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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纳兰擅长小令，此首更属上乘之作。起笔“昏鸦尽”，全篇气氛顿出。昏鸦已尽，词人为何还临风而立，只因心中还有“恨”意。为何而恨？无从知晓。“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想必纳兰当时的心情也正像这乍翻的急雪。然而，急雪的之后却是轻风，这是不是纳兰的心情在经历过急雪的翻飞之后，需要用轻风给自己一点点抚慰呢？其实，从这两句词中，我们可以联想到纳兰性德的身世和志向的矛盾。纳兰出身贵族，父亲是当朝权相，自己又是皇帝身边的一等侍卫，但这些看似辉煌的名利却束缚了他的灵魂和肉体，因为词人所向往的，是那种高山流水的淡泊与宁静。更多时候，他的内心是如急雪般翻腾的，只有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填一首小词，道一句“不是人间富贵花”的感慨，以此来自我抚慰！

结尾“心字已成灰”可谓一语双关，既与开头“昏鸦尽”相呼应，又暗中回应“小立恨因谁”。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纳兰的内心一直是孤独、苦闷和彷徨的，而这一切又都无法解脱。

梦江南 江南好，建业旧长安

江南好，建业旧长安。紫盖忽临双鷁渡，翠华争拥六龙看。雄丽却高寒。

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康熙皇帝首次南巡，纳兰以一等侍卫的身份随行，这也是他一生仅有一次的南行。但就这仅有一次的南行，却让纳兰写下了十首描写江南风光的词作，这是其中的及时首。

十首词均以“江南好”起笔，形象描绘了纳兰这次南行的见闻和感受。这首词在表面上看来，是歌咏建业(南京)的雄丽，但在纳兰的眼里，它是“旧长安”；尽管这是六朝古都，有者帝王的地脉，但却已是“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曾经的舞榭亭台，都已经成过眼云烟。虽然康熙皇帝的到来是“紫盖忽临双鷁渡，翠华争拥六龙看”，盛况空前，但也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这不禁使纳兰产生了兴亡之感。

梦江南 江南好，城阙尚嵯峨

江南好，城阙尚嵯峨。故物陵前惟石马，遗踪陌上有铜驼。玉树夜深歌。

秋风乍起，沧桑满目，宫阙仍然高峻，歌舞依旧轻扬。明孝陵前的石马，已受过战火的烧灼；繁华一时的铜驼街，如今已是荆棘丛生。

是否还记得陈后主的那曲《玉树后庭花》？多少繁华，都已随风飘散；多少遗恨，都已化作尘埃。唯有那委靡之音，依然在深夜中飘扬。“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只有纳兰知道，商女是最深知亡国之恨的，倒是那些上层统治者，置民众于水火，而只顾歌舞升平。纳兰作为满清贵族，能看到这一点，实为难得。

梦江南 江南好，怀古意谁传

江南好，怀古意谁传。燕子矶头红蓼月，乌衣巷口绿杨烟。风景忆当年。

词人漫步于城内城外，用他那诗人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发出了“怀古意谁传”之叹。这样一种幽谷怀情，半语半吟的状态，想必是纳兰难得的休闲时光吧！看着长江边燕子矶(因状如飞燕而得名)上的叶飞花开，望着那斜斜的乌衣巷，纳兰自然想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和那段令人感叹的历史。

梦江南 江南好，虎阜晚秋天

江南好，虎阜晚秋天。

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圆。

谁在木兰船。

虎阜即是虎丘，又叫海涌山，位于苏州市西北阊门外。是春秋时期吴王阖闾下葬之地，传说阖闾下葬三日之时有老虎蹲踞在上，因而得名。纳兰在晚秋时节来到此处，看到极富诗情画意的秀丽山水，听见美妙婉转的歌声，笙箫之音与圆润的吴语更是的融合在一起。

这歌声从何而来？又是谁在唱？相信此时的纳兰也一定会“寻声暗问弹者谁？”但他并没有像白乐天那样“移船相近邀相见”，而是只留下一句“谁在木兰船”，任凭兰舟轻荡，暗影悠悠，人自娇俏，情自漂流。

梦江南 江南好，真个到梁溪

江南好，真个到梁溪。

一幅云林高士画，数行泉石故人题。

还似梦游非？

“真个到梁溪”，梁溪是哪里呢？梁溪原来是无锡市西边的一道河水，原本河道很狭窄，到南北朝的梁朝时得到疏浚，所以称为梁溪。那么，纳兰为什么会对梁溪这个地方如此的向往呢？原来，梁溪所在的无锡，正是纳兰的至交好友顾贞观的家乡。想当初，顾贞观就是从这里出发，带着自己的心上人沈宛，万里迢迢北上与自己相会的。

