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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的散文实用13篇

引论:我们为您整理了13篇贾平凹的散文范文,供您借鉴以丰富您的创作。它们是您写作时的宝贵资源,期望它们能够激发您的创作灵感,让您的文章更具深度。

贾平凹的散文

篇1

贾平凹的散文被学者和评论家排在了优秀之列,并且有多篇被选进中学课本。本文就结合其散文,从取材、手法、语言、地域特色等方面入手,来谈谈其散文所表现出的艺术特色。

一、取材自由广泛

贾平凹的散文取材自由广泛。他的散文似乎不拘一格,丑汉、退伍军人、屠夫、石头、树木等统统走进了贾平凹的散文。从反映的内容和笔调去看,大致可以分四类:一是人物篇。一般以粗线条勾画人物为主,如《我的老师》塑造了一个纯真、正义、极富爱心的儿童孙涵泊形象,《米脂婆姨记》则描写了一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农村少女形象。二是世相篇。这类散文常常评说人生,针砭时弊,如《病人》借一个病人的口道出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玩牌》则将麻将桌上的众生相刻画得淋漓尽致。三是游记篇。《游寺耳记》给读者展现了一幅“野开花落,云雾忽聚忽散”的山间图画。《入川小记》描绘了四川的山光水色、物产人情,让读者想身临其境去领略一番。四是风情篇。通过描摹地方风俗,记述地方风物,把个人的主观情感融入自然景观之中,与大自然构成一种和谐的关系。如《五味巷》通过巷中景、巷中事、巷中人、巷中风俗,展现了古风很浓的长安小巷,这里的人们重人情、讲信用,知足乐观。《静虚村记》则描绘了一幅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的画卷,“静虚村”是一个偏离市区的地方,显得既原始又古朴,没有受到现代文明的浸染。

二、小说化写法

贾平凹一直倡导散文写作小说化。他在《散文就是散文――自我告诫之二》中说:“小说家可以以散文的笔调去写小说,为什么你不可以以小说的笔法写散文?”散文与小说的不同点在于重视抒情,而不刻意追求情节的曲折和完整。情节是小说的基本要素之一,在小说中担负着表现人物性格的重任,是吸引读者的重要因素。

贾平凹的不少散文在结构上带有明显的小说色彩――情节化。如他的散文《摸鱼捉鳖的人》,开头先写这个“摸鱼捉鳖的人”的相貌丑“眼睛小小的,甚至给人一种错觉:那不是先天生的,是生后他的父母用指甲抠成的”,再写他的捉鳖的动作和言行,这一切都看是平淡无奇,但文中一个细节始终吸引着读者的眼球,就是这个“摸鱼捉鳖的人”每天都向河里扔一个酒瓶。在结尾,读者方知道,这个丑人每天向河里扔的是一封求爱信,目的是希望能被游客或者村民看到。求爱信写道:“我能养活你的,我不会打你,你来我们村落户也成,我也可以招过门去,生下孩子姓你的姓也行。我等着你的信。”这篇散文讲究情节的完整和曲折,悬念的设置,这应该算是贾平凹散文写作小说化的一个代表。

贾平凹散文的小说化倾向还体现在典型化人物性格的塑造上,对人物性格进行高度集中、概括和提炼,让读者感到文中的人物面熟,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写法,让他的散文有了许多类似小说的元素。以《闲人》为例,文中所刻画的“闲人”形象,既带有鲁迅小说中“阿Q”之类的性格特征,但又不完全相同,而是反映了中国当代社会转型期生活有的人物形象:“闲人”潇洒自在,能吃能喝,勇武有力,敢 “为朋友两肋插刀”;“闲人”三教九流,无所不交,没有贵贱老幼之分;“闲人”目无领导、权威,敢与嘲笑一切,甚至把名人签名的纸拿去让别人上厕所用;“闲人”买书“从不读完一本”,然“无所不知”。以简略的笔法,勾画了社会转型期一类人的形象,这类人集社会百态、人间百态于一身,性格特征十分典型。

三、语言简朴、幽默

贾平凹十分重视语言的锤炼。贾平凹的散文语言,不以华丽见长,简朴是他的重要特色。他的散文中,很多处运用了质朴的语言。如 “原来月亮是长了腿,爬着那竹帘格儿,先是一个白道儿,再是半圆,渐渐那爬得高了”此处用了一个“长了腿”和“爬”字,形象地描写了月亮变化的悄无声息,情境优美,语言平实。

他的散文,还善于用幽默的语言去展现真实的生活,让读者在笑声中去体会散文的美。如《秦腔》中的一段描写“一个说:狗年快完了,你还叫啥哩?一个说:猪年还没到,你便拱开了!”让读者在轻松而平淡的语言中感受到他特有的幽默。再如“一孩子在家做作业,解释‘孔子曰……而已’,遂去问爹:‘而已是什么?’爹下棋输了,一挥手说:‘你娘的脚!’孩子就在作业本上写:‘孔子曰……你娘的脚!’”这段幽默的语言,把一个输棋农民描写的活灵活现。

四、地域特色明显

贾平凹扎根于生他养他的商州大地,吸取现实生活和历史文化的养分,尤其是大量方言土语的运用,体现了鲜明的地域特色。他的散文《秦腔》则是典型代表。如“最可贵的是那老辈的秦腔迷,他们没有力气挤在台下,也没有好眼力看清演员,却一溜一排地蹲在戏台两侧的墙根,吸着草烟,慢慢将唱腔品赏”写出了村民对秦腔的钟爱。“吹,拉,弹,奏,翻,打,念,唱”勾勒出秦腔的特点,而“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这秦腔,也只能有这秦腔,八百里秦川的劳作农民只有也只能有这秦腔使他们喜怒哀乐”,则点出了秦腔是劳苦农民的精神食粮。

有人说贾平凹的散文像小说,他的散文舒畅自然,柔美质朴,是真正的美文。

参考文献:

[1]范培松.贾平凹散文选集[J].百花文艺出版社,004.

[2]王玉强.时文选粹――秦腔[M].南方出版社,2007.

[3]洪宗礼.语文教师教学用书[J].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篇2

一、贾平凹文学作品创作中的乡土情结追求

作家的文学创作就犹如在大海中徜徉一般,心灵是左右其航向的罗盘,航行的时间越久,里程越长,精神的指示作用也更加明显。那么在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中的精神向导又是什么呢?作者本人曾经非常直接地说:“我是一位农民。”这一种质朴的宣言对于贾平凹来说不是一种标新立异的噱头,而是对于创作追求的一种表态。众所周知,贾平凹在早期的文学创作中极力回避和摆脱农民的身份,对“非农业”身份极度宣扬。当贾平凹的文学创作得到了社会上广泛认可的时候,最初的动机得到了满足以后,精神上的导航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迷茫中,不知道自己文学创作的未来是什么。

贾平凹接下来在“商州”开辟了自己新的写作阵地,与此同时也以此为“锚地”开启了自己新的精神旅途。在这一关键的转型时期,贾平凹的文学作品充满了自信,文学创作也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时期,为自己赢得了很大的荣誉。“伴随着商州系列作品的影响,我也逐渐开始一步步自觉过来,要长期坚守这两大阵地,一个是商州,一个就是西安,从商州的角度看西安,从西安的角度看商州,坚持从这两个不同的角度来看中国,所以一直写到了现在。”也就是从西安的视角来写商州的封闭和落后,从商州的视角来写西安的浮躁和颓废,基于这两个视角,站在一个传统的视角来看现代化中的中国,并没有清晰的现代性视角。

虽然贾平凹在西安已经生活了几十年,成为了一名职业作家,但在内心深处还是一直将精神的寄托放在曾经的商州这一乡土的文化体系之中,这种精神家园的影响是恒久的。和其他的作家相比较,不同于张爱玲在上海和香港这样的时尚之都生活和求学,对于现代意识有着真实的体验;也不同于鲁迅有着日本海外求学的经历和北京上海大城市的生活,虽然也曾经说过“朝花夕拾”的精神回归,但毕竟都沉浸在现代都市思维的模式之中;贾平凹的思想则是在进入都市之前已经基本定型,虽然一样有着城市的身份,但精神的家园一直定位了乡村之中。在《关于小说创作的回答》中,贾平凹就十分直率地说道:“说到了根本,咱的思想还是小农思想。根本上讲,咱还是农民,虽然已经到了城市,有了城市户口,极力想摆脱农民意识的影响,但是历史的烙印谁又可以随便改变呢?”贾平凹在思想和情感上都始终无法融入到现代都市的生活模式中,无法和现代文明的意识产生共鸣,所以固守着乡土的意识恋恋不忘。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贾平凹看到乡村在都市化的进程中已经开始凋零,并且借助西安的都市视角来对西北农村生活的落后和农民思想意识的愚昧无知进行描写,贾平凹的情感仍然是倾向于乡村的,也从根本上对以乡土意识为根基的文化有一种认同感。贾平凹的小说《秦腔》表面上看是为民间传统的文化所唱的一首挽歌,更多的是透露出对于这种传统文化的一种深深依恋之情。也正是因为此,当贾平凹的文学创作向都市题材进行转型的时候,内心深处对于这种新的写作对象缺少精神上的认同和价值上的肯定,从中也感受不到乐趣和希望,没有了精神上的根基和支持。很多文学评论家提出“魂归何处”这样的问题对于贾平凹的小说作品研究始终是一个大的问题。在贾平凹的商州系列作品以后所创作的“西京”系列正是这一系列矛盾的有力体现,像小说《废都》、《高老庄》、《怀念狼》这些文学作品从总体上看都不是特别的成功,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此。

贾平凹文学创作中的乡土情结追求就决定了他对于现代文明的一种抵触感,而贾平凹作为一名知识分子,在面对传统和现代,东方和西方,民族和世界等这样一系列抉择的时候,贾平凹显示出了对传统的肯定,但对于现代却难以达成共识,因此贾平凹可以形成自己独特的中国文学味道,但一直没有形成典型的现代文学风格,这也是他一直无法摆脱的一个精神枷锁,这也就成为了我们对中国文学走向进行审视的一个重要分界点。

