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10点钟，我和两个同学正坐在耶鲁大学法学院图书馆里。他们在这里并不是很开心，因为这毕竟是周末，他们本可以去做很多其他有意思的事情。但我却坚决要召开我们的小组会议。我们有一份备忘录作业，我们必须要做，必须要完成，必须要交上去，必须要……哦，不，等等，"备忘录是圣灵的化身，"我说道，"它们能说明些问题。这些问题都在你的脑袋里。你有没有杀过人？"

我的两个同学看着我，就好像是他们——或许是我——被泼了冰水一般。"你在开玩笑，对吧？"其中一个问道。"艾琳， 你到底在说什么？"另一个问道。

"噢，就是平常的那些事儿呗，天堂，还有地狱，谁是什么，什么是谁。嘿！"我边说边从椅子上跨出来，"咱们一起去楼顶吧！"

我几乎是冲到了最近的大窗户边，翻了过去，站在外面的楼顶上。过了一小会儿，他俩很不情愿地跟了过来，像是犯了什么罪似的。"这才是真正的我！"我挥动着双臂说道，"快来看佛罗里达的柠檬树！快来看佛罗里达的阳光小树！这里出产柠檬，这里也有恶魔。嘿，你们这些家伙是怎么啦？"

"你吓到我了。"其中一个脱口而出。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说道："我要回去了。"他们看起来吓坏了，难道是看到了鬼还是怎么了？嘿，等会儿——他们正匆忙地从窗户往回钻呢。

"你们为什么要回去呀？"我问道。但是他们已经到房间里了，只留下我孤零零地待在外面。过了一会儿，我也从窗户钻了回去，虽然不大情愿。

等我们都再次坐在桌子旁之后，我小心地把我的教科书堆放成一个小塔，然后重新整理我的笔记，之后又整理了一遍。我可以看到问题所在，但却看不到解决方法，这让我感到很不安。"不知道你们是否也有我这样的感觉，那些词语在书页上跳来跳去的，"我说道，"我觉得有人侵入了我的案例记录。我们必须查清关节。我不相信关节，但是它们确实连接着身体的各个部位。"我丢开我的笔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我得走了。"其中一个说道。"我……也是。"另一个紧接着说。他们看上去很紧张，匆匆收拾好他们的东西就离开了，含糊地答应之后再联系，到时再一起完成这份作业。

我躲在书架后面直到午夜，独自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语。四周慢慢安静了下来，灯也被熄灭了。因为害怕被锁在图书馆里，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从阴影中悄悄溜出去以免被保安看到。外面一片黑暗。我不喜欢走回宿舍的这种感觉，反正回到那儿，我也睡不着。我的脑袋里充斥着噪声、柠檬、法学备忘录，还有我将要承担责任的大屠杀。我必须工作！我无法工作！我无法思考！

第二天，我感到很恐慌。我急匆匆地找到M教授，请求他放宽期限。"有人侵入了我的备忘录材料，"我告诉他，"那些词语跳来跳去。我过去很擅长跳远，因为我很高。我摔倒了。有人把东西放进去，然后说是我的错。我曾是上帝，但被降职了。"我开始唱起了我的佛罗里达小曲，在他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像一只小鸟挥动翅膀般挥舞着我的胳膊。

M教授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无法解读他脸上的表情。难道他也害怕我？我能信任他吗？"艾琳，我很为你担心。"他说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现在还有点工作需要处理，或许晚些时候你可以过来和我还有我的家人共进晚餐，你看可以吗？"

"好啊!"我答道，"我就在外面的楼顶上等你，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他看着我爬到楼顶上，那似乎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我在那里找到一根2米左右的松散的电话线，就用它给自己做了一条腰带。我还发现了一颗约15厘米长的不错的长钉，我把它装进了我的口袋，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需要防护。

显然，和M教授进餐的过程并不顺利。细节冗长而又乏味，不想赘述；我只想说，3小时以后，我到了耶鲁－纽黑文医院的急诊室里。我把那条电话线做成的腰带送给了旁边一个不错的陪护人员，他声称很喜欢。但是，我不会把那颗特别的长钉给他。我把手揣在兜里，紧紧地握着长钉。"有人想杀了我，"我解释道，"他们今天已经杀过我好几次了。小心点吧，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他只是点点头。

医生进来了，他带来了帮手——另一个陪护人员，可这位就没那么好了，他没兴趣逗我开心，也不允许我拿着钉子。他掰开我的手拿走了钉子之后，我立刻感到一切都完了。几秒钟后，那个医生还有那些急诊室里的傻瓜们猛地扑向我，抓住我，把我从椅子上高高抬起，然后重重地扔到附近的一张床上，他们用力之猛让我眼冒金星。之后，他们用粗皮带把我的双手和双脚捆绑在那张铁床上。

我发出了一个我从未听到过的声音——一半呻吟、一半尖叫、非人非鬼的极其恐怖的声音。接着我又一次发出这种声音，这一声音源自我的腹部深处，生生地刮着我的喉咙。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无法呼吸，恶心想吐，他们给我灌一些苦涩的液体，我努力咬紧牙齿不让它进入我嘴里，但还是失败了。他们强迫我吞下它，他们强迫我。

噩梦般的回忆让我满身是汗，其实这不是我及时次住院了，但这一定是最糟糕的一次。被束缚，无法移动，而且被灌了很多药，我能感到自己正在慢慢离去，最终我变得无法动弹。哦，看啊，在门的另一边，有人在透过窗户看着我——那是谁？是真的人吗？我就像一只被大头针钉住的小虫子，无助地蠕动着，而有人却费尽心机想要揪掉我的脑袋。

有人在看着我，有东西在盯着我。它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已经好多年了，嘲讽我，给我暗示。过去，我总能与之对抗，与它抗争直到它退缩——虽然不是消失，但是大部分会不见，直到它变成我眼角的一块邪恶的小斑点，驻留在我眼角的余光里。

但是现在，我的双手双腿被束缚在铁床上，我的意识瞬间崩溃，而且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试图发出的警告。此时此刻，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我无能为力。熊熊烈火将会燃起，上百人甚至上千人将横尸街头。而所有这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