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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美学视角下的信仰之维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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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美学视角下的信仰之维分析

到了互联网+时代,移动通讯工具的广泛使用、可穿戴设备的发明、跑步类 APP的应用、线上线下跑步趣群的建立等,使得跑步运动在社交网络成为流行时尚的符号,马拉松这一以高水平职业运动员参与为主的长距离跑步赛事受到越来越多的城市普通人的关注。据艾瑞咨询click社区调研:2016年用户经常参加的体育项目中:跑步占56%,居首位。据“中国马拉松”官方网站的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共办赛事为 122 场,马拉松参赛人次高达两百多万人,即2796175人次,男女跑者 比 例 为 2.7:1,即 1241808:466788。 到 了2017年,全国仅 A 类认证赛事就达到223场。截止到2018年五月,2018国内马拉松比赛 A 类赛事则为90场。由此可见,近年来,群众跑马的积极性正逐年提高,长跑健身的热情正日益高涨。笔者曾先后参加了包括北京马拉松在内的国际田联认证赛事(全程)3场,以及数场半程马拉松及接力跑、越野跑等趣味跑步赛事。对比赛前期训练、准备、比赛中装备领取、赛道状况、能量补给、志愿者服务、比赛中身体感受、与跑友沟通等方面具有 研究的 接近 性 和 便利性。在 身 体 实 践中,一些问题引起了笔者的思考。对于非专业运动员来说,要跑完马拉松(全程)42.195公里实属不易,期间要经历身体和意志的双重考验,甚至在媒体报道 中还 有个 别 突发 急病 倒 在赛 道上 的跑者。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几百万普通人热衷于参加这项“残酷”的运动?他们在日常训练及完成线上线下赛事时如何处理身体和心灵的博弈(如挑战自我的愿望 与 运 动 不 能 过 量 的 观 念 冲 突 等)?从中透露着怎样的社会文化和精神信仰?笔者认 为,或 许 可 以 从 人 类 生 命 活 动 的 本质———“生命美学”中去寻找答案。

一、生命美学:个体与信仰的觉悟

“生命美学”这一概念诞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最早由潘知常教授在1985年及时期《美与当代人》(后改 名 为 《美 与 时 代》)中 提 出。随 后,从1989年开始,封孝伦、姚文放、杜卫、闫国忠、周来祥、刘纪纲、林早、范藻等众多学者在学术论文中对“生命美学”予以高度肯定和阐发。陈望衡教授在《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中对潘知常教授的生命美学做了如下评述:“生命美学从人类生命活动的角度去考察审美活动,揭示了生命与美的本质的联系,为当代中国美学的转型提供了一种可贵的思路。” 生命美学研究人类审美活动的意义阐释,它认为人类的审美活动不应该是关注“活着”的实然层面,而应该从动物性的生命中剥离出来,对人之为人的“尊严”“自由”和“信仰”等应然层面进行关照。潘知常教授 坦 言,2001 年,他在美国圣巴特里克教堂久坐沉思,获得了关于生命和美学的启示:“个体的诞生必然以信仰与爱作为必要的对应,因此,必须为美学补上信仰的维度、爱的维度。”由此生命美学历程经历了从个体审美活动到普世的“人类的审美活动与人类的信仰维度、爱的维度的对应的阐释”。潘知常教授在《诗与思的对话》《我爱故我在—生命美学的视界》和《没有美万万不能—美学导论》等美学著作中提出非常重要的美学之 问:“审美 活 动 是 什么?”“人类为什么非审美不可?”“人类为什么非有审美活动不可?”并通过对一个中心(审美活动),两个基本点(个体觉悟和信仰觉悟)以及周密的诗性阐发,圆融地完成了生命美学的学科建构。时至今日,由潘知常教授首创的生命美学已溢出“美学”学科,甚至“哲学”的范畴得到其他学科学者的重视。据“超星发现”统计:时至今日,这一美学命题已被哲学、宗教、文学、艺术、文化、政治、法律等多学科的学者引用和研究。笔者认为,生命美学之光同样可以观照到“马拉松”这一现代运动项目。

二、身体实践:作为生命个体审美活动的“马拉松”