二、贾平凹文学作品创作中的写实艺术追求

贾平凹在中国文坛辛勤耕耘了几十年,从一位苦心练笔的文学青年一直到享誉海外的著名作家,他对文学创作的艺术追求不会一成不变。贾平凹的文学创作经历了起伏和变化,读者的审美情趣和价值观念也随之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作家的创作思路也进行了不断调整和反思,对于贾平凹的文学创作艺术追求也只能从整体上进行主导性的把握。

从客观上讲,贾平凹的文学创作艺术追求一直存在并且从未满足,始终在探索和追求的道路上前进着,它也是这位丰富多产作家一直进行文学创作的动力支撑。贾平凹早期所创作的散文和小说作品因为写作内容和技巧上的主导因素,一直被认为是“为了艺术所艺术”,“唯美式的写作”,贾平凹所创作的散文被称之为“美文”,作品主要表现了自己家乡的自然美,人情美和儿女美,中短篇小说则是注重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心灵的刻画、小说故事情节构造和文字语言组织等方面。即便是一块“丑石”,在贾平凹诗情画意的文学创作追求中也会显示出美的韵味。贾平凹在这一时期的文学创作是非常成功的,虽然被人们略显刻薄地称为“假声写作”,但其文学创作的追求和目的是单纯的,所以可以在文坛上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假如贾平凹也像废名、孙犁、沈从文等作家那样以这种文学创作风格一直坚持下去,同样也会成就自己的文学地位,但贾平凹的文学创作追求并没有因此而止步。或许是因为社会现实情况的变化,时代风云的变幻,抑或是因为文学思潮的激荡,作家自我文学创作意识的觉醒等原因,作家贾平凹不仅“有意识的”对自己的散文创作进行了约束,并且在自己的小说创作过程中进行了重大的转变和彻底性的转向,开始直面现实,对于民族的前途、文化的命运走向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和思考。贾平凹将文学创作的源泉寄托在了身处在改革开放浪潮中的农民和处于在转型期中的知识分子身上,以自身的真实体验,创造了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文学作品。小说《浮躁》、《废都》、《白夜》等文学作品的创作问世标志着贾平凹文学创作追求的一些调整。诚然,贾平凹依旧是一位作家,但中国文人传统的历史传承使命感和文化责任信心让具有文学济世的贾平凹不再满足于自己“唯美作家”身份,开始了自己文学创作中的写实艺术追求探索。文学评论家谢有顺在十几年前对于贾平凹的文学创作进行过这样的评说:“我在贾平凹的著作《高老庄》中读到了一种深邃的,像大地一样坚实的真实感。这种感觉主要是作家贾平凹对于当下生活中每个细节和每一个精神线的敏感捕捉,以及贾平凹对于事实和场面的描绘能力。一直到长篇小说《古炉》的正式出版,贾平凹展示了自己作为一位小说家的真正功夫还是写实。”在小说《后记》中,作家也自己坦言道:“我还是依旧采取了写实的手法,建立了那个自古以来就以烧瓷为生的村子,这样可以让这个村子变得有声有色,更加有气味和温度,开目即见,触手可摸。”在文学创作中,其实最容易的也就是最难的,最朴素的也是最豪华的。什么才叫生活?逼真了才能活,要想逼真就得写实,写实的素材就是现实生活。

诚然在文学创作中仅仅是靠写实还不足以成就一位作家,也无法构建一个丰腴的小说世界。贾平凹自己也曾经表示,写人写事要有形而下的准确和真实,同时还要有形而上的升华和概括,这构成了贾平凹文学创作写实追求中的另一个维度。儒、释、道为核心的传统观念和民间意识中的鬼、巫等神秘因素被引入到了文学创作中,形成了一种与真实事物对照而显示出的张力,将文学作品中的整体意蕴扩大。在小说《古炉》中,更是使用了类似马尔克斯小说中的魔幻手法进行写作。贾平凹的文学创作追求有现代意义,同时还要具备一定的传统气息,更要带有一定的民间味道,注重整体上的艺术,要在憨拙里显示通灵,在朴素里显示华丽,在简单里显示丰富。

三、结语

贾平凹作为中国现代文坛上具有代表性的一位作家,有着自己的文学创作艺术追求,并且用自己的文学作品展示了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作家应该承担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感,为自己赢得了在文学界的崇高地位。对于中国的作家而言,只有在面对传统和现代、东方和西方、善与恶等基本的文化问题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并且借助于文学艺术的形式形象化地表达和传递出来,作品才会有灵魂,才可以发现现实和历史的不足,对于人们的精神和文化建设风貌做出正确的启示和指导。

参考文献:

[1]尹君.浅析贾平凹文化身份的多重复杂性[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8(05).

篇3

随着阅读的深入,越来越领会到作者对自然和生命的深刻体悟,对美丽亲情的动情描绘,对风土人情的详细记述,对天气就是天意的超妙思悟和对文学爱好者的写作方法指导。谈到自己的散文,《天气》开篇的自序里即是这样让人猛醒的话:“虽不悔其少作,但我满意我中年以后的作品。年轻时好冲动,又唯美,见什么都想写,又讲究技法。而年龄大了,阅历多了,激情是少了,但所写的都是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真正体悟的东西,它没有了那么多的抒情和优美,它拉拉杂杂,混混沌沌,有话则长,无话则止,看似全没技法,而骨子里还是蛮有尽数的。人站在第一个台阶上不明白第三第四个台阶上的事,站在第三第四个台阶上了却已回不到第一个台阶去。”

篇4

也因为病,贾平凹观察事物和人物的角度变得有些失常。以肝病之体验,醒悟到社会上人人皆病。别人之病虽不在身体,却在精神,在相互之间的关系隔膜;由玩牌悟到不是人玩牌,实则是牌在玩人;从对弈的文化记录又指出其不是比较技艺之高下而是斗智斗心。这些“病人的视角”于生活可能有些偏激,纯属个人之见,但于艺术却未必不能算一个独特的视角。在长篇《废都》的结尾,贾平凹把庄之蝶的下场设计为中风而不是猝死,这实际上就为后来的《白夜》留下一个很好的视角,所谓“病而不死”的角度。田珍颖说:“也许你是顺乎‘天地早有了的’安排了庄之蝶的命运,而我却觉得,这是你嚼透了庄之蝶们的心迹,嚼出了味道,于是也写出了味道——让他中风的味道,让他病而不死的味道。如果庄之蝶还会出现在你今后的哪篇小说中,他将是何种现象呢?你会让他怎样地中风却活着,活着却中风?我想,恐怕他会变成你新作品中的一个角度——奇特的角度,你将通过他的双眼,静静地、冷峻地看着繁华喧闹的人生,沉默却犀利地剖开眼前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这个角度后来出现在废都的续篇《白夜》中,这就是祝一鹤的中风。的确,通过一个曾经有权有势的人忽然失势丢权的突发事件,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可自然显示。以往求他办事的人,得到好处的人现在一个个再不登门,而真正照顾他的却是那些最下层的普通人,在他们身上仍然保留着中华民族有恩必报的美德。特别是在这篇小说中他以病态的眼光看出了全社会的种种病症。夜郎的梦游症和多疑症,祝一鹤的痴呆,虞白的贫血,宽哥的牛皮癣。连天也在生病,那雪花正如宽哥的牛皮癣,不是在脱皮?“真是怪事,白姐这回犯病,什么都觉得丑着好。说这桌子腿儿太细应该做一件憨憨笨笨的?”“什么都丑着好”的审美观点实际上早己渗透在贾平凹的所有观念以及日常生活中。如他收藏的石头,他的家具就连他给作品起的名字也都要憨憨的。另外,他把农村人的孤陋寡闻、自卑等也作为一种优点大加赞美:这一切无不体现了“病人的心态”。

他在作品中勇敢地坦露内心痛苦,又用轻松诙谐的笔调抒写出用痛苦咀嚼出来的人生别一种滋味,作家也会有难言的痛苦,特别是精神上的痛苦往往使人抑郁忧戚,苦闷悲愤。贾平凹经历了数年不愈的疾病的折磨。这种病简直如毒蛇似恶魔,使人谈病色变,把患者抛入孤独的深渊。于是他写了《人病》一文。人一旦患了此病,便“立即像当年的四类分子一样遭到歧视(一句不经意的自嘲,带着对历史的难忘和批判)”。尽管患病使作家原本复杂的生活一下子清静起来,“但是,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禁无限地孤独和寂寞”。“唯有父亲和母亲、妻子和女儿亲近我,他们没有开除我的家籍。为了家人的健康,作家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把生活圈子缩小到最狭小的范围”。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的心在悄悄滴泪,当他们用滚开的热水烫泡我的衣物,用高压锅蒸熏我的餐具,我似乎觉得那烫泡的、蒸熏的是我的灵魂。我成了一个废人了,一个可怕的魔鬼了。作家把自己焦虑、恐惧、失望的心情向读者暴露无疑,一种渴望关爱和救助的心声发于衷肠。然而使作家痛苦不堪的更为残酷的事实是骤变的人情!朋友和熟人的冷遇,使他自怨自艾又愤遗不已,这愤怒中包含了对社会冷暖的真切感受和强烈讽刺。在病院——“这个监狱似的天地里”,作家很快获得了新的生活,获得了在特殊环境中的一种人生体验:“我们失却了社会上所谓人的意义。我们却获得了崭新的人的真情,我们有了宝贵的同情心和怜悯心。理解了宽容和体谅,体会了太阳的温暖和空气的清新。说老实话,这里的档案袋只有我们的病史而没有政史,所以这里没有猜忌,没有兴灾乐祸,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势力和背弃。”带着讥讽和斥责歌颂了病院生活之后,作家又不无幽默地道出对疾病实质的独特发现:“或许,人是由肉体和灵魂两方结合的,病便是灵魂与天与地与大自然的契合出了问题,灵魂已不能领导了肉体所(下转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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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一切都明白了吧,生出难受的病来。原来是灵魂与天地自然在作微调哩!”从作家身上可以看到,当一个人被痛苦久久地困扰,四顾无助之时,就必须从自身的信念中寻找解脱的途径,求得真正的“精神胜利法”,作《说生病》一文中,贾平凹又深有感触地慨叹道:“生病到了这个份上,真是人生难得生病,西施那么美,林妹妹那么好,全是生病生出了境界。若活着没生个病,多贫穷而缺憾,佛不在西天和经卷,佛不在深山寺庙里,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生病只要不死,就要生出个现实的活佛是你的。”看似无奈中的自嘲其实是以唯物主义观点强调了人的主体意识——拯救生命,把握命运。这是作家对“孤独的个体”的存在体验,是对处于困境中的自我审视的思想升华。