此时此刻，自己就站在朋友当初出发的这个地方，这怎么不让他感慨万端呢？而无锡的山水，更是恍如元代无锡大画家倪瓒(字云林，是为隐居山林的高士)笔下的画作，优美之极。纳兰行走之间，所见的一泉一石，以及题铭处上好友的名字，更是使纳兰有一种“他乡遇故知”感觉，所以不禁自问道——“还似梦游非？”

梦江南 江南好，水是二泉清

江南好，水是二泉清。味永出山那得浊，名高有锡更谁争。何必让中泠？

词中的二泉，不是两口泉，而是无锡的惠山泉，由于茶圣陆羽曾将其评为“天下第二泉”，故得此名。“味永出山那得浊”一句，纳兰是反用杜甫“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之意。在纳兰的眼里，二泉之水是如此清澈，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在山外，都不会有污浊。从这句词中，我们可以读出纳兰的一种坚守，不管是出世还是入世，自己都会像这二泉之水一样，保持一种赤子之情，永远不会受到世俗的污染。

“名高有锡更谁争”，从这句词中，我们可以看出，纳兰对于陆羽将惠山泉评为“天下第二泉”是不服气的。这样的泉水，在有锡(即无锡)还能有谁与它争高下呢？“何必让中泠”——何必屈居于那中冷泉之下呢？这里的“中泠”即被称为“天下及时泉”的中冷泉。中泠泉也在江南，位于镇江的金山之下，只可惜后来被流沙所埋没，给后世流下一个长期的遗憾。

梦江南 江南好，佳丽数维扬

江南好，佳丽数维扬。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谁与话清凉。

维扬即扬州，此处的“佳丽”，并非指美女，而是指美景。也就是说，江南处处有美景，但最美的还是要数扬州。

为何扬州之景最美？“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兼香”，因为扬州拥有名闻天下的琼花和月色。琼花，指的就是扬州后土祠琼花，天下只此一株，词中的“金粉不兼香”，说的是琼花的花粉香气要数倍于群芳，可谓是“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至于月色，就不用多说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扬州的月色，入诗已久。

然而，在扬州这个“琼花偏得月”，“金粉不兼香”的佳丽之地，又有谁能和我一同欣赏呢？以纳兰的多情，此时的他，心中定有着说不出的伤感与惆怅吧！

梦江南 江南好，铁瓮古南徐

江南好，铁瓮古南徐。立马江山千里目，射蛟风雨百灵趋。北顾更踌躇。

铁瓮，就是铁瓮城，是镇江北固山(又名北顾山)前的一座古城，为三国时期吴主孙权所建。南徐则是镇江的古称。

在当时很多人眼里，不管是铁瓮城周边，还是北固山前后，都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地点。但在纳兰眼中，这却是一个记载着历史兴衰和国恨家仇的地方。就是在此地，当年的辛弃疾曾发出“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感慨。

而纳兰与辛弃疾不同，虽然两人都是词坛上的绝顶高手，但由于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身份不同，所以即使站在同一个地方上，一个是“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一个却只能“北顾更踌躇”。

梦江南 江南好，一片妙高云

江南好，一片妙高云。砚北峰峦米外史，屏间楼阁李将军。金碧矗斜曛。

这是一首吟咏镇江之作。妙高云，指的是妙高山上的云朵。妙高山是镇江金山的较高峰，峰上有一座妙高台，为宋代僧人了元所建。当时，纳兰登上了这座妙高台，极目远眺，但见峰峦叠嶂，楼阁阴晴，夕阳西下，斜晖漫天。江南胜景，尽收眼底。

“砚北峰峦米外史”一句暗藏典故，词中的“砚北”，指砚山园之北；“米外史”则是宋代著名书画家米芾。据史料所载，南唐后主李煜得到了一方名砚，砚台的四周雕刻有三十六座峰峦，每座大小都有手指大小，所以称为砚山。南唐被北宋灭掉之后，这方砚台便流落民间，为米芾所得。米芾当然知道这方砚的价值，于是便拿着这方砚台在镇江甘露寺下临江的地方换得一块宝地，然后在那里盖起了别墅。北宋亡后，至南宋绍兴年间，米芾的这栋别墅归岳飞的孙子岳珂所有，岳珂于是在这片地上建筑了一所园林，取名为砚山园。

