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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以下简称《纲要》)自2007年开设以来,各高校对其教学模式进行了积极探索,提出了许多教学模式。目前世界和中国都发生着巨大变化,为了更好地适应这一变化,对这些教学模式进行总结,探索未来努力的方向,显得非常必要。
一、各种教学模式的探索
(一)教学组专题教学模式
北京大学采取的是这种教学模式,首先将《纲要》的教学内容依据教学大纲和教材要求,设置成教学专题。每个教师承担自己最熟悉的3至5个专题。除了课堂专题讲授,还开展了其他的教学环节,丰富教学内容,活跃教学方式。学生成绩主要由平时考勤、期中论文和期末开卷考试构成。这种模式教学风格多样,增强了课堂的吸引力,同时减轻了教师的教学负担,达到教学、科研的统一。[1]
(二)“MSD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是指以现代化为课程主线,采用基础课专题化的方式,发挥“纲要”多样化教学的群集优势这是以现代化为主线构建中国近现代史的教学模式,表明了教师的学术倾向,即认同“现代化范式”。[2]
(三)专题式讲授、学生参与式教学、案例教学与实践教学相结合的教学模式
专题式讲授是把内容分成若干专题由教师讲授;参与式教学是采取多种教学形式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案例教学,就是通过对典型事例加以分析、讲解、讨论,引导学生运用所学的理论去指导实践。实践教学就是借助参观探访各种红色革命资源引导学生由抽象走向感性。[3]
(四)互动式教学模式
互动式教学模式是指教师根据教材内容设计多种活动,系统地利用教学中动态因素之间的互助,促进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的合作,以达到教学目标,提高教学效率的一种教学模式。纲要课互动式教学模式以教师的“先动”为基础,以学生的“主动”为关键,以教师和学生之间的“互动”为重要环节。互动式教学对于改变大学“纲要”课堂单一、沉默的状态,提高教学效果有重要的作用。[4]
(五)研究型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要想法设法让学生主动参与教学过程,通过以研讨的方式学习中国近现代史的基本史实和理论,学会用史学观去理解、分析历史和现实问题,并形成对中国近现代史的正确认识。包括以专题讲授构建研究型教学内容、实施教学相长、双向交流的研究型教学方法、改革传统考核方式。[5]
(六)“整合式”教学模式
这种教学模式以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为基础,将知识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整合为完整的教学过程,将教师指导与学生自主学习整合为完整的教学过程,将课堂教学与社会实践活动整合为完整的教学过程。[6]
(七)八环立体教学模式
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是以历史教育的形式承载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教育功能,由讲、听、看、读、做、谈、走、写八个环节相结合,形成立体教学模式,该模式突出学生的主体地位,增强了纲要课育人的效果,提高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实效性。[7]
(八)“1+1+5”教学模式
这一模式包括:走出一个误区――对这门课的特殊性质和功能的认识误区,体现一个原则――“学马列要精、要管用”的原则,创新五种教学方法,采用体验式教学法、史论结合教学法、历史人物教学法、影视教学法、情理交融教学法相结合。[8]
(九)立体化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是在《纲要》的教学中建立以课堂教学为中心,自主性学习、实践性学习、创新性学习“三位一体”的立体教学模式。自主性学习是指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依托图书馆和网络对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深化学习的过程;实践性学习是指以“历史剧”为基础,以红色资源为依托,结合校内校外的资源延伸学习的过程;创新性学习是师生之间和学生相互问交流探讨,探索新问题,形成新观点。[9]
(十)“剧情式”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是将戏剧情节运用于教学中,使教学活动产生戏剧效果,从而提高教学质量的一种模式。即通过结合本土历史文化教学,穿插名人名言、家世、典故,插播电教短片,讲解时事,开展课堂讨论等教学兴奋点,形成“剧情”,使学生感受到听课的乐趣,在快乐中学习,在学习中获得快乐,在快乐中获得了思想升华。“剧情式”教学模式要求专题教学,每个专题一次课,如同戏剧上、下集,其内容逻辑完整、前后连贯。[10]
(十一)开放式教学模式
开放式教学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把课堂开放给学生,使学生充分参与教学过程;把课外开放给学生,使学生的疑惑及时得到解答;把考试开放给学生,使学生不再为分数而死记硬背。[11]
(十二)“设问一探求一反思一创新”四位一体教学模式
这种教学模式,是通过创设问题情境,启发学生思维,引导学生探究,在教师的“导”与学生的“探”的有机结合中,完成教学任务,使学生对历史有所感悟、思想有所升华,以培养学生的历史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为终极目标的教学活动形式。[12]