贾平凹渴望精神的乐土,可对于现实,作家也无能为力,只能把宣泄体验渗透在不同风格的作品中,表面上看来是如此颓废、消极的情绪里。深藏在它的反面,是对生命的渴求和关注、对生活的执著。他永远都是一个具有旺盛生命意识和强烈进取精神的人。或许,他已经开始自己精神的漫游。

参考文献

1 贾平凹.贾平凹文集.闲澹卷.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5

2 贾平凹.贾平凹散文自选集.漓江出版杜,1992

3 高觉敷.西方社会心理学发展史.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

4 废都就是废都.关于废都的一些话.第1版.陕西日报,1993-7-17

5 费秉勋.贾平凹论.西北大学出版社,1987

6 邰科祥.贾平凹的内心世界.陕西旅游出版社,2004

7 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

8 张志忠.贾平凹创作中的几个问题.当代作家评论,2002.4

9 黄志刚.论贾平凹小说乡土情节的发生发展.太原理工大学学报,

2003.2

10 杨光祖.贾平凹小说创作的四个阶段及文化心态论.社会纵横,

2003.5

11 叶君等.贾平凹90年代长篇小说创作的心理根源.现当代文学

评论,2004.1

篇5

变异修辞是修辞手法的一个分支,但在我国目前对于变异修辞的相关研究较少,因翻译文学使文学的灵活性以及字里行间的文化负载量大,修辞手法的翻译在翻译界一直是个难题,也是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变异修辞也是这样,对变异修辞的研究虽然少,然而我国一直没有停止对修辞这一方面进行研究,以便能够翻译出更好的文学作品。变异修辞是一种灵活的修辞形式,在翻译文学作品中具有一定的实用性,本文从贾平凹作品《带灯》中变异修辞的例子,分析文中的词义变异与词形变异,以使研究能够达到理想的目标。

一、变异修辞的概念

我们在翻译文学作品时,会使用一些语法上的修辞,来帮助翻译人员更好地理解文学作品以及能够更好地依据作者的意愿进行作品的翻译。我们在翻译文学作品中,常用的修辞手法有比喻、拟人、排比、夸张等,这都是我们比较熟悉的修辞手法。但文学作品中有许多句子在翻译时有一定的难度,不能用常规的修辞手法进行翻译,它翻译后不属于任何一种翻译修辞手法,但阅读时却又不只是简单的陈述,我们将这种修辞称为变异修辞。变异修辞是一种突破常规的修辞手法,在文学作品中,我们能够找出许多变异修辞的例子,让很多不能通过常规修辞方式来解释的内容反常表现出来。

二、《带灯》中的文本变异修辞手段研究

修辞手法就是作家为了能够达到特定的交际目的而对自己的文字进行修饰。在一些文学作品中,作家为了能够表达出更好的效果,会使用一些突破常规的表达形式来引起读者的兴趣,一些句子的修辞手法看似不合情理,没有修饰格式,但却又不是一般的陈述,这种特殊的表达效果就是变异修辞。作家在书写文学作品时,语音、语法和词汇是语言的三要素,在这三者之中,词汇的表达更新换代较快,在时代的发展下我们的词汇量也在不断增多,但语法的变化却是缓慢而艰难的,所以,要在语法中有一定的突破,给读者一种新颖的感觉,这对于作者来说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文学创作就是作者个性风格的体现,贾平凹作品中善于利用词语的变异,将人物的内心活动与感情世界细致地描绘出来,这不仅在表达上给读者新鲜感,也使读者在阅读相关的文学作品中能够理解作者表达的思想感情,我们从语义变异和语法变异两方面对贾平凹《带灯》中的变异修辞进行研究。

(一)贾平凹作品中语义关系的不同组合

语义关系的不同组合是将两种有不同的语义关系的句子成分组合在一起,打破原有的搭配方式,从而让这两种不同的语义有了新的搭配模式,来更好地表达作者的内心世界,可以给读者一种新鲜的阅读体验。贾平凹作品中的语义关系的不同组合体现在修饰语和中心语、述语和宾语之间。语义关系的不同组合在句法结构上主要表现为: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和偏正结构。我们分别进行分析。

1.主谓结构。

(1)一片云在你头顶飘泊栖息,深情注视你生叶拔节,化风化烟化虹都不成,我愿化作雨滴,默默浸泽你身下泥土,静静滋升你的元气。

(2)我是被定型了的品种,已经是首蓿,开着紫色花,无法让它开出玫瑰。

(3)社会是火山口,创作是火山口。

在(1)中,我们通常说的“深情注视”本来是形容亲人或爱人之间的注视,这里却用来形容一片云对你的注视。使得本来平常的一片云有了生机。在(2)中对自我的描述,语言隽永,新颖奇特。例(3)中“火山口”本来是指磅礴的火山,这里却用来比喻“社会”与“创作”。这种不同的组合,使读者在阅读时耳目一新,耐心寻味,这也体现了贾平凹的文字功底。

2.动宾结构。动宾结构是指词语通过新的搭配能够形成新的句法结构中的动宾关系。我们从以下例子可以看出。

(1)一直在暗夜里自我燃烧的小虫,一场清水o流的爱恋,一次螳臂当车的抗争,一颗在浊世索求光明的灵魂。

(2)如此热闹了半个小时后,人人都紧张万分,鼓点越来越快,花朵也越传得越快,后来几乎是扔,唯恐落在自己手里。那酒已经不是酒了,是威胁,是惩罚。那花朵也不是花朵了,是刺猬,是火球,是炸弹。

(3)没有花的福气却有树的硬气,让我在风雨中过活着自己。

在例(1)中,自我燃烧的小虫,(2)中酒与威胁的搭配,(3)中风雨中过活。陌生的搭配,却提高了语言表达的修辞效果,可见贾平凹运用语言的特点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式。让贾平凹的文学作品总是能够让读者读到心里去。

3.偏正结构。偏正结构指的是通过不同词语搭配组合后形成语法结构上的偏正关系。

(1)你已经是,是我牧羊路过的一棵大树,虽然我抵达的是低矮的草地,可我的心在大树上。我放牧着羔羊你放牧着我的梦想。

(2)这村里的女人就像是烟囱里的冒烟,有的遇风雨就散了,有的幸运能上得高些,可再高还是尘烟不是白云。

(3)沙是渴死的水。

例子中运用两个形容词组成偏正结构无疑很特殊,贾平凹运用变异式的偏正结构,使本文语义发生了变化,产生了陌生化的效果,吸引读者思考,富有创造性。尤其是例(3)中,沙漠与水回见的联系,通过“渴死”的语义变化,让读者在阅读时会细细品味作者这样写的含义,十分具有可读性。

(二)贾平凹作品中语法结构上的矛盾表达变异

我们在写文章时,为了能够很好地表达我们需要表达的内容,要求我们在言语形式上做到规范、和谐、前后一致以便于读者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想表达的思想含义。文章中一般不能够出现前后矛盾或自我矛盾的写法。但在文学作品中,有些作家希望达到不一样的表达手法时,会采用一种“矛盾”的言语表达,表达既矛盾却又和谐统一的内容,运用“矛盾”的这种写法,能够更好地突出笔下人物的复杂以及社会的多面性。贾平凹的《带灯》中有许多对于语言矛盾的内容,提高了语言的变异修辞效果,达到一种表面矛盾,实则耐人寻味的话语,可以表达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

1.以及是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这样沉重飘逸的乌云了,云白着红着实在是简单枯燥,云乌着才显得这么丰富和壮观。

2.由内心投射出来的形象是神,这个偶像就会给人力量,因此人心是空虚的又是恐惧的。

3.看日子整齐地过来,无序而去,我还要认真地活,就像蝉儿一样怎么过我也怎么过,唱着别人活着聒噪而我觉得快乐的歌。

在例1中“简单”“枯燥”与“丰富”“壮观”相对应,是两个意义相对的语词,例2中“空虚”和“恐惧”也是意义相对的词语,例3中的“聒噪”“快乐”也是一样。运用这类词语让读者在阅读时会不自觉地对这些看似矛盾的语句进行反复阅读,让读者能够细细品味这些话中作者的智慧,由此可见,贾平凹善于利用矛盾的手法来使自己的作品更具有可看性。

(三)贾平凹作品中词性的活用

词性的活用能够赋予文字不同的灵魂,临时的转变某一词语的词性,将某一类词作为另一类此来用,使文字有着不同的意境,在贾平凹的作品中,词性的活用是一个较为常见的写作手法,贾平凹的作品中经常会利用词性的活用将形容词转品为动词,来使原本的含义发生变化。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例子进行解读。

1.牛在田野里耕耘不忘欢叫一声,因为旁边有心痛它的眼镜,在肥美的草地上不忘呼啸尾巴,因为有人替它高兴。

2.人生有许多东西可以不进心而能过瘾,我,日出像你回去像你风中想静中想叶下想石上想,山上水边走着坐着想花开花落想,可我也想像大口吸烟一样不伤心反而痛快。

3.樱瓣软下去铺了一片白色的斑点,像是万千鳞甲。

4.小鸟叫得好听,听者心中欢喜,自由地欢唱自由地翔飞,是行者求之梦寐,而我总觉得鸟儿在说:家,家,家。家在哪儿?