在关于体育美学的文献中,我们发现,有不少研究者认为体育和艺术有相通性,即都可以作为审美的对象。沃尔夫冈在《将体育视为审美的,甚至艺术的》(2005)一书中认为:“现代艺术概念的转变使体育成为艺术成为可能。因为体育和艺术一样具有象征性,一样与生活是有距离的。”这是因为运动员在体育运动中伸展的蓬勃生命力即是一种充盈的审美创造,并有机会获得审美的终极指向。

马拉松运动诞生的时间是公元前490年,源于著名的“希波战争”。在这场战争中,雅典军队在“马拉松”镇与侵略者波斯军对交战,最终以弱胜强,取得了胜利。一个叫菲迪皮德斯的士兵为了尽早把胜利的喜讯传回雅典城,而不顾路途遥远,在终点用尽一口气高喊:“高兴吧,我们胜利了!”后来,为了缅怀在马拉松战役中牺牲的将士,纪念这位用生命传递捷报的普通战士菲迪皮德斯,让后人铭记这一伟大的历史事件,雅典人以该战士当年从战场奔跑到雅典城的距离(42.195公里)作为该项赛事的比赛距离。1896年,第 一届雅典夏季奥运会设立了马拉松比赛项目。

这项运动从诞生之日起就脱离了日常生活,经过人类历史发展的漫长岁月,又抛开了恶意和强迫的战争的功用性,而作为“力与美”的自由载体独立存在。因此,普兰特切斯认为,体育运动中无论审美性项目还是目的性项目,美学都是它们的中心。人文社会科学“过去很长时期(甚至包括漫长的封建社会)忽视个体生命的自由解放,片面强调社会群体规范。甚至在很多情况下,很多人是假借了虚假的“社会集体”的名义,压抑和扼杀个体生命的自由解放”。生命美学就是要对个体自由审美进行关照。“现代世界的原则就是主体性的自由,也就是说,精神总体性中关键的方方面面都应得到充分的发挥。”互联网+时代,移动互联手段的广泛应用改变了普通人的身体认知、社交形象和交往关系,一些原本没有锻炼习惯的人在社交媒体的影响下逐渐参与到这一身体实践行为中,使得马拉松赛事及其参与者的日常训练活动成为城市街景和媒介景观。马拉松跑者的自我主体性及其身体实践即是笔者关注的重点。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几乎是没有使用跑步装备的。理论上讲,马拉松运动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在器械,跑者的身体本身是的参赛条件。在这里,身体不仅是工具性的运动机器,也是苦痛和欢愉的发射和接收载体。马拉松运动给人带来的最直观感受便是充满个体美感的身体属性,是“对规范的逾越,对理性的抗争,对超验性的拒斥,对诗意的渴望,对极端体验的迷恋”。

在西方哲学传统中,“身体”和“意识”是对立的范畴,其存在关系是此消彼长的,身体叙事被刻意的限制和打压。在柏拉图那里,充满欲望的身体成为到达真理的障碍,奥古斯丁更是认为欲望的身体无法通达上帝之城。到了19世纪,费尔巴哈和尼采分别在《基督教的本质》和《快乐的知识》两部书中对 理性主 义 进行了 猛烈 批判,并对“意识”和“身体”展开激烈批判:“哲学不谈身体,这就扭曲了感觉的概念,沾染了现存逻辑学的所有毛病”。至此,西方哲学自柏拉图以来所轻视、忽视甚至藐视的“生命意志”和“身体意识”才成为关注重点,成为个人的决定性基础。

20世纪,梅洛•庞蒂在《知觉现象学》中提出了“我在”先于“我思”的存在主义转向。美国当代著名实用主义哲学家、美学家舒斯特曼也积极倡导恢复美学、哲学的身体维度,他认为审美的主体应该是身体而不是“意识”。他认为我们的身体不仅是一种生物实体,还是一种社会和文化的建构。具有社会、文化和物质三重属性。身体主要分为生理和文化两个层面。从传统体育运动学的视角看,马拉松等运动项目的创造和实践的载体主要是生理的身体。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正在经历着如吉登斯所言的“从解放政治向生活政治的转变”。所谓“解放政治”,关注的对象是减少或消灭剥削和压迫。而“生活政治”,则是在现代性条件下重建人类自由生活的政治。笔者认为,对于马拉松跑者的考量应该更多的转向哲学、美学层面的关照。越来越多的跑步爱好者的涌现说明原子化生存的时代,个体的“身体”感知正日益受到重视。通过身体转向,由身体带来的欲望被前置和凸显,是对现代城市生活的一种反制。

