姆说:“让他们留下吧。”
偌大的一间屋子只点着一盏酥油灯,因为灯芯过长,火苗很高又左右晃动,将人影拉得很长。大师轻轻拨弄着灯芯,火光先是消失,马上又变得更亮了。
“你可知前几年的异象?”大师问道。
“只是听说,未曾见过。”次旺拉姆如实回答。
“那……”他的话忽然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盯着窗外。
“大师,我丈夫扎西丹增是怎么了?你能占卜下告诉我吗?”次旺拉姆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师举起手,火光将影子映在了墙上,仿佛命运的路标。
他把手又放了下来,然后盯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用沙哑老迈的声音说道:
“扎西丹增,染了狼族带来的恶疾,怕是……”
话音未落,次旺拉姆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大师没有说完,他怜悯地说道:“你还是回去好生照顾他吧。”
阿旺诺布虽然年幼但也听懂了大师的话,他一脸茫然,那一刻,他觉得那张苍老、隐匿在灯火背后的脸,如同写满了墨迹的生死书。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大师看着他,他也终于看清了大师,大师衰老的眼睑里饱含热泪,阿旺诺布想伸手替他擦去,却被阻止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阿旺诺布的脊背。
“孩子,向北去,在拉萨城里,那里有你的福祉也有你的苦难。”
悲切的声音在阿旺诺布的耳边回荡,如茫茫草原上亘古不变的风。
邬坚林寺的围墙已经很久没有修过了,朱砂墙壁斑驳不堪,面目全非,然而寺里的钟声一如既往,老喇嘛们即使是闭上眼睛,听到这钟声也知道是日落了。可是自从那场流光溢彩的雨水停歇后,整个邬坚林充满了各种猜测,这些言语汇成一条莽撞的河流,破天荒地将钟声淹没了。
老喇嘛们不得不睁开眼睛,橘红的夕阳仍悠闲地挂在天边,他们又安下心来,继续冥思。寺里的小喇嘛没有如此定力,他们蜂拥跑出了寺院,加入了讨论的盛会。好奇的妇女,低下身用皮囊收集着水洼里的水然后将其倒进一个铜盆里,铜盆周围站满了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里面除了泥沙、草屑,空无一物。
大家失望地走开了,小孩们倚在老人身边,希望能得到一个关于异象的故事。然而,整个村庄里的老人都在虔诚地念着经,孩子们百无聊赖,放牛的放牛,玩耍的玩耍,都散去了。
邬坚林的人去别处购买盐巴,顺便捎去的还有关于异象的种种传言。
比如,要有瘟疫来了,就像当初寂护大师④入藏一样。
比如,佛爷降下福气了,今年牛羊要多产。
比如,这是风调雨顺的前兆。
……
传言嘈杂而离谱,带着丰富的色彩。但即便如此,邬坚林曾经出现过异象的事实,确是大家公认的。
拉萨,日光如瀑。
第巴桑杰甲措正在伏案处理公文,他的心腹曲和多巴突然闯了进来,桑杰甲措放下笔愠怒地盯着他。曲和多巴不看他,低着头径直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邬坚林,天有吉兆,应该是灵童诞生了。”
桑杰甲措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找到灵童只是及时步。
他示意曲和多巴离他更近些,然后吩咐道:
“你去邬坚林探查一下,看到底哪家的孩子是灵童。”
曲和多巴躬着腰准备退出去。桑杰甲措又叮嘱了一句:“此行务必保密,万不可让人知道。”
曲和多巴走的时候特意带上了五世达赖的印章。他想,若是转世灵童,必定认得这印章。
他一路南行,直奔邬坚林。
邬坚林寺的钟声响了三次,他远远地望见寺院上空升起一层薄薄的光。他放下行囊,连磕了好几个长头。
曲和多巴打听的恰好是卓望达瓦家,卓望达瓦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远方来客。他告诉曲和多巴,出现异象的那天,他正赶往扎西丹增家,那天他的小侄子出生了。曲和多巴心里一动,找了个借口,说听闻那天出生的小孩是吉祥的象征,很应该去看看。
曲和多巴到达扎西丹增家时已经是傍晚了,阿旺诺布倚在门口,正朝着他来的方向张望。那一刻,曲和多巴的脸上浮现出了谦卑的笑容。他想跟阿旺诺布打个招呼,但卓望达瓦抢先一步把只有两岁的阿旺诺布抱了起来。阿旺诺布喊着:“卓望叔叔,卓望叔叔。”曲和多巴站在卓望达瓦的身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转念一想:六世尚且年幼,怎么会认得卑微的我呢?