通过一些形容词活用成动词,让一些生物与植物仿佛在文字中活了起来,使形容词具有了动词的特征,提升了文本的修辞效果,营造出不同的文字氛围。使读者在阅读时能够真实地进入到作者的文字世界中,体现了作者的变异修辞功底。形容词本身是用来辅助语句让语句变得更加优美有趣,在贾平凹的笔下却成为了一个个有力的工具让形容词转做动词用,使人耳目一新。

三、结语

我们对贾平凹的作品进行分析。贾平凹不管是在散文还是其写的小说中,在语言上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于变异修辞手法修辞手段的恰当运用。贾平凹在其作品中合理地运用变异修辞手法,让平淡的文字一下子就充满了不同的韵味,提高了文字的表达效果,让一些简单的语句通过不同的组合形成一种新颖的效果。使读者在阅读时有一种新颖的体验,吸引读者不自觉地阅读下去。而言语矛盾的表达变异能够使文本的趣味性更强,“矛盾”有时就是为了能够让文本语言变得更加生动有趣,对于词类活用也是如此。正是由于贾平凹的文字底蕴深厚,加之对变异修辞手法如火纯情的运用,把自己的思想通过不一样的文字展现到读者眼前,带给x者一种新的冲击力。当然,我们在进行变异修辞手法的运用时,不能够盲目追求新颖性而跳脱了语境,任何修辞手法都要与语境相结合,相辅相成,才能达到不同的效果。我们也希望在今后的文学研究中,会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对于贾平凹作品中的语言变异修辞进行研究,探讨其其它作品的魅力。本文以《带灯》为例,贾平凹还有其它优秀的作品能够让研究者一起探讨,在探讨的过程中,也不断提升自我的文学素养与运用语言的能力。

参考文献:

[1]牛跃辉,孟玲娜.英语幽默现象与各种修辞手法的运用探微[J].科技资讯,2014,12(7):244-246.

[2]孙秀娟.《围城》组合变异修辞研究[D].扬州大学,2015.

篇6

“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统的文化土壤中”①。在众多的关乎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的文学作品之中,似乎西北作家这个“团体”永远不能被我们忽视。而在众多的西北作家当中,有一个名字显得分外醒目,他的作品一向以纯粹、平实的语言,浓重的秦地情节给人以强烈的印象,他就是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贾平凹。

秦人贾平凹,对于秦地的热爱、对于秦文化的思考,我们从其散文、小说中都能够了解到。这其中,我想,他的散文作品《秦腔》可以被视作分析贾平凹“寻根”情愫的很好例证。当然,这似乎和已然被我们认作是寻根文学代表作品的贾平凹的《商周系列》有着一脉相承的地方。

我喜欢从“秦人”、“秦地”和“秦腔”的三者关系来读这部作品。这主要也是因为我在阅读贾平凹其他作品的时候发现,他的情感及其所生发出的文字都源于对秦地文化的深厚热爱。由此,我们不禁想到文学史上,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寻根作家”的作品。这些文学作品都触及了作家们对于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和对传统文化意识的思考。

“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秦腔》中,作者在开篇就给了我们他自己对于地域文化的理解。显然,作家的思考是很受大家认同的。

这篇文章的结构思路很清晰,由议论展开、夹叙夹议;先后写了等戏、看戏、议戏的场面,生动、形象,有感染力。想必给读者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种场面的描写,地域色彩浓厚,给读者一种对秦地、秦人、秦腔的感性认识。而透过这些作品内容,我们能够看到的更有秦川一带文化具象后的影子。秦地自然条件的恶劣连结着秦人悲苦而又奋争的生命;秦人的释放和粗犷又造就了秦腔“吼”的艺术。秦人、秦地、秦腔就在这种必然的联系中完成着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延展,绵延千年而历久弥新、生生不息。

也许,有人说“文化的交流是文化发展的动力”。我不否认这种观点,我只是想明确一个小问题,即文化的交流和借鉴一定不可忽视自身文化的价值。

“寻根文学”,乃至“文化寻根”不是复归传统,而是为西方现代文化寻找一个较为有利的载体。

在对于西方现代文学历史和作家的状况有了较多了解之后,迫切要求文学“走向世界”的作家也已经意识到,追随西方某些作家、流派,即使模仿的再好,也不能成为独创性的艺术创造。在他们看来,以“世界文学”的视镜从中国文化寻找有生命力的东西,才应该是中国文学更为可行之路。而这种“寻找”,正是“寻根文学”曾经做出的有力探索,正是像《秦腔》这样的文章背后隐含的、给予这个时代的巨大诉求。

在当今这个城市现代化、乡村城镇化的时代,我们见到的是街道两旁西式建筑林立、高校教舍竞仿白宫。那些涵养国人千年的民族文化也似乎止于考卷而距我们渐行渐远。这种退变是对自身文化忽视的必然。文化就似植物,倘若只顾枝叶而不重根基,那么再艳丽的枝叶也只是表面的繁荣。

“历史上与中国文化若后若先之古代文化……或已夭折,或已转易,或失其独立自主之民族生命。惟中国能以其自创之文化绵永其独立民族生命,至于今日岿然独存”②。我们应当珍惜这种文化的传承和积淀,珍视民族传统文化的意义和价值。

然而,凡是都要立足正反两面去看待。从上个世纪改革开放以来,寻根文学的兴盛在文学上引起了很多寻根作家在创作时吸收了大量现代主义甚至后现代主义的表现方式,在促进中国文学自身的发展上功不可没。在文化上,也引起了人们对文化继承问题的思考。但是,大多数作家对"文化"概念的理解是"以偏概全"的,“他们往往抓住某种民俗、习惯便刻意进行渲染,而忽略了对"民族性"的真正解剖。尤其是一些作家对现代文明的排斥近乎偏执,一味迷恋于挖掘那种凝滞的非常态的传统人生,缺乏对当代生活的指导意义,而导致作品与当代现实的疏离,这造成了几年后"寻根文学"的衰微”。这也启示我们如何在外来文化影响和自身文化有效传承之间摆正自己的位置;如何平衡这种关系。

我想,“寻根文学”所带来的“文化寻根”可以被视作为一种文学干预现实的努力。“寻根文学”和“寻根作家”的认识饱含着文学作品的现实意义,同时也告诉我们在分析现实问题时,不应当、也不能忽视文学作品的智慧。

参考文献:

篇7

在大多学者看来,贾平凹小说的地位颇高,但其散文以其空灵明幽,宁静清远的意蕴在中国散文园地里同样散发着异样的芬芳。阅读贾平凹的散文如夏日里一股潺潺的流水划过心田,清新透彻,启人心智。禅理、禅趣、禅意时时表露于文章的字里含间,能从其平淡中彰显深刻,闲适中透露隽永。

一、 禅的意境

贾平凹散文追求的是一种静幽的境界,彰显灵性与神韵。这一空灵禅定式的艺术境界,主要是通过‘月’这一意象来体现。

月亮这一意象本来就在古往今来的许多文人墨客的作品中出现,寓意鲜明,意味深长,常带有托物言志的象征。大诗人李白“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的豪情壮志;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诗画意境都是借月来表露各种陈杂的情感。贾平凹对月的书写更多的是追求一种空灵与宁静,如:

“月亮已经淡淡的上来,那竹在淡淡的融,山在淡淡的融,我也在月和竹的银里、绿里淡淡的融了……”――《空谷箫人》

“我闭上眼睛,慢慢地闭上了,感受那月光爬过我的头发,爬过我的睫毛,月脚儿轻盈,使我气儿也不敢出,身骨儿一时酥酥的痒……睁开眼来,我便全然迷迷离离了……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风,草面在大幅度的波动,满世界价潮起泠泠声,音韵长极了,也远极了,夜色越加神秘,我差不多要羽化而登仙去了呢。”――《月鉴》

淡淡的月亮,淡淡的竹,淡淡的清幽意境,跃然纸上。万籁具静的瞬间,一切都在消融。仿佛作者自己已羽化登仙一般。正如庄子所言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1]的同一境界。“月亮的皎洁便暗喻着佛性的高洁,月亮的普照便意味着佛法的广大。尤其是在禅宗那里,月乃万世禅灯,是‘指月’之实体,‘证心’对象,有着无可比拟的妙用。”[2]这是月与佛的渊源。

皓月当空,月夜空明的境界,给人以美的感受。“由于禅宗强调感性即超越,瞬间可永恒,因之更着重就在这个动的普通现象中去领悟,去达到那永恒不动的静的本体,从而飞跃的进入佛我同一,物己两忘,宇宙与心灵融为一体的那种异常绝妙、美丽、愉快神秘的境界。这就是所谓的禅意。”[3]禅化的自然,凸显着禅的智慧,也是贾平凹散文禅定式意境的体现。

二、禅的审美情趣

贾平凹是在商山下长大的。那里实为深谷野洼,五谷都长而不丰,山水清秀。他生性孤僻灵慧,不喜欢人多,老是感到孤独,每坐于家堂屋那高高的石条石阶上,看着远远的疙瘩寨子山顶的白云,不知道那云是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可以面对崖畔的一朵野花呆坐良久,从花间草丛的一块石头上看出其光彩和灵性。这种因孤独、灵慧、善良而生的对自然及其生灵的感悟、喜爱,在他少年时已经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灵性。再加其后来坎坷的人生遭遇,这些都不能不使敏感内向的贾平凹对人生和世界进行深深的带有佛教色彩的思考。

