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1 谣寄卢侍御虚舟○2

李白

我本楚狂③人，凤歌笑孔丘④。

手持绿玉杖⑤，朝别黄鹤楼⑥。

五岳⑦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⑧旁，屏风⑨九叠云锦⑩张，

影落明湖青黛○11 光。

金阙○12 前开二峰○13 长，银河倒挂三石梁○14 。

香炉瀑布○15 遥相望，回崖沓嶂○16 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17 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声，白波九道○18 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19 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20 清我心，谢公○21 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22 无世情○23 ，琴心三叠○24 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25 。

先期汗漫○26 九垓○27 上，愿接卢敖○28 游太清○29 。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内容较为复杂，既想摆脱人世的庸俗，过神仙飘逸的生活，又难免留恋世俗，热爱人间风物。但无论如何都表现出豪迈潇洒的生活态度和热情饱满的人生追求。

庐山：在今江西省北部。②卢侍御虚舟：卢虚舟，字幼真，宫殿中侍御史。③楚狂：《高士传》："陆通，字接舆，楚人也，时谓楚狂。楚王遣使者往聘，通变名易姓游诸名山，俗传以为仙去。"④凤歌笑孔丘：《论语》："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⑤玉杖：《后汉书》："民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玉杖，端以鸠为饰。"⑥黄鹤楼：在今湖北武汉黄鹤山上。⑦五岳：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⑧南斗：《一统志》："庐山上直南斗分野。"⑨屏风：《一统志》："屏风叠在庐山，自五老峰而下，九叠如屏。"⑩云锦：云霞似锦。○11青黛：青黑色。○12金阙：仙人所居。《太上决疑经》："银宫金阙，列仙所居。"○13二峰：即香炉峰、双剑峰。○14三石梁：《述异记》："庐山有三石梁，长数十丈，广不盈尺。"○15香炉瀑布：庐山香炉峰南北，有瀑布十余处。○16回崖沓嶂：重重叠叠的山峰。○17吴天：庐山地处吴地，故称吴天。○18九道：《尚书九江》："注江于此州界，分为九道。"登庐山可望九江。○19兴：诗兴。○20石镜：庐山有石镜峰，明净可照见人影。○21谢公：即谢灵运。○22还丹：烧丹成水银，还水银成丹，故曰还丹。○23无世情：没有尘世之情。○24琴心三叠：指服丹药有了仙人的气质。《黄庭经》："琴心三叠舞胎仙。"○25玉京：天帝所居之处。○26汗漫：放浪。○27九垓：九天之外。○28卢敖：燕人。秦始皇召以为博士，使求神仙，亡而不返。○29太清：道教谓元始天尊所化法身道德天尊所居之地，唯成仙方能入此。故亦泛指仙境。

梦游天姥○1 吟留别○2

李白

海客谈瀛洲③，烟涛微茫信④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⑤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⑥。

天台⑦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⑧，一夜飞度镜湖⑨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⑩。

谢公○11 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12 ，身登青云梯○13 。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14 。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15 岩泉，慄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16 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17 ，訇然○18 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19 。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怳惊○20 起而长嗟。

惟觉时○21 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22 青崖间，

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23 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通过对一场梦境的记录，表达了作者对奇幻浪漫人生的追求，诗中的情景全是奇幻、壮丽、雄浑、仙化的，其辉煌缤纷正是诗人内心深处变幻升腾的潜意识，但那种昂扬振奋，潇洒豪放精神激励了无数后人。尤其两句，很有种扬眉吐气、自在做人的气概，是李白人格的凸现。