扎西丹增对曲和多巴格外热情,但曲和多巴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说,只是一直盯着阿旺诺布,不时地微笑着。扎西丹增便把阿旺诺布叫了过来,他抱着阿旺诺布对曲和多巴示意,要是喜欢他何不抱抱他呢。
阿旺诺布盯着曲和多巴,突然兴奋地大喊道:“拉萨,拉萨。”
曲和多巴愣了一下,急忙背过身去。太阳的余晖从窗棂照射进来,他的眼睛热了,他几乎不能自已。这一刻,他多想跪下来,叩头,但他明白,这是暂时还不能做的事情。
他从怀里掏出了五世的印章,他先把印章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佯装在怀里找东西。他的眼睛不时地看看阿旺诺布,心想,若是阿旺诺布能认出这印章,他就立刻表明身份,让扎西丹增一家随他迁走。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曲和多巴的手指甚至被衣服粗糙的纹理割疼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毕竟在陌生人面前持续地翻东西是不礼貌的。他充满歉意地朝扎西丹增笑笑,说:“本想给孩子留点东西作纪念,却落在家里了。”
阿旺诺布并没有对印章表示出兴趣,他甚至看都没看。曲和多巴讪讪地把印章收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何灵童对他自己的东西不闻不问,难道是轮回的路上过于疲惫不愿意再想起前生?
当然,这些都只是曲和多巴的猜测。次旺拉姆热了酽茶,醇厚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曲和多巴被茶香熏醉了,也被房间里的一幕感动了:忙碌的母亲,慈爱的父亲,还有聪明的孩子。拉萨的一切,都被这一盏酥油灯带走了。那一刻,他心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孩子,若你不是达赖,如此生活下去也是好的。
临走,曲和多巴收下了扎西丹增赠给他的哈达,他满心感激,把哈达叠好,小心地收进了怀里,他觉得那雪白的哈达比雪山上的冰雪更加圣洁。
邬坚林向北的路,一直到拉萨,曲和多巴走得要比来时艰难得多,这并不是因为他选错了路,而是他越接近拉萨就越感觉责任重大。他知道,此去归来,带来的不仅是一个孩子的信息,更是西藏新时代的号角。
拉萨很少下雨,曲和多巴到达拉萨这天却下起了雨,天是白色的,很浓重的白。他站在殿外恭敬地等着第巴桑杰甲措,身上的潮气在房间里氤氲,他有些战战兢兢。
质量挺好的呀,打好评,是小说,仓央嘉措,他写下了无数美丽的情诗,也留下无数的未解之谜。
小说不但讲了一个无比凄美的爱情故事,更给读者们一个感受仓央嘉措传奇生命、动人诗篇和佛学精神的通道。
《那一世,我遇见了你》,装帧精美,版式设计独到,全书从仓央嘉措的幼年讲起,直至他生命的最后,看着他在政治与红尘中苦苦的挣扎求索,而痛心。
书有点薄,是一本难得的仓央嘉措的传记,也有仓央嘉措的情诗。超棒的一本书
一直很喜欢仓央嘉措,《那一世》是不错的书!那一世,我遇见了你,读到一个诗人绚丽悲情的一生,也是因爱情的照耀而华彩灿烂的一生。
仓央嘉措,他是一个温柔的情人,也是一位出色的诗人,《那一世》里,作者给我们写了一个关于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传奇故事。
买这本书的主要原因便是仓央嘉措的诗所感动,这是一部讲述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小说,一份来自雪域的凄美爱情经历。
喜欢那首诗,喜欢上仓央。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读了《那一世,我遇见了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被凄美的故事所感动。
写仓央嘉措的书很多,这是一本小说,却写的如同散文一样美,诗一样有韵味。读了之后对仓央嘉措的人生历程有了一定的了解,很受感动。
从这本诗一样优美的小说里,我们不但看到了权势斗争下人心的险恶、扭曲,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也懂得了人世间真正的智慧与安宁,那一世,我遇见了你~