平凹对中国古代文化有浓厚的兴趣,阅读范围十分广泛。在文学上,诗词、游记、小说他都爱好,其中如《红楼梦》、《聊斋志异》等都不乏浓重的佛教色彩。而他喜爱的文学大师中,有的本身就是虔诚的佛教徒,如柳宗元、苏轼、白居易。他们或与佛教有密切联系,或终生笃信佛教,其诗文难免充满佛家思想,除文学外,举凡百家杂书,以至麻衣相法、佛学大纲也都在其阅读范围之内。这种对佛教文化的耳濡目染也必然影响到他的人生观,对于他这样一个既内向灵慧又历经坎坷而且对佛教有一定修养的艺术家来说,自觉地靠近佛教的灵光实在是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种自觉对佛家思想的靠近深深的浸入作家的人生观与审美意趣上。他的散文《静虚村记》中就较好的体现出他的情趣。在这个闲适的小村庄里作者内心的虚静,静思,作文,能从平常的事物中发现它的美。禅宗强调‘定’个,“什么是定呢?在佛教里,定是等待,三味,三摩地的意思。一个人离开了心的浮沉,得到平等安详的状态,叫做‘等’。一个能将心专止于一境不散漫,到心一境性时,叫做‘持’。”[4]定的境界便是勘破,便是超越浮躁层面的虚静。“禅定如此,人要得到定,一定要有一种和谐舒坦,平衡,并且在内在里有轴心,不至于因外在事物的变动而生出纷扰和不安。”[4]贾平凹便是在这种禅宗思想的引领下去了悟人生,去寻得人生境界的升华。

三、以禅宗的角度来关照社会人生

在贾平凹散文淡泊宁静的思想中可看出其对禅宗的喜好,但他并不局限于它的教义,而是坚持以禅宗的角度来关照社会人生。弗洛伊德曾在《作家与白日梦》中,说艺术是艺术家潜意识、被压抑情绪的一种物化形态。“事业上的劳顿,体性上的痛痒,公职上的纷扰,时时搅的他心绪不宁,为此他认同过菩萨,也求过禅,学道中他始知释家诫言:‘是处非道。’始知‘搬柴运水日日禅’。”[6]或许正是这些生活的磨难让作者体会到了禅的真谛,以禅的思想了悟人生。禅宗并非回避死亡,并非主张要逃离生老病死的问题,相反它提倡的是积极面对,用人类的智慧去摆脱人生的痛苦。禅宗主张生命的完满并不是在于生命时间的长短,而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用人类自身的智慧去得到生命的圆融,去减轻人心的负担与精神的痛苦。贾平凹历尽生活的磨难,在参禅悟道中更加懂得了生之不易,更加理解了生命的意义,便有了更一步的对现实的超越:“生之苦难与悲愤,造就着无尽的残缺与遗憾,超越了便是幽默的角色,再不寄希望于梦境和来世,就这么在荒野地中坐下,坐下如两块石头。或许坐上百年千年,或许很短的一刻,但已够了。”

“这种把生死,心佛,烦恼与菩提,现世与来生的界线打破,可以说是一种安放,把参禅悟道安放在被认为污浊的尘世,把成佛解脱安放在苦难重重的现世,把虚空安放在现实上。或我们都可以这么说吧!禅心最重要的特质,乃是身心的安放。”[4]就如贾平凹在《三目石》的末尾处引用的具有禅宗意味的公案作为结尾,“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又看山不是山,又看水不是水,再看山还是山,再看水还是水。”这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过程就是一个妙悟的过程,到最后的还原事物的本质时,已是另一种超越外界意识干扰的本质认识。作者是在对日常生活的顿悟中来获得身心的超越,从而将生命审美化。

贾平凹用细腻的笔触,在自然的景观中去表露自身的生命意识。他不是否定了现实,不是全然的想象于桃花源式的生活,而是一种真正的内心的虚静与淡泊。以佛家的心怀,禅宗的智慧来将生命审美化。使其散文作品在空灵明幽的境界中散发着独具理性的光芒。他的散文在20世纪的散文园地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参考文献:

[1]孙通海.庄子[M].北京:中华书局,2008:39.

篇8

进入院子环视四周,除了几间房子外,能看到的就是碗口粗的杏树和挂满葡萄的葡萄树,青黄色的杏儿甚是惹眼,葡萄的幼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书案前,一串类似蒜瓣儿的莲蓬自上而下挂在房檐,随风摆动,有一种艺术世家的味道。

我走进书案,拿起一本叫做《我和平凹》的书,边看边和高兴聊天。高兴说:“我的这本书五十块钱一本,不但可以签名,而且还可以免费合影。喜欢我书法的,我还可以另外赠送一幅字。我的字单买也要四五百块钱呢,绝对很划算。”当我问及书的销量时,高兴摇摇头:“不行,二一五年印了一千本,到现在还没有销完呢,咱是自己玩呢,不像人家平(他称呼贾平凹为平)是专业的,有市场,咱只是业余的,充个门面而已。”

当他得知我是从事文化传播行业的时候,他异常兴奋:“你能帮我设计个手提袋不?你看我的书这样放着多没有档次,如果用手提袋装起来,不但很扎实,还有利于宣传。你看,我把商标都注册下来了,就叫刘高兴。”说着,他从墙上把商标注册证摘下来,让我拍照。其实,我也很乐意与刘高兴这样的实在人合作。很快,我们就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他的手提袋由我先设计,觉得满意后再确定制作数量。刘高兴再三强调:“一定要便宜,可不敢太贵了,我可没有钱。娃还在西安给人开出租车哩,钱要省着花哩,都不容易。”

篇9

美学家张竞生曾在《美的人生观》里把艺术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除了音乐、绘画、文学这些传统的艺术门类之外,人类生活的一切方面均可成为艺术。他说:“艺术可分为‘人生艺术’与‘纯粹艺术’二种。凡一切人类的生活:如各种工作、说话、做事、交媾、打架等等皆是一种艺术。若看人生观是美的,则一切关于人生的事情皆是一种艺术化了。”[2]中国现代隐逸文学对艺术审美空间的开拓也表现在这两个方面。

一、对“纯粹艺术”空间的开拓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士”的要求是很高的。文人、士大夫充当着社会精英的角色。他们不但要知书达礼,拥有文学上的造诣和政治上的谋略,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学与音乐、书画艺术一直都紧紧联系在一起。中唐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让我们领略到了“无声胜有声”的音乐境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魏晋名士嵇康临刑之前,赋琴一曲,从此使《广陵散》成为天下绝唱。古代文人不仅乐意投身于音乐审美实践,对书法绘画也是非常热衷。魏晋的王羲之、宗炳,唐代的张旭、怀素、王维,宋代的苏、黄、米、蔡,明代的祝允明、文征明,清代的郑板桥等都是书法或绘画上的名家。

中国现代隐逸作家虽未能像古代一些隐士那样成为“通才”,但他们所具有的隐逸人格倾向和作品中的隐逸精神依然对传统艺术境界的提升起了重要作用。除了对音乐、书法、绘画等领域的影响外,中国现代隐逸文学对纯粹艺术空间的开拓还表现在对农业文明和旅游业文明的影响上。

中国现代隐逸文学的一个重要表现特征是“隐于自然”。“自然”的物质表现无非是田园和山水。中国古代用于表示归隐的常常是“解甲归田”“弃官归田”“遁迹山林”“放浪江湖”“啸傲湖山”等词汇,文人士大夫们在现实中受挫以后,最先想到的避难所也是山水田园。雄伟壮阔的名山大川、凄清僻静的深山幽谷、奇妙万状的悬岩隧洞、生动活泼的花鸟虫鱼、美丽动听的神话传说、历史悠久的古物文迹、千姿百态的风土人情,是隐逸文人津津乐道的对象。被隐逸文人精心描绘过的地方,就成为现实读者心心念念的理想乐土。如同古代隐士一样,现代作家也都有隐藏在自己心中的一片圣土,他们的隐居地、游历地等承载着他们毕生的心血与追求,成为他们创作的源泉,他们以此为素材构造出的审美世界也因此成为农业、旅游业、书画业的发展资源。沈从文的“湘西系列”、贾平凹的“商州系列”、汪曾祺的“高邮系列”、莫言的“高密东北乡系列”、李杭育的“葛川江系列”、李锐的“吕梁山系列”、朱晓平的“桑树坪系列”等莫不如此。

沈从文的小说以湘西生活为题材,通过描写湘西人原始、自然的生命形式,为我们构建了一个清新美妙,充满人情美、人性美的“湘西”世界。湘西的风物成就了沈从文,同时又因沈从文的大力抒写名扬于世。古朴的凤凰小城和周边的古街小镇成了人们追思传统记忆的神秘之地。沈从文在《湘西》中写道:“一切风景静美而略带忧郁,随意割切一段,勾勒纸上,就可成一绝好宋人画本。满眼是诗,一种纯粹的诗。生命另一形式的表现,即人与自然契合,彼此不分的表现,在这里可以和感官接触。一个人若沉得住气,在这种情境里,会觉得自己即或不能将全人格融化,至少乐于暂时忘了一切浮世的营扰。”沈从文将他魂牵梦萦的故土描绘得如诗如画、如梦如歌。读者难以拒绝这样的文字,平平淡淡之中,那份美丽与神秘已浸入肌骨,无怪乎在他的影响之下,名不见经传的边城小镇凤凰成了现在的旅游胜地。

贾平凹的散文和小说也让我们加深了对“商州”的理解。贾平凹的作品以商州为题的就有《商州初录》《商州又录》《商州再录》,合称《商州三录》;还有小说《商州》《商州世事》,散文集《商州散记》等。贾平凹笔下的商州是迷人的,他把传说、历史、风土人情融入到了商州的山水中。再加上贾平凹不仅是作家,还是书法家、画家,他的作品也便带有了书画的味道。他把商州描写得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连台湾的流浪作家三毛都不由的心向往之,提笔给素未谋面的贾平凹写信。贾平凹的“商州系列”给商州带来的影响恐怕只有商州人才能深刻体会。正如同沈从文成就了“湘西”一样,说贾平凹成就了商州也不为过。

二、对“人生艺术”空间的开拓

中国现代隐逸文人大多曾远渡重洋,接受过西方(包括日本)文化的熏陶。西方的物质文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渴望将这种物质文明与东方悠闲的生活节奏结合起来,就像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中说的,要设法“溶合这两种文化——中国古代的人生哲学和现代的工艺文明——使它们成为一种可以实行的人生哲学”[3]。因此,较之古代的隐士来说,现代文人即使“隐逸”,也多了一些积极的色彩。