作为马拉松爱好者,笔者一直关注并用身体践行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线上及线下的跑步赛事,关注并思考互联网时代,跑步这一人类古老的运动方式和人的身体、交往以及与空间的关系。在马拉松跑者那里,每一步的抬腿和落脚都是意念、肌肉、骨骼的协调配合,都维系着生命的意念,构成从内而外的运动图景。马拉松超级爱好者村上春树曾分享过这样的“体 悟”:“真 正有价值 的 东西,往往 通 过 无 效 率 的 身 体 重 复 方 才 能 够 获 得……当你不顾一切地坚持跑完,便觉得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从躯体最深处挤榨了出来。”在笔者参与式观察和访谈中,当被问到“跑步时你在想什么?”时,许多被访者也都提到这种类似从躯体深处被挤榨出来的念想,放空思绪,聆听身体各个器官的声音,仿佛“和自己的对话”,既和跑者自己的心灵也和跑者的身体对话。一开始或许满脑子都萦绕着工作、家庭琐事等杂念。但随着跑步距离的增长,跑者在长距离赛道上独自奔跑时,时间会变得很漫长,或喜或悲的往事会浮上心头,关于未来生活的愿景也会偶然闪现。

在传统媒体时代,跑者的身体往往是被报纸、广播电视、电影等单方建构出来的媒介形象,身体的呈现以职业马拉松选手的跑步过程、比赛成绩、颁奖感言为主,媒介形象存在精英化、小众化的特点。其日常生活状态和除比赛之外的身体少有呈现,普通人对于媒介中的跑者身体往往停留在欣赏和仰视的层面。

而在互联网+时代,以身体为媒介的日常训练、比赛等实践行为在微博、微信朋友圈等社交媒介中大量呈现,成为移动媒体的身体奇观。跑马为人们身体之间的比较提供了一种认知标准,从而对人们的行为产生影响。网络短视频、微博大V、微信公号的传播信息不断植入的普通人参与马拉松=减脂减肥=挑战自我=坚持不懈=积极生活方式等使“跑步重塑人生”的理念深入人心。

尼采说:“人所能够达到的较高的东西,就是一种英雄般的生活历程。”在通向较高阶段的过程中,马拉松跑者竭尽所能,与精神和身体上超大的困难作斗争并最终取得胜利。他们“通过在身上激起的种种感觉,一种特殊的、有异于道德或他种愉快的感觉来辨别”,最终完成了一种不同于道德成就,甚至超越道德成就的自为的满足和审美超越。

三、信仰:超越感性身体的神性

马拉松跑者的身体感知在高强度、大运动量的训练和比赛时成为超越日常生活感知状态和获取社会存在 感 的途 径。跑步 是个 体 化 的 身 体 活动,当个人身体的感受被凸显后,跑步给身体带来的积极作用便被放大。“跑完步后体内会释放一种让我快乐的物质,让我上瘾,几天不跑就难受,不舒服”;“身体状态就会不好,类似于喝咖啡上瘾后几天不喝的感觉”。这是许多受访者都谈到的身体感受。也有跑者谈到平时工作生活的压力在极度的运动中被消解,“一场马拉松下来,整个身体像被掏空一样,累到想死的心都有,跑

的时候想着下次一定不要这么自虐了,但在计划完赛后又觉得很爽,有一种超越自己的感觉”。(马拉松跑者访谈)