天姥：即天姥峰，在今浙江天台西北，与天台山相对。②吟留别：吟诗留念作别亲友。③瀛洲：传说中的仙山。《十洲记》："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④信：诚，实在。⑤云霞：云雾与彩虹。⑥赤城：即赤城山，在天台山北，石皆赤色，壁立如城。⑦天台：即天台山。上应台星，故名。⑧吴越：今江苏、浙江一带。⑨镜湖：在今浙江绍兴。相传轩辕铸镜湖边，因得名。⑩剡溪：流经今浙江嵊州市及上虞市。○11谢公：谢灵运。○12谢公屐：屐，木屐，谢灵运登山所穿。上山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13青云梯：能登上云端的梯子，俗称天梯。○14天鸡：《天中记》："桃都山有大树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随之。"○15殷：雷声。○16列缺：电光。雷电有如从云裂处而出，故曰列缺。○17石扉：石门。○18訇然：巨大的声响。○19金银台：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处。○20怳惊：因惊慌而精神恍惚。倪，亦作恍。○21觉时：梦醒之时。○22白鹿：白色的鹿，古时以为祥瑞。○23摧眉折腰：低头下拜。

行路难○1 三

李白

金樽清酒斗十千②，玉盘珍馐直③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④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⑤。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⑥会有时，直挂云帆济⑦沧海。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是饯行宴上的答谢诗，诗中表达了生活的坎坷和压抑给李白带来的郁愤，同时也表现出强烈的不甘和反抗。那种积极向上、乐观自信的心态对我们的激励是永恒的。

②斗十千：一斗酒十千钱，形容酒价昂贵。③直：值。④闲来垂钓：传说吕尚未遇文王时，曾垂钓于磻溪。⑤乘舟梦日边：相传伊尹在受商汤聘请的前夕，梦见自己乘舟经过日月之旁。⑥长风破浪：《宋书》载：宗悫少年时，叔父问他的志向，他说："愿乘长风破万里浪。"⑦济：渡。

将○1 进酒

李白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②。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③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④，丹丘生⑤，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⑥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⑦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⑧。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⑨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题解与注释］

①李白的咏酒诗非常多，而这首最能展示其个性。全诗弥漫着悲愤难平和激昂豪迈两种情绪，同时当两种情绪交汇在一起时，化为一种激越锐利昂扬向上乃至狂放不羁的热情，这就是李白，无论多么命途坎坷，永远勇往直前。

将：请。②朝如青丝暮成雪：青丝和雪各指代黑发、白发。③会须：正应当。④岑夫子：岑勋，作者之友。夫子，尊称。⑤丹丘生：元丹丘，作者之友。生，平辈朋友的称呼。⑥钟鼓馔玉：鸣钟击鼓，精美的饮食。⑦陈王：即曹植，因封于陈，死后谥思，世称陈王或陈思王。⑧恣欢谑：尽情欢乐。⑨将出：拿出。

渡荆门○1 送别

李白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②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③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④。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题解与注释］

①这是一首送别诗，诗中并未直接写人，但阔大的意境，浓郁的感情，积极的心态都融于一体，表现在雄健奇伟的诗句中，读来令人激情迸发。

荆门：即荆门山，在今湖北宜都西北长江南岸。②楚国：楚地。③大荒：广阔无际的原野。④海楼：海市蜃楼。

送友人○1

李白

青山横北郭②，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③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④去，萧萧班马⑤鸣。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为送别友人的佳作，全诗寓情于景，青山绿水中充满了浓浓的友情，而豁达乐观是历来送别诗中少有的，这也是李白送别诗的动人之处。