“隐逸派”主将周作人提倡唯美主义的人生观。他在《生活之艺术》一文中提出“把生活当作一种艺术,微妙地美的生活。”他拒绝将文学变为传统意义的载道工具,不承认牺牲个性来迎合社会潮流是文学应尽的义务,所以,他努力保持文学的自在性。周作人将艺术视为个人情思的表现,是个体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他把他的人生艺术化的文学观念转化到他的生活态度和文学创作中去,使他的为人为文都带有了隐逸之气。他以审美的态度对待生命,以艺术家的心态去感受生活,就如张竞生把“一切人类的生活”看作艺术一样,周作人也强调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他谈“北京的茶食”、“南方的野菜”,谈“茶”、谈“酒”、谈“草木鱼虫”、谈“乌蓬船”,在日常琐屑的叙述中,咀嚼着生活的滋味。衣食住行、风土人物、掌故轶事,都是他谈论的话题。在他看来,“生活不是很容易的事”,只有“把生活当作一种艺术,微妙地美地生活”,才能见出人生的真谛。艺术化的生活是对残缺人生的修补,所以周作人在《喝茶》中倡导“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4]。这种唯美主义的文艺思想影响很大。朱自清、俞平伯据此提出了“刹那主义”的人生观,专注于唯美的瞬间感受。俞平伯说:“生活的每一刹那有那一刹那的趣味,或也可不含哲学地说,对我都有一种意义和价值。我的责任便在实现这意义和价值,满足这个趣味,使我这一刹那的生活舒服。至于这刹那以前的种种,我是追不回来,可以无庸过问;这刹那以后还未到来,我也不必多费心思去筹虑。……我现在是只管一步步走,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一步。”[5]俞平伯这种“刹那的趣味”,有着传统审美观的影子,也有现代享乐观的色彩。周作人在《希腊的馀光》中认为希腊文明的精神特点是“现世主义”和“爱美精神”,恐怕可以作为俞平伯等人“刹那主义”观的最好注脚。

美学家宗白华也是人生艺术化的积极提倡者。他说:“积极地把我们人生的生活,当作一个高尚优美的艺术品似的创造,使他理想化,美化”。[6]宗白华几十年如一日地出入于世界各地艺术馆和博物馆,对雕刻、建筑、绘画、出土文物、风景名胜等具有审美价值的东西倾注了极大热情。他把现实人生当作艺术,用他的“散步美学”构建起他的艺术体系。这种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化生存”“审美化生存”。他的“散步美学”充满了自由精神,把庄禅境界、魏晋风度等传统自由主义和西方的生命美学有机结合起来,成就了人生的艺术。

隐逸文人最注重审美的表达,对纯粹艺术与人生艺术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痴迷,中国现代隐逸文学对自然之境、闲适之境、趣味之境和道禅之境的追求与把握,创造出艺术审美世界,开拓了艺术审美空间,对人类文化史的发展有着独到的贡献。

(本文为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国现代隐逸文学研究”【项目批准号:12YJC751093】和中国教育学会“十二五”科研规划课题“经典美文与语文课堂读写教学研究”子课题项目【立项编号:0506043400170】的研究成果。)

注释:

[1]许海丽:《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独特存在——“隐逸派”》,山东社会科学,2012年版,第53页。

[2]张竞生:《美的人生观》,选自《张竞生文集》上卷,江中孝编,广州出版社,1998年版,第72-73页。

[3]张岚:《论中国新文学“闲适”散文的成因与流变》,学术界,1998年,第6期。

[4]周作人:《喝茶》,选自《周作人自选文集·雨天的书》,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53页。

篇10

一.中国文学与翻译

中国文学要走出国门必须靠翻译。翻译是不同民族沟通、文化交流的桥梁和媒介。在西方,作为惯例,欧美学者历来只把外语译成母语。他们认为, 相对于把母语译成外语,把外语译成母语理所应当的成为他们的强项。然而,汉学家以及国际图书市场对中国文学的翻译非常有限。当前中外文学作品译介存在“信息单行道”格局。大量外国文学作品能很快地被译介到国内来,而中国文学译介出去的就少得多。这就需要大量的中国本土文学翻译家。人们希望通过对中国文学的翻译,主动推动中国文学走出国门。

著名作家贾平凹在一次作协会议上谈道:“我们国家没有作家得到过诺贝尔文学奖,不是因为我们的作品的文学程度不够,而是因为高质量的翻译实在太少了”。他是借翻译表达了大多中国作家对诺贝尔文学奖(以下简称诺奖)的“委过于人”的焦灼。无独有偶,在1991年香港翻译学会举行的餐会上,诺奖评委之一、汉学家马悦然向香港翻译学会会长兼学报《翻译季刊》主编刘靖之坦然,翻译的问题是中国作品难获诺奖的重要原因。难道中国文学走不出国门,与诺奖无缘的关键真的在翻译?

首先,由于中国语言文字的特殊性和中国文化的复杂性,不仅汉译英,而且把汉语文学作品译成其他外语,都难以逾越因中华民族与他民族思维模式之间的巨大差异所造成的语言鸿沟和文化差异,因而与诺奖无缘。对于母语是汉语的汉译外工作者而言,无论其如何努力,他们的译作也无法超越把中国文学作品译成母语的外国翻译者,而获得外语读者的认同。尽管《红楼梦》的全译本中,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译本比起英国汉学家霍克思、闵福德的译本更加准确高明,然而令人沮丧的是,研究者在国外知名的几大图书馆发现,杨译本无论是在读者的借阅数、研究者对译本的引用率、以及发行量、再版数等等,与霍译本相比都有较大差距。再谈谈贾平凹的小说。它们有非常好的细节和局部处理,微妙处尽见高明。其小说语言看似平常,洗炼而有韵致,但翻译成英语可能味道全无。如果失去语言的支持,其小说讲述的那些故事译成英文会显得老套,可能不会令西方读者动心。还有,贾平凹作品中大量的陕西方言给其作品的翻译造成了巨大的困难,不仅使译者难以表达,而且使读者更难以理解。

其次,文学翻译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翻译,它是译者采用文学语言参与到对原作文学意境进行创造性地表现的过程。译作不可避免地烙上译者的印记。好的文学翻译是一种再创作。这就要求文学翻译者具有一定的文学修养,具有对作品的洞察力和表现力。而中国大多纯粹的文学翻译者不缺乏对中文作品的文学理解力,但先天性地缺乏文学洞察力和表现力。这也使得其译作难以达到与原作同样的文学意境。

再次,一部文学作品往往扎根于作家所处时代及国家的传统和文化环境,只有通过读者与作者之间相互作用,只有在那些直接理解该作品,或能设法理解该作品的读者中才可获得其全部文学价值。文学作品不同程度地依附于其所产生的文学环境。而身在瑞典的诺奖评委远离这种环境,就自然很难理解作品的文学价值。况且,不同时期的评奖委员的审美趣味不一,鉴赏力和学力不尽相同。评奖委员的“个人偏好及涉猎面之局限”也会导致他们忽视一些优秀的作家和作品,甚至是一些原作与译作俱佳的作品。另外,评奖也不能排除一些政治经济因素的影响。

总之,由于语言的障碍、文化的鸿沟、艺术价值观不同以及政治经济因素的影响,也由于中国文学翻译者的文学洞察力和表现力先天不足,难以使文学译作体现出与原作同样的文学价值,从而使中国文学难以获得诺奖的青睐。

二.中国作家走出国门的心态转变与贾平凹

尽管获奖者未必伟大,未获奖者未必不伟大,但是,诺奖长期以来在世界文学活动中已经获得一定的权威性,而获奖的作家、作品在世界和本国文学史上亦占有一定的地位,并产生重大影响。当每一年诺奖尘埃落定,面对年年依旧的诺奖花落旁家,中国文学界都会有一些骚动。

诺奖始终是中国作家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它既是一种吸引和诱惑,又是一种挑战与困扰,它提供了一种可能,又提供了一种深切的失望与焦虑。作为中国当代文坛的一棵长青树,贾平凹的作品以英、法、德、俄、日、韩、越等文字翻译出版了二十余种版本,早已走出国门,也使作家在国际上享有盛誉,但贾平凹和诸多优秀中国作家一样,仍未获得诺奖。面对记者的问题“您渴望诺贝尔文学奖吗?”贾平凹的回答是“渴而不望”。我们从中感受到了贾平凹的平和心态。而这对他而言是一个重要的转变――对诺奖的心态由焦灼变得平和。

随着中国的市场化与全球化进程的深化,中国文学也在发生着十分深刻的变化。对于诺奖,中国作家正努力走出或过高地估计它或对它采取无视态度的矛盾心态。获取诺奖的希望与焦灼也被一种更有信心的对自身写作的专注与投入所替代。不管世界多么繁复和精彩,不管诺奖授予了哪个国家的哪个作家,贾平凹还是贾平凹。贾平凹依然关注自已脚下的土地,关注中国当下社会,埋头写作,笔耕不辍。作家到现在已经出版了《浮躁》、《废都》、《白夜》、《土门》、《高老庄》、《怀念狼》、《病相报告》、《秦腔》、《高兴》、《古炉》等诸多长篇小说,而且几乎每部作品都是畅销和热卖,其读者不计其数。其中《秦腔》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评委会授奖的理由是:“《秦腔》以精微的叙事,绵密的细节,成功地仿写了一种日常生活的本真状态,并对变化中的乡土中国所面临的矛盾、迷茫,做了充满赤子情怀的记述和解读。”而其新作《古炉》,讲述了一个名为“古炉”的村庄在“”中发生的故事。作家由古炉村隐喻整个中国,叙写了期间一代人坎坷起伏的命运。其文笔是紧张的,手法是沉重的,整个基调是相当压抑的。如同《浮躁》、《秦腔》一样,贾平凹一如既往地从中国的地心里取样,向中国人情人性的深层次掘进,在写实和写意方面达到了相当的文学高度。

中国文学应该以平和的心态对待诺贝尔文学奖,积极研究获奖作家作品,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专心耕耘自己脚下的土地,如此,中国文学必将更加繁荣,走出国门将为期不远。

参考文献:

[1]贾平凹.古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2]刘靖之.翻译与诺贝尔文学奖――中译英随笔[J].中国翻译,2002,(11):43.