“屏间楼阁李将军”，此句同样用典，李将军是指唐代李思训、李昭道父子。李思训官拜左武卫大将军，同是也一位大画家，喜用金碧重色，画金碧山水，所以画中的气象富贵之极；李昭道人称小李将军，而且在绘画艺术方面，继承了父亲的画风，清代词人宋琬曾有“金碧楼台青黛树，小李将军”的词句。

纳兰用此二典，就是想赞叹镇江的风景，其峰峦如同米芾笔下的超然山水，其亭台楼阁则恍如二李将军画中的金碧辉煌。

梦江南 江南好，何处异京华

江南好，何处异京华。香散翠帘多在水，绿残红叶胜于花。无事避风沙。

纳兰本就是一位天生的隐士和词人，生性敏感，而这一次的江南之旅，更是使他受到江南风光所浸染，激发出他胸中的诸多情愫。流连于江南的山山水水。纳兰用清新的笔调和婉转的情思，将自己的幽深之情展露无遗。不仅仅因为这里没有北方那令人生厌的风沙，更因为这里是多少知交好友的家乡，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沈宛的生长之地。

梦江南 新来好，唱得虎头词

新来好，唱得虎头词。

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

标格早梅知。

这是纳兰赠给好友顾贞观的一首小令。“新来好”，相当于现在的问候语——近来可好？而“唱得虎头词”中的“虎头”，则是指晋代的书法家顾恺之(小字虎头)。由于顾恺之和顾贞观都姓顾，而且都是无锡人，所以纳兰便用“虎头”代指顾贞观。

接下来便直接摘引顾贞观词中的一联“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至此都是铺垫，一句“标格早梅知”才是点睛之笔。“标格”，风标格调，顾贞观写梅，其实是写自己，写完之后寄给纳兰，是以梅花的格调与友人共勉。作为至交好友，纳兰当然知道顾贞观的意思，便用“标格早梅知”这一句来回复他，既肯定了顾贞观的高标格调，也表达了自己对好友的相知之情。

江城子 咏史 湿云全压数峰低

湿云全压数峰低。

影凄迷，望中疑。

非雾非烟，神女欲来时。

若问生涯原是梦，除梦里，没人知。

这是一首咏史之作，但写法与一般的咏史诗词不同，他并没有从某一历史人物或事件入手。而是从景物入手，起句“湿云全压数峰低”，以写景的方式写出了自己的心灵感受，突出了如梦似幻之感。紧接着的“影凄迷，望中疑”，仍然承接上句，增添了梦幻之境。

“非雾非烟，神女欲来时”。此句中用了楚襄王梦与巫山神女幽会的典故。宋玉《高唐赋》中记载：24小时，楚怀王去高唐游玩，梦中见到一个女神，两人恩爱了一夜。天亮后神女走前还对怀王说：“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怀王梦醒之后，便把这个梦境完整地告诉宋玉，让他作赋纪念，后来又派人修建了神女庙，并派士兵专门守护。又过了许多年，怀王之子楚襄王也去高唐游玩，也想在此梦会神女，最终虽然如愿梦见了神女，却被神女拒绝了爱意。

这个故事后来成为一段著名的传说。如今在巫山县还有楚怀王梦会神女的楚阳台，这就是巫峡有名的三台之一。而且，因为这个故事，“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也成为许多女子婉转表达爱意的一句台词。

结尾一句化用了李商隐的“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只是纳兰把原诗中的“神女”改为“若问”，使之更突出了梦幻的感受，同时也暗指这种感受只有自己知道，透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凄迷与寂寞、悲凉与伤感。

如梦令 正是辘轳金井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

这首词写的是在落花满阶的清晨，词人与心仪的女子突然相逢，彼此眉目传情，但却由于种种原因，无缘倾诉彼此之间的爱慕之情。从此，他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词的开头便点明了地点，就是在庭院中，那里有一口井，井上装有辘轳，井边还有树。从第二句的“满砌落花红冷”中我们可以看出，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台阶上落满了残花，一派清冷悲戚的景象。然后纳兰笔锋一转，“蓦地一相逢”，柳暗花明，宛如在黑暗中发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于是便不自觉地追着那光芒而去。然而，此时的那位女子却充满了重重的心事，眼神游移不定，对方是何心意？纳兰无从得知，于是在犹豫不决中又一次错过了。然而，转过了身，却转不过心底的那份相思。于是，从此以后，词人每晚躺在席子上便辗转反侧，长夜漫漫孤灯不灭。这首小令言短意长，含蓄却深情。

