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对幽灵的诉讼

冰岛是中世纪时期曾在北欧一度颇有势力的"北方人(中文也称诺曼人。译者注)"(Northmen)于公元 9 世纪发现后移居的北海中的一座孤岛。早已习惯于法治生活的维京人，迁移到这个无人岛后逐渐建立起政治社会。因此，发现该岛这段历史，给予我们极大的启示，也引起笔者浓厚的兴趣。

詹姆斯·布莱斯(James Bryce，英国自由党政治家、外交家、历史学家。译者注)在其著作《历史与法律的研究》( Studiesin History and Jurisprudence)中所介绍的对幽灵的审判故事就是其中一例。以前在冰岛西岸的博尔加内斯有一个叫菲恰尔的地方，有一位被称为 Thorodd 的族长。某天他在海上遭遇海难，同行的船员们也都溺死。之后，虽然船骸被冲回海岸，却始终找不到遇难者们的尸体。因此，族长的遗孀 Surizzu 和长子 Kyarutann· 58 ·遵照当地的习俗，邀请邻居们举行了葬宴。但是，就在葬宴的及时日，正好是日落入夜，暖炉点火时，Thorodd 和他的部下们全身湿答答地突然出现，并围坐在暖炉周围，聚集到场的客人们也热情款待了这些降临的幽灵。这是因为当地人自古就相信，死者如果出现在自己的葬宴上，是死者很幸福地生活在大海女神身旁的象征。

这群来自黄泉的客人们，对在场人们的招呼毫无回应，只是默默地坐在炉火边，当火熄灭后又突然消失离去。隔天夜晚，幽灵们又在同样的时间，同样默默地坐在炉火边。不只是葬宴期间，葬宴结束后，亡灵们仍然照来不误。

，连仆人们都觉得恐怖，谁也不敢一个人走进有炉火的房间。很快炊事就成了问题，因为只要一点上火，Thorodd 和亡灵们就会出现。虽然长子 Kyarutann 每晚在别的房间为亡灵们准备了大火堆，解决了无法做饭的问题。但之后，家里却接二连三地开始出现不幸的事情。不仅遗孀 Surizzu 重病卧床，甚至还有其他人死亡的现象。Kyarutann 十分担忧，他去向他的叔父 Sunoruri 著名的法律家商量，并依照叔父的建议，对幽灵们提起了诉讼。

于是 Kyarutann 和其他七人作为原告，对 Thorodd 和他的部下幽灵七人以不法入侵私宅及致(家人)死亡提起诉讼。· 59 ·Kyarutann 在法庭上高声申诉 Thorodd 和他的部下幽灵不法入侵私宅，其结果导致家人生病死亡，请求在土墙仓库前(Dyrad ómr)开庭，传唤他们出庭。开庭后，法官们也和通常一样，经过证据调查、辩论等程序，对幽灵们一一宣布判决。而幽灵们聆听判决后，一个个起身离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这个故事荒诞无稽，无可置疑是人们编造的。要是换在我国的话，故事定会使用祈祷法术等方式，最终用咒术击退恶灵吧! 但是，故事的结局却是诉求法律上的帮助，让人感觉格外有趣。

通过这个故事我们可以了解到尽管维京人的知识水平仍处于相信幽灵会造访葬礼的程度，却具备丰富的法律思想。也让人痛感当一群乌合之众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下建立社会之初始，为宣扬法治生活的必要性和注重秩序的重要性，所以才编出来这样的故事吧。

就连古代遥远海上孤岛的幽灵们都懂得必须尊重法律，反观现今社会的文明法治国家，却有人蔑视法律，相比之下现实比这个编造的故事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林威廷 译· 60 ·

三〇 有关盖尤斯的谜团

盖尤斯是罗马五大法学家之一，他属于萨宾派并留有大量的论著，其中以《十二表法》的注释和一部被称为《金言》(Aurea)的著作最负盛名。

查士丁尼一世大帝在《法学汇纂》中曾大量引用他的学说，还有查士丁尼一世大帝的《法学阶梯》是以盖尤斯的同名著作为蓝本，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然而，与荷马、莎士比亚等伟人的事迹都存在各种各样的谜团一样，盖尤斯的事迹也无法避免相同的命运，应该称之为历史上的一种奇特的现象吧。

及时个谜团即是他的生死时间不明。但依据《法学汇纂》的文章可以推测在哈德良大帝(Hadrianus，117~138 年，外号"勇帝"。译者注)时代时，他应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们只能通过他的著作了解到大约在安托尼乌斯·披乌斯大帝(Antoninus

Pius，138~161 年。译者注)、路奇乌斯·维鲁斯大帝(LuciusCeionius Commodus Verus Armeniacus，130~169 年，是罗马帝国· 61 ·五贤帝时期的皇帝，与哥哥马尔库斯·奥列里乌斯曾经共同统治罗马帝国，也是罗马帝国首度出现两帝共治，虽然实际的运作还是以奥列里乌斯为较高领道者。译者注)和马尔库斯·奥列里乌斯大帝(Marcus Aurelius，161~180 年，外号"哲学家皇帝"。译者注)时代。

第二个谜团就是他的国籍不详。克里斯蒂安·蒙森(德语：Christian Matthias Theodor Mommsen，1817 年 11 月 30 日 ~1903年 11 月 1 日。译者注)认为盖尤斯是外邦人。胡施克则主张盖尤斯是罗马人，众说不一使我们更加无从知晓。

第三个谜团则是对于他是否有解答权(jus respondendi，对法律上的问题解答的权利。译者注)，学者们对此也是众说纷纭。有学者说查士丁尼大帝在对编纂《法学汇纂》的委员们的命令中明文规定只能收集获有皇帝恩准拥有解答权的法曹(法官、检察官和律师)的学说。而《法学汇纂》中引用盖尤斯的学说特别多，可见盖尤斯拥有解答权。然而，根据反对者的意见来看，尽管盖尤斯的著作甚多，但记录他解答的文献没有。由此可见他不是律师而是教师，或是一个纯粹的法学家，并不拥有法律解答权。只是因为他的学识渊博，名声显赫，所以委员们并没有拘泥于皇帝的命令，将他的学说编入了法典。

李杨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