[3]王宁.诺贝尔文学奖与中国:质疑与反思[J].外国文学,1997,(5):8.

篇11

关键词 :贾平凹;怀念狼;生态意识

中图分类号:I207.4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1-0163-03

生态意识作为一种绿色思维,它潜藏在每一个有社会公德的人的内心深处。它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和其相互间的密切联系为出发点,以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为最高价值,通过唤醒人们的生态责任,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守护人类共同的生存家园。

在贾平凹的小说作品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似乎是其一直探讨的主题之一。他把对于故乡的热爱,都融入到小说创作中。可以说,故乡是他精神能够“诗意栖居”的港湾,因此小说中我们时常能够欣赏到贾平凹对于印象中的家乡、自然的赞美。随着社会的发展,市场经济裹胁着资本主义的劣根席卷整个大地,乡村人与自然曾经的宁静、和谐秩序被打破,作家心目中黄土地上的和谐、美好变成了“昨日黄花”。人们为了发展经济,不惜以破坏自然环境,淡漠与他人之间的感情为代价,贾平凹为此痛心疾首。他在小说中表达了自己对人与自然曾和谐相处美好场景的深切怀念,对人类中心主义主导下,破坏自然、猎杀动物等残暴行径的愤慨以及对乡村剧变的无奈。这些生态意识使贾平凹的小说和其他作家的作品相比,也多了一份人道主义情怀和社会责任感。

《怀念狼》在2000年于作家出版社出版,是贾平凹奉献给读者的又一部表现其关注现实、关注生活的文学作品。小说上市不久,就以夺人眼球的宣传卖点引起文学评论家以及读者极大的兴趣,销售二十多万册。然而有人认为这是媒体炒作的结果,更有人就小说叙事指出这是贾平凹江郎才尽的证明,总之小说在受到热捧的同时,也遭到很多批评家的诟病。也许如著名生态文学作家徐刚所说“当我们为着大地与这个世界争执时,有时候免不了发出激愤之词,来不及精巧地构思”[1]。《怀念狼》似乎就是这么一部作者急于去表达、传递自己生态思想而来不及精巧构思的作品。

在《怀念狼》阅读中总让人感觉读出了西方流浪汉小说的味道,小说以“我”和舅舅、烂头一行人寻找仅存的15只野狼为线索,将寻找过程中人与狼之间发生的种种看似离奇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串联起来,从而建构起作者整体的生态意识内容。小说虽然“以实写虚”,但是背后表达出的作者呐喊却掷地有声,发人深思。通过文本的细致阅读,本文对小说中贾平凹的生态意识内容进行如下系统的梳理。

一、人狼共处时代的人狼关系史叙事

当对自然原始崇拜的热情逐渐从生活中冷却,人类试图以自我标准丈量自然界生命中的高低贵贱,总是根据自身的利益对各种动物进行分类,因此那些曾经对人类产生威胁的动物就在口口相传中逐渐被妖魔化。在商州人狼共处的时代,商州的群狼就是在被妖魔化的过程中逐渐被杀戮,甚至到了要灭绝的地步。人类繁衍生息的过程中,一次次僭越自然承受底线,侵占其他生命的生存领地,从而遭到自然的疯狂报复。商州就曾经因狼患而遭受灭城之灾,那段由人和狼共写的历史充满了血腥和杀戮。“成千上万只狼围住了城池,嗥叫之声如山洪暴发”[2]。它们前仆后继,如士兵攻城般叠罗汉往城墙上爬。最终,“从南门口的下水道钻进了城,咬死了数百名妇女儿童”[3]。狼的阴险与残忍令人发指,商州的大多数人家和狼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人与狼似乎永远达不到和解的地步。

“在历史的进程中,地球上的现代人,如今第一次同自己面对面,他再也没有了对手或反对者”[4]。在现代化武器的攻击下,曾经凶悍的狼最终成了需要依靠法规保护的弱者,人与狼之间似乎也不再存有利害关系了。当狼逐渐减少时,新的生态与社会问题却又产生:“你可知道商州的山地有野兔、獾和黄羊吧,商州的黄羊肉是对外出口的,可狼少了下来,你一定认为黄羊会更多了吧,不,黄羊也渐渐地减少了,它们并不是被捕猎的缘故,而是自己病死的。狼是吃黄羊的,可狼在吃黄羊的过程中黄羊在健壮地生存着……老一辈的人在狼的恐惧中长大,如果没有了狼,人类就没有了恐惧嘛,若以后的孩子对大人们说:‘妈妈,我害怕。’大人们就会为孩子的害怕而更加害怕了”[5]。狼的消失,使得商州人民又陷入到另一种精神恐慌之中,那就是当地生态链的断裂和人们精神的退化。贾平凹曾说:“人是在与狼的斗争中成为人的,狼的消失使人陷入恐惧、孤独、衰弱和卑鄙,乃至于死亡的境地。怀念狼是怀念着勃发的生命,怀念英雄,怀念着世界的平衡”[6]。贾平凹的生态目的一目了然,只有人与自然达到和解、平衡,社会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理想,因为人类的利益和自然界生物的利益从本质上说是一致的。

随着野生狼的不断减少,商州政府出台了相关法律对其进行保护。有了法律保护的商州狼们,似乎将迎来一个不断繁衍壮大的好时期。令人奇怪的事,不止猎人们患上怪病,狼们也失去了昔日的凶狠与狡猾,变得多病、慵懒,有的甚至将头挂在树上吊死。可是,当狼遇到“我”和舅舅、烂头一行的时候,就又恢复了狡猾、凶狠的本性,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舅舅做抗争,一扫往日的衰颓景象。可见,只有当人与狼相互共存、相互制衡时,才能实现本性的恢复,生命的意义。

罗尔斯顿曾经说:“人不应该轻视‘较低的’生命物种,但也只有人才能关照或照料所有其他的生命物种。野兽成为野兽不是罪过;那毋宁是它们的荣光。但是,如果人也像动物那样行动——没有文化、不具备道德能力、胃觉取向、自我中心、只促进自己这个物种的繁衍——那就是一种罪过。人类应当了解人是谁,生活于何方,并全面地了解其他生命形式”[7]。当人类认识到这一点,试图去了解狼,了解其他生命形式的时候,却发现曾经对这些生命的轻视行为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二、失去狼以后的社会人生叙事

“现代技术的诞生是地球生态最大的劲敌,也是真正的魔鬼。它不仅摧毁了人类的古老的信仰,而且必将彻底消灭此信仰,把人类送往虚无的太空,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它不仅破坏地球的生态平衡,还将破坏整个宇宙的平衡”[8]。失去对手后的人类,以霸主的身份傲视世间一切非人生命,却在征服自然,获得舒适的生存环境之后,陷入到另一场生存困境中,人类从外在形体到内在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变异:“没有狼了,却有了人狼了”[9]。《怀念狼》中将“无狼”时代人性的恶以及残忍表现的淋漓尽致,对现代社会人性的异化剖析的力透纸背:小说中的“我”是一个长着“一张苍白松弛的脸”的城市男人,现实的安逸激不起“我”对生活的欲望。一次偶然的采访我得知商州还有15只野生狼的新闻,试图去寻找这分散的15只狼,并为它们拍照留档,俨然一副生态环境保护者的样子。然而现实生活中,生态保护是一项严肃认真的工作,它更应该成为环境保护者的信仰。可是小说中的“生态环境保护者”们却都在为自己心中的小算盘而忙碌:“我”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换种生活环境并成为一名名记者;黄专家则希望借大熊猫人工繁殖成功,而申报成为研究员……这些“生态环境保护者”们,在异化的人性的驱使下不仅没有有效的保护生态,反而还加速了动物的灭绝,这也使他们陷入到深层的精神危机之中。生态保护的结局以因“我”一时的心血来潮导致仅存的15只野生狼的灭绝和因大熊猫的死亡而断送了美好前程的黄专家发了疯而告终。小说在呼唤狼的呐喊与挣扎中结尾,表明以“我”为代表的众生们将会在这种“无狼”时代死水般的生活中永远忏悔着。

小说除了通过对主要人物的描写,表现作者对于人性异化的批判。还通过许多细节描述,暴露了当下因失去羁勒而脱缰狂奔的欲望,在现实社会中的种种丑态与恶行。小说中的尤文既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竟亲手制造了48条命案,其性质之恶劣,手段之残忍简直让人发指。而为了讹人钱财,郭财竟然丧心病狂地一次次将可怜的女儿推向呼啸而过的汽车。还有那些在英雄岭吃活牛肉的所谓英雄们,那些生喝蛇血、以打死小动物取乐的人,他们疯狂的行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更是人性的极度扭曲。面对这样的情景,作者在小说中借人物之口责问道:“英雄就是屠杀吗?李义斧劈了二百人他是英雄,舅舅捕猎了半辈子他也是英雄,如今一个牛肉店,来吃活牛肉的也都是英雄吗?”[10]从某种角度上看,这些“英雄”甚至不如狼。小说中的狼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对于悉心照顾它们的红岩寺老道人,群狼不仅赠送给他珍贵的金镶玉,并且在老道人去世时悲痛地吊唁,在狼的面前人究竟有多少优越性呢?从生命的价值与意义上来说,自然界任何动物、植物和人都是生物圈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因而只有善待宇宙间其他生命,人才能善待自身。如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自然界发展规律,那么作为宇宙间唯一能够进行自我反省的人类,是需要对目前的生态灾难承担责任的,否则人类将很难独善其身。

贾平凹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塑造向我们展示了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性的异化,以及人性异化导致的各种社会生态问题。这不由得让我们去思考:“人是万物的尺度”的人类中心主义主导下的世界将能够走多远?当大自然的华美被破坏殆尽时,人类的生存还有多大的意义?