从经院哲学家奥古斯丁到笛卡尔,“精神”的价值一直高于“身体”,在漫长的岁月里,身体的价值一直是被忽视甚至压制的。直到20世纪后半期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身体转向”才开启了对个体身体感知和欲望的关注和讨论。个体通过与自己的身体直接对话,获得主观感受,其主体性得以彰显。马拉松运动是一项典型的能给跑者带来主观身体体验的运动项目。超长距离的奔跑,腰肢、手臂、大小腿等各个身体部位协同配合,每一次摆臂,每一步跨腿,每一滴汗水都是真真切切的身体感受。而“撞墙”(达到身体极限)后的“涅槃”则会给身体释放内啡肽,让人产生欲罢不能的上瘾感觉。许多受访者在谈到身体感受时均表示:跑步使人暂时忘却烦恼和生活压力。“当我感觉工作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去跑步,它成了我的一种排遣方式。很多人都认为一直跑步枯燥无聊,但是当我绕着运动场一圈又一圈刷圈时,感觉很轻松,心里很多烦恼的东西就慢慢化解了。”(马拉松跑者访谈)

这种超越溢出身体,“达到成熟的精神自由,是对自我心灵的自制和管束,具有高度充沛的力量”。每一个坚持跑程的马拉松跑者都会感受到一种近似尼采的“超人”的召唤,这种召唤与都市中“温情脉脉”的平庸的原子化的现代人不同,它源自内心成为“英雄”的潜意识的渴望。“人类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是一座桥梁,而非目的。……生命要用箭矢和梯级构建自己,以便达到高处:它要眺望远方和极乐之美……生命要攀登,并且要在攀登中超越自己。”“超人”的不断超越自己、提升自己来自于个体生命的内部的自发性力量,“大解脱”,直达信仰层面。

在现实世界中,重力是时刻存在于人类生产生活时的反牵引力。马拉松跑者虽历经身体和灵魂的磨难,却矢志不渝地向着终点奔跑,其内在生命动力正 是 来自于人 类抵 抗地 球重 力 的 原 始冲动。犹如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人类无数次机械、枯燥的迈动双腿,试图摆脱重力的牵引,又始终欲罢不能身体语言的循环流动构成了生命美学中永恒的悲剧命题。千百年来,不依靠外物而摆脱重力,拥有一个“失重”的身体,一直是人类的夙愿。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跑者们通过日复一日的对身体和灵魂的规训,从而达到在跑道上轻盈的“掠过”。这是对与生俱来的重力的身体的挑战,也是对生命有限性的反抗。

四、结语

如前文所述,马拉松运动的兴起是为了纪念“希波战争”中一个叫做菲迪皮德斯的雅典普通士兵。在战争年代,没有比士兵更普通的人了。据说他在战争中负了伤,如果他在战场上倒地而死,那只能作 为千千 万 万 为 国 捐躯 的普通 人 中的 一员。但他选择了以战争胜利者的姿态,在巨大的身体磨难中用朝圣般的虔诚奔跑了四十二公里,将胜利的喜讯带回了家乡。这一次由他自由选择的奔跑使这个普通士兵完成了从人到英雄再到神的转变。这一转变也是现代马拉松运动带给普通人的感观的身体之维到灵魂的信仰之维的超越。而从现世到信仰层面的超越,意味着“自己必须永远地在路 上,永 远 地 去 追 求。 生 命 不 息,追 求 不己”。正如潘知常教授所言,美学是在超越维度与终极关怀层面生发和产生意义的。笔者认为,马拉松运动属于“社 会审美”的范 畴,与 “自 然 审美”“艺术审美”一道构成生命美学关注的“审美活动怎么样”中的一个剖向组成部分。马拉松跑者在 42.195公里的漫长跑道上用充盈的生命力诠释着尼采哲学的超人精神和权力意志,是“上帝死后”对个体的人的价值和意义的重新确认。既然那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已然“死去”,那么一切都落到个体身上。每一步的奔跑都是追求个体能力、意志的确定性表征。每一次 BP(个人好成绩),更是马拉松跑者在超越自身局限性的努力过程中的回报,也是迈向生命无限可能性的有力证明。现代马拉松运动之所以蓬勃兴起并受到普通人的喜爱和追捧,正是因为这项运动在追求个体自由意志过程中,给跑者带来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超越的成就感,这种超越的精神属于生命美学的信仰之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