②郭：外城。③蓬：蓬草随风飞转，比喻转徙不定。④兹：此。⑤萧萧：马嘶叫声。班马：离群的马。

送孟浩然之广陵○1

李白

故人②西辞黄鹤楼③，烟花④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⑤，惟见长江天际⑥流。

［题解与注释］

①这首送别诗融情于景，把无尽的思绪与无尽的目光融于一体，放大到无限，令人心存感动又胸怀宏阔，顿失伤感之情。

孟浩然：作者的诗友。之：往。广陵：即扬州。②故人：指孟浩然。③黄鹤楼：故址在今湖北武汉市武昌蛇山的黄鹤矶上。④烟花：柳如烟，花似锦。⑤尽：消失。⑥天际：天边。

下江陵○1

李白

朝辞白帝②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题解与注释］

①这首诗是李白因永王璘案，流放途中遇大赦，惊喜交加，乘舟回江陵时喜极心态的真实写照，是一种煎熬心态的霎时释放，表达得凌空飞动，精妙绝伦。

下江陵：一作《早发白帝城》。江陵，今属湖北。②白帝：即白帝城。在今重庆市奉节县东白帝山上。

赠汪伦○1

李白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②声。

桃花潭③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题解与注释］

①这首送别诗是中国诗史上送别佳作中的翘楚。那踏歌而来的汪伦，那桃花潭水般的情谊，使既充满深情而又不伤情的送别场面，打动了无数后人。

汪伦：作者的友人。②踏歌：一种民间歌调，一边唱歌，一边用脚踏地打着拍子。③桃花潭：潭水名。在今安徽泾县西南。

望庐山○1 瀑布

李白

日照香炉②生紫烟③，遥看瀑布挂前川④。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⑤落九天⑥。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用绮丽的意境和奇妙的夸张，表现出诗人宏伟的气魄和壮丽的美感。

庐山：在今江西九江市南部。②香炉：即香炉峰，在庐山西北。③紫烟：日光下的云雾水气。④川：河流，此指瀑布。⑤银河：即天河。⑥九天：天的较高层。

望天门山○1

李白

天门中断楚江②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③，孤帆一片日边来。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境界阔大，气势宏伟，是李白写景诗的佳作。作者善于在景色中营造壮美的气氛，读来让人荡气回肠，激情澎湃。

天门：天门山，又称博望山。是安徽当涂的东梁山与和县的西梁山的合称。两山夹江对峙，有如天设的门户，故称。②楚江：长江流经旧楚地的一段。③出：出现。

军行○1

李白

骝马②新跨白玉鞍③，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④，匣⑤里金刀血未干。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写沙场勇士为国征战的勇猛和战无不胜的气概，虽只有短短四句，但一往无前的气势和战之必胜的神态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

②骝马：骏马。③白玉鞍：白玉装饰的马鞍。④震：震响，指战鼓声回荡。⑤匣：指刀鞘。

人日○1 寄杜二拾遗○2

高适

人日题诗寄草堂③，遥怜故人思故乡。

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枝空断肠！

身在南蕃④无所预⑤，心怀百忧复千虑。

今年人日空相忆，明年人日知何处？

一卧东山三十春，岂知书剑老风尘，

龙钟⑥还忝⑦二千石⑧，愧尔东西南北人⑨！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以自然朴实的语言，真挚饱满的情感，表达了诗人对好友的关怀，情深意切中蕴含着细致深入的理解，读来格外感人。

人日：农历正月初七日，即人日节，亦称人胜节、人庆节、人口日等。②杜二拾遗：杜甫，排行二，官左拾遗。③草堂：茅屋。杜甫草堂，位于今四川成都西门外浣花溪畔。④南蕃：南方少数民族所居之地。泛指南方。作者时任彭州刺使，彭州位于四川成都西北。⑤预：指参与朝政。⑥龙钟：衰老之态。⑦忝：辱、羞，谦辞。⑧二千石：指俸禄。⑨东西南北人：居处无定之人。《礼记》：孔子曰："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

燕歌行○1 并序

高适

开元二十六年，客有从元戎②出塞而还者，作燕歌行以示适③，感征戍之事，因而和焉。

汉④家烟尘⑤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⑥，天子非常赐颜色。

金⑦伐鼓下榆关⑧，旌旆逶迤碣石⑨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⑩。

山川萧条极边土○11 ，胡骑凭陵○12 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13 ，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14 远戍辛勤久，玉箸○15 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16 空回首。

边庭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无所有。

杀气三时○17 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18 。

相看白刃雪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19 。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通过对一场战役的追述，谴责了骄奢将领的昏庸失职给兵士带来的牺牲和苦难，表现了兵士们的质朴和勇敢，也流露出对体恤兵士的李将军的期盼。两相对比中，强烈鞭挞了统治者的荒淫无能。