贾平凹在文章中说:“我曾经想,世界上只有大海,那将会出现一种什么可怕的情形呢?当然,世界上也绝不能尽是山石。到大海观潮,进深山赏林,世界才是和谐的统一,人的兴趣才是多变的丰富”[11]。当这个世界被多姿多彩的生命覆盖时,当人能够将同情的眼光投向宇宙间其他生命扩充生命的深度和广度时,那时的世界才是和谐统一,多姿多彩的。

三、人狼关系梦幻般憧憬

著名散文家李存葆曾说:“和谐是众美之源。人与自然的和谐,才能使人感到安闲、惬意、舒爽和怡乐”[12]。在“我”和舅舅一行人的寻狼路途中,“我”看到了人与狼之间的尔虞我诈,狭路相逢的人与狼之间似乎必须有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当来到红岩寺的时候,我们的心灵才得到暂时的安宁。尽管红岩寺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是这里唯一的一位老道人却安贫乐道,他喂养了寺庙周围跑来的各种小动物,等他们有了野外生存能力之后再放归山林,其中包括“我”心心念念的狼。当狼生病的时候,也会来到红岩寺求助。老道人悉心为它们治疗,此时人与狼之间的防御与恐惧都已不复存在。而“我”在一个深夜就曾亲眼看到老道人为狼治病的场景,狼临走时用前爪跪地的方式向恩人道谢。当老道人死去,狼们悲伤地来送葬的场景更使我的心灵得到震撼,“它蹲在了门口先是呜呜了一阵,紧接着呜呜声很浊,像刮过一阵小风,定睛看时,就在土场边的柏树丛里闪动着五六对绿莹莹的光点:那是一群狼在那里”[13]。人与狼之间竟然还存有如此深沉的情谊,人与动物之间竟然可以如此和谐共处,在惊讶的同时“我”和舅舅等人的心灵也再次得到洗礼。

寻找狼的路途中,红岩寺的生活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因为在那里“我”暂时忘却了人与狼之间的恩怨纠葛。红岩寺老道人以一颗善良的心对待自然界中的生命,万物在他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人类中心主义观念带来的物种歧视扼杀了众多的宇宙生灵,老人用自己的行动试图缓解人与“狼”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化解人与其他生命的隔阂并达到和解。老道人的一己之力虽然微弱,但是却让我们看到当人与动物放下彼此的防备与警戒时,创造出来的和谐、信赖之美,是多么令人动容。小说家张炜在其作品《远行之嘱》中曾写到:“这个世界太需要勇敢了,一切都需要守护。荒原、山岭和土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人去保卫”[14]。是的,在现代社会的坚船利炮下,一切生灵都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自诩为地球主人的人类应当担起保护、守卫万物生灵的责任,让信赖创造出美好的世界,让和谐之景遍布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贾平凹对以“我”为代表的人类和以“狼”为代表的自然生命之间关系的梦幻般的憧憬展露无遗。如果人类摘下有色眼镜,放下高傲的成见,以一颗平等、慈悲的心去看待自然生命,那么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就不再是理想。然而,现实却是人类的发展进步以自然的一再妥协、让步为代价。当人类一再僭越自然底线,撕毁人与自然的契约时,大自然就会对人类进行无声或有形的反扑。野生生命的减少或毁灭,就是大自然在以自残的方式向人类进行无声的反抗。“每一个物种的灭绝都会加剧生命之流的衰竭过程,这绝不是一件小事。物种的每次灭绝,都是对生命的一次超级屠杀”[15],如果我们继续视若无睹并且肆意妄为下去,那么当自然疯狂报复时,不仅人类的文明将被毁灭,整个世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四、小结

本文从生态视角对贾平凹小说中展现的生态世界进行全面细致的研究,由此探究贾平凹在创作中存在的把握自然整体、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的生态意识。在工具理性主导的社会意识下,人们认为自然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人类服务,以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和精神所需而存在。自然被视为人类征服的客体,任何阻碍人类生存发展的障碍,都应该被扫除,因此《怀念狼》中的猎人们沉浸在杀戮带来的乐趣中,而且越是难以征服的野狼就越能够表现出征服的荣耀与。狼群被建构成一种强大的人类对手,以映衬人类的英勇和伟大。贾平凹在小说结尾借“我”这一都市人形象在没有狼的世界中的痛苦呐喊,表现了他对人类滥杀生命、违逆自然秩序的强烈谴责。同时,小说中赋予了自然生命和人类平等的主体性,认为人与自然界中的其他生物是相互依存、相互依赖的关系。《怀念狼》中的生态世界,表现了贾平凹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动物被滥杀等生态问题的关注和忧虑。这也促使我们去思考在与自然界的关系中人应当如何进行自我定位,才能与大自然和谐共处,这也是对贾平凹小说进行生态研究的现实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1)徐刚.伐木者,醒来![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307.

(2)(3)(5)(9)(10)(13)贾平凹.怀念狼[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0.3,3,15-16,194,84,148.

(4)赵鑫珊.人类文明的功过[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9.389.

(6)廖增湖.贾平凹访谈录[J].当代作家评论,2000(4).

(7)(15)[美]霍尔姆斯·罗尔斯顿.环境伦理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98,197.

(8)张晓琴.中国当代生态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164.

(11)王永生.贾平凹文集(第12卷)[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8.15.

篇12

稍稍能安慰我们的,是在那石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凹儿,雨天就盛满了水。常常雨过三天了,地上已经干燥,那石凹里水儿还有,鸡儿便去那里喝饮。每每到了十五的夜晚,我们盼那满月出来,就爬到其上,翘望天边;奶奶总是要骂的,害怕我们摔下来。果然那一次就摔了下来,磕破了我的膝盖。

人都骂它是丑石,它真是丑得不能再丑的丑石了。

终有一日,村子里来了一个天文学家。他在我家门前路过,突然发现了这块石头,眼光立即就拉直了。他再没有走去,就住了下来;以后又来了好些人,说这是一块陨石,从天上落下来已经有二三百年了,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不久便来了车,小心翼翼地将它运走了。

这使我们都很惊奇!这又怪又丑的石头,原来是天上的呢!它补过天,在天上发过热,闪过光,我们的先祖或许仰望过它,它给了他们光明、向往、憧憬;而它落下来了,在污土里、荒草里,一躺就是几百年了。

奶奶说:“真看不出?它那么不一般,却怎么连墙也垒不成,台阶也垒不成呢?”

“它是太丑了。”天文学家说。

“真的,是太丑了。”

“可这正是它的美!”天文学家说,“它是以丑为美的。”

“以丑为美?”

“是的,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正因为它不是一般的顽石,当然不能去做墙,做台阶,不能去雕刻,捶布。它不是做这些小玩意儿的,所以常常就遭到一般世俗的讥讽。”

奶奶脸红了,我也脸红了。

我感到自己的可耻,也感到了丑石的伟大;我甚至怨恨它这么多年竟会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而我又立即深深地感到它那种不屈于误解、寂寞的生在的伟大。

赏析:

贾平凹(1952-),原名贾平娃,原籍陕西丹凤,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贾平凹这篇带有自传性意味的散文语言直白、朴实,没有在结构上刻意求新,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平平淡淡地将一块石头的遭际娓娓道来,但就是这块丑石却能引起我们心灵上的震撼和共鸣。

篇13

④然而,谁都不能否认,只有那种存在梦想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⑤文学就是做梦。因为有了这个梦,单调的生活将变得复杂,窄小的心灵将变得广阔。文学鼓励我们用别人的体验来扩展自己的精神边界——每一次阅读,我们仿佛都是在造访自己的另一种人生,甚至,阅读还可以使我们经历别人的人生,分享别人的伤感。比如,公元742年,诗人李白游历东晋名士谢安旧居后,写下了著名《东山吟》:“携妓东山上,怅然悲谢安。我妓今朝如花月,他妓古坟荒草寒。”这本是李白的个人感叹,但自从这首诗流传以来,李白的慨叹就一直被无数的人所分享。是啊,当年那如花似玉的“他妓”已化做“古坟荒草”,但今朝如花的“我妓”呢,百年以后,还不照样成为一堆古坟黄草供后人缅怀?无论你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还是贩夫走卒、乞丐傻瓜,结局并无二样。由此想来,一种旷世的悲凉就会油然而生——于是,大诗人李白那惊天动地的“怅然”,我们这些小人物在阅读中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回。

⑥这就是文学所创造的奇迹。能被这样的奇迹照亮的人生,一定会特别的绚丽和灿烂。因此,继《优雅的汉语》之后,我们又策划了这套《一生的文学珍藏》。所谓的“文学珍藏”,是指这些文学作品都是必须读的,也是值得一读再读的。贾平凹选编的外国散文读本,格飞选编的中国小说读本,苏童选编的外国小说读本,篇幅虽然不大,但有这几个选本在手,读者大致可以窥见好小说、好散文的面貌了。

⑦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说“我全部的人生都被概括进了我的小说”,这话是可信的。因此,苏童、格飞的小说读本,能让我们认识四十种人生,而贾平凹的散文读本,则能让你靠近五十颗伟大的心灵。这些既是选编者个人的阅读“影响”史,也是读者的入门文学读物——如果你想了解文学的秘密,又有心于写作,那么,这几部选本里的作品,实在是最低限度的阅读篇目了。

⑧我们希望这些“影响”了一个作家心灵成长的名篇,也能够“影响”你,并唤醒你内心深处的记忆和想象。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说得好:“影响并不创造任何东西,它只是唤醒。”确实,一个被唤醒的人,他和文学的距离是最近的。

(山东 韩翠霞选自《文汇报》)

思考:

1.结合上下文,谈谈你对第②段中加点的词语“面目可憎”“语言乏味”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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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概述第①段中的关于阅读的几种观点,说说阅读的意义。(不超过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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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白的《东山吟》中的“个人感叹”是什么?作者这里为什么要提到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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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经典阅读唤醒心灵”,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灵”?为什么这种“经典”能唤醒这样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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