如梦令 黄叶青苔归路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

这首词表达了词人在秋日归途中的相思之情。当时，纳兰行走在黄叶青苔的路上，寻觅着曾经与伊人相会的地方。词中的“屧(xiè)粉衣香”，指的是自己所怀念的伊人与幽会的地方。“屧”字本意是鞋子的木底，此处与“衣”字皆以衣物代指伊人。

然而，正当他满怀希望的寻觅时，却“消息竟沉沉”，以前约会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踪迹，顿时生出深深的惆怅。不免生出了今夜的几许相思，而此时偏又夜雨潇潇。这种一种凄清的氛围，对于多情的纳兰来说，又怎能不让他胆肠寸断？而结尾处以风吹去一半相思收煞，看似已经释怀，实则更深层地表达出了绵绵不绝的愁情，剪不断，理还乱。

如梦令 纤月黄昏庭院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欢相半。谁见。谁见。珊枕泪痕红泫。

这是一首寄托怀念的小令。起句写黄昏之时，一弯新月正照着庭院，词人带着醉意而归。正好自己的恋人也翩然而至，于是两人便相拥而坐，情话绵绵，把浓浓的醉意都给驱散了。然而，纳兰并没有一味沉浸于往日回忆中，一句“知否那人心”，便将自己从甜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真不知道分别以后，她过得怎么样？她现在还会像我想她一样的想我吗？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或许她早就把我给忘了，顿时心中又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于是只好用一句“旧恨新欢相半”给自己以抚慰。但这抚慰，显然没有作用，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她可能早就迷于新欢，忘了旧恨。从词中的语气来看，纳兰心中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怨恨，但他也知道，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于是只好让自己终日以泪洗面。

结尾一句化用陆游《钗头凤》中的“泪痕红鲛绡透”，其意是流泪过多，脸上的红脂粉和着泪浸透了手帕，足见词人的悲伤。

采桑子 彤霞久绝飞琼字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消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这首词仍旧是纳兰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起句“彤霞久绝飞琼字”，纳兰便用了一个典故。根据道家的传说，仙人居住的地方有彤霞环绕，于是人们便把彤霞代指天府。而“飞琼”则是一位名叫许飞琼的仙女，是西王母身边的侍女，这里代指纳兰性德所思念的恋人。“飞琼字”中的“字”，则指书信。

由于纳兰很久没有收到恋人寄来的书信了，不知道恋人身在何处，于是只好反复叹息——“人在谁边，人在谁边”。

“今夜玉清眠不眠”，又用了一个典故。句中的“玉清”也是一位仙女的名字，她原本是织女的侍女。后来，到了秦始皇时期，太白星携带玉清偷偷出奔，逃到了一个小仙洞里，一连十六天也没有出来。天帝知道后大怒，于是便不让梁玉清再作织女星的侍女，并把她贬谪到了北斗之下。在这里，玉清也借指纳兰思念的恋人。由于纳兰饱尝着相思的煎熬，夜里无法成眼，于是想到自己的恋人，此时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因为相思而失眠呢？

词的下片转写此刻身边的实景，“香消被冷残灯灭”，房间是清冷的，所以房间的主人一定也是清冷的。于是他只好静静地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静数秋天”，静静地计算着日子。也许她该来信了吧？也许快相逢了吧？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直到忽然惊觉秋期已过，知道相逢无日，会面无期，才发现“又误心期到下弦”，这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采桑子 谁翻乐府凄凉曲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纳兰的爱情词作中，不乏朦胧隐晦之作，就像这这首词，虽然写得明白如话，但却又无事可寻。不过从笔调看来，应该是表达纳兰对一位情人的怀念之情。整首词都表达出了一种无以聊赖的意绪。上片写凄凉，面对着萧萧雨夜，孤灯无眠，窗外又传来凄凉乐曲声，这样一种寂寞，实在叫人难耐。

下片写到“醒也无聊，醉也无聊”，着实是一种醉梦都无奈的情绪。

结尾一句，化用了晏几道的“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只是纳兰反用其意，意思是梦中追求的欢乐也幻灭了。“谢桥”，指的是谢娘桥，相传在六朝时就有此桥名，后人常用来代指与情人约会的地方。

纳兰性德作为相府的长公子，一直生长在温柔富贵家中，其生活更是在“人间天上”。然而，这种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描写，在纳兰的词集中是很少见的。但透过这些描写，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纳兰对于现状的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内心世界。

采桑子 严霜拥絮频惊起

严霜拥絮频惊起，扑面霜空。斜汉朦胧。冷逼毡帷火不红。

香篝翠被浑闲事，回首西风。何处疏钟。一穗灯花似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