②元戎：主帅，指幽州节度使张守珪。③示适：给我看。适，作者自称。④汉：代指唐。⑤烟尘：指战争。⑥横行：纵横驰骋，所向无敌。⑦金：钲，行军乐器。⑧榆关：泛指北方边塞。⑨碣石：在今河北昌黎北。⑩狼山：即狼居胥山，在今内蒙古自治区。

○11

极边土：到达边境的尽头。○12凭陵：侵凌。○13轻敌：不顾敌人的凶猛。○14铁衣：盔甲，指远征战士。○15玉箸：指思妇的眼泪。○16蓟北：今天津蓟县。○17三时：早、午、晚。○18刁斗：古代行军用具。白天用作炊具，晚上击以巡更。○19李将军：西汉名将李广。

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1

高适

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②。

巫峡③啼猿数行泪，衡阳④归雁几封书。

青枫江⑤上秋帆远，白帝城⑥边古木疏。

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题解与注释］

①朋友被贬谪，高适来送行，诗中情深意重，但少有牢骚。在人生坎坷面前以积极的态度应对，充满了鼓励和安抚，这应该是一种难得的友情。

②谪居：贬官的地方。③巫峡：在今重庆巫山县东。古民谣："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④衡阳：今属湖南。相传每年秋天，北方的大雁南飞至衡阳回雁峰，便不再向南飞。⑤青枫江：亦名青枫浦、双枫浦，在今湖南长沙。⑥白帝城：在今重庆奉节县东瞿塘峡口。

别董大○1 二

高适

千里黄云白日曛②，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③？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是别友送行的名作，前人评它"多胸臆之语，兼有气骨"，因为诗中用真诚豪迈一改送别诗的凄清缠绵，充满了人情的温暖和赞许的鼓励，感人肺腑，催人奋进。

董大：唐玄宗时著名的琴师。②曛：日没时的余光。③君：指董大。

早春○1

畅诸

献岁②春犹浅，园林未尽开。

雪和新雨落，风带旧寒来。

听鸟闻归雁，看花识早梅。

生涯知几日，更被一年催。

［题解与注释］

①这是一首新年刚至，旧岁未除之际的感遇之作，新春里还有残冬的影子，但岁月的脚步已然走进又一轮新的生命。诗中充满对生命的感慨，对新春的到来抱以美好的希望。

②献岁：进入新的一年，岁首正月。

扬子○1 途中

柳中庸

楚塞望苍然，寒林古戌边。

秋风人渡水，落日雁飞天。

［题解与注释］

①此诗写古塞，语言简洁而意境浑厚，人景相融，气势冲荡，很好地表达了诗人的胸臆。

扬子：扬子江。长江在今仪征、扬州一带，古称"扬子江"。因扬子津而得名。

望岳○1

杜甫

岱宗②夫如何？齐鲁③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④昏晓。

荡胸⑤生层云，决眦⑥入归鸟。

会当⑦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题解与注释］

①本诗表现了诗人不谓艰难登临绝顶，俯视天下的雄心和气概。岳：泰山为东岳，此处指泰山。②岱宗：泰山。五岳以泰山为宗，故称岱宗。③齐鲁：泰山之阳为鲁，其阴为齐。④割：分。⑤荡胸：动荡胸臆。⑥决眦：裂开眼眶，表示极目远视。⑦会当：该当。含有将然的语气。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1

杜甫

杜陵有布衣②，老大意转拙。

许身③一何愚，窃④比稷与契⑤。

居然成濩落⑥，白首甘契阔⑦。

盖棺⑧事则已，此志常觊豁⑨。

穷年忧黎元⑩，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11 具，构厦○12 岂云缺。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13 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误生理，独耻事干谒○14 。

兀兀○15 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16 ，未能易其节。

沉饮聊自遣，放歌破愁绝。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17 阴峥嵘，客子中夜发。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