关于仓央嘉措,不可不读的书!那一世,我遇见了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好喜欢这个故事,太美了。
“冥冥中,五世达赖已经远去,但为了拯救苦难的世人,他的灵魂必将再次转世,成为新的达赖,成为六世。桑杰甲措现在要找到这个人。他不仅承载着五世的灵魂,也将成为西藏人信仰的延续。”仓央有着超脱凡人的情怀,却不得不继承五世留下未完的事业,铜铃在风中响了起来,叮叮……叮叮……这注定是一个让人肝肠寸断的故事。
本人很喜欢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这本书从仓央嘉措的父母开始讲起,语言通俗易懂读起来很轻松
如今国人最受关注的两位诗人,其中之一仓央嘉措
虽然仓央嘉措的一生是一个悲剧,小说还是很生动的描写了仓央嘉措的一生。相信作者一定有拉萨的生活体验,间接感受到了西藏的风景人情。
《那一世,我遇见了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向往西藏的神秘、美丽,对西藏非常感兴趣,他永远是世人心中最美的情郎。读仓央的诗,可以净化尘世的喧嚣,震撼浮躁的心灵!
因为一首诗爱上一个人,他所有的词藻不过是后人臆想中强加于他的枷锁,不想也不能评价,他始终在那里。这本书《那一世,我遇见了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封面、内容,都非常的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那本书,故事有关诗歌、爱情、礼佛,生生死死。我相信仓央嘉措最动人的诗篇永远地横亘在时间的长河中。。。
书刚到就迫不及待的看完了,完完整整的讲完了仓央嘉措的一生,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他曾经是一个穷困喇嘛的儿子,成为最为尊贵的活佛这本书让我重新和完整的认识了仓央嘉措的一生。
仓央嘉措是西藏史上最富传奇色彩的达赖喇嘛,至今他的情诗依然被世人传唱。故事已经读完,正在看关于仓央嘉措的结局及诗歌说明这一部分,仓央给我们留下太多的迷,也给人们更多想像的空间。
据传仓央嘉措生于公元1683年3月28日 ,死不详。他其实只想过一个凡人的生活,却求而不得,所以,西藏民歌反复浅唱低吟着他的无奈——“莫怪活佛仓央嘉措,风流浪荡;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那一世,我遇见了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今生今世》,书刚到就迫不及待的看完了,好看。在世人眼中,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算得上西藏历史上一位特殊人物,他一方面执掌着西藏宗教和政治的最高权利的神圣的六世达赖喇嘛,一方面却又是寻芳猎艳、吟诗悖律的情种。
我对佛学了解不多,对藏族文化知道的也少,书里面对一些名词都有注解,看得比较舒服。对于仓央嘉措的生平,一直是众说纷纭,坊间市廛流传着不少有关他的轶事趣闻,在这位历史人物的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读了那一世,也学到了很多相关的知识。
这本书都没有包装,没有塑料膜,封面脏脏的,运输过程中撕破了,只好自己粘贴一下说是旧的吧,里面又很新,说是新的吧,又真的算不上,当当现在搞什么鬼吗,是不是把压箱底的书拿出来做的尾品会啊,是这样的话,打声招呼让人有点心理准备也好,无语
从他的诗,开始读他的故事,他是住在布达拉宫里最大的王,也是流浪于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一眼望去,却发现那颗飘荡于俗世尘缘中的凡夫俗子之心。 《那一世,我遇见了你》,世间最美好的情愫,穿越繁闹的尘世,固化的伦理,无涯的时间,永恒!
热爱西藏,热爱仓央嘉措。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