(十三)体验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要求教师结合“中国近现代史纲要”学科的特点,从课程教学的整体目标出发,充分挖掘教材中的情感因素,以丰富多彩的教学方法和教学实践使学生全方位的触摸历史,接受精神文化的熏陶,实现知识与认识的内化。包括以情动情的课堂教学体验模式、在历史中体验历史的实践教学体验模式和充分利用多媒体技术增强教学效果。[13]
(十四)“因材施教”教学模式
这种模式是在教学过程中,教师根据不同院系不同专业的学生群体特点,采取多种形式,调动所有学生的积极性,共同探讨、研究、回答并解决时代、社会、人生中不断碰到的难点、热点问题。课堂教学实行个性化教学,课外注重加强实践环节,实行课内课外两个课堂相结合。[14]
二、对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教学模式探索的思考
(一)关于专题式教学模式
根据调查,现在多数高校采用专题式教学模式。
专题式教学模式又有两种形式:一是专家专题型,即每个教师主讲最擅长的几部分,几个老师轮流授课;二是内容专题型,即把内容转化为若干专题,有一位老师通讲。这种模式有利有弊。优点在于这种教学模式解决了课时少与教材内容多的矛盾,突破了教材原有的章节结构,具有灵活性和针对性,教师可以有限的课时内完成教学任务;突出了教学重点,主题明确,注重宏观把握和多维度分析,可以及时追踪学术前沿,培养学生多维度分析问题的能力。
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是课程的前后联系疏离,有脱节的危险。二是高估了大学生历史知识水平,不利于教学目的的实现,弱化了教书育人的作用。高校实施专题教学模式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减轻教师教学负担,以便让教师有更多时间搞科研,但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却是,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师生交流机会更加减少。[15]三是专题设置不当,有的学校设置了23个专题,不知道在32个学时内如何完成这么多的专题任务。
(二)关于评价体系
不少学校配合教学模式,对于评价方式和手段上也做了不少探索。一般实行平时考核和期末考试相结合,平时成绩主要由学生出勤、平时作业和课堂讨论等组成,权重不高,期末考试权重大,采用开卷方式,注重考查学生理论联系实际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这种模式重点还是在期末考试,还是容易造成学生背教材的局面,不利于达到教学目的。应该加大过程考核的权重和增加考核方式,弱化期末考试的重要性。
(三)实践教学不足
在《纲要》课中采用实践教学可以改变以往单纯传授思想的方式,促进学生积极思考,促进思想内化。目前实践教学方式主要有观看历史题材的视频、参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请老革命作报告、组织学生演讲学习心得等。这些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一定作用,但有两个问题需要克服,一是时间问题,给予纲要课的学时有限,如何安排?二是资金问题,这需要学校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
《纲要》课教学的根本目的不是考试,而是对大学生进行国情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培育具有创新能力和富有个性的公民。因此,纲要教学模式的探索不仅需要教师的努力和付出,更需要学校的真正重视和投入以及社会环境良性化。
参考文献:
[1]王久高.“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教学组专题教学模式――以北京大学为例[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9,(3):91-94.
[2]徐奉臻.MSD教学模式与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程体系的构建[J].黑龙江高教研究,2007,(2):135-137.
[3]郭国祥.“问题意识’’培养与“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程教学创新――武汉理工大学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程教学改革初探[J].学术论坛,2011,(3):197-200.
[4]李勤.“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互动式教学模式探析[J].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1,(8):53-54.
[5]徐建华.“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研究型教学模式探讨[J].当代教育论坛,2011,(6):101-103.
[6]谢毓洁,李肖.《中国近现代史纲要》“整合式”教学模式初探[J].青海民族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0,(6):8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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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韩淑杰.《中国近代史纲要》课程教学模式研究[J].湖北函授大学学报,2011,(1):99-100.
[10]蔡定益.《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立体化教学模式探析[J].沧桑,2011,(1):143-144.
[11]唐长久,蒋艳丽.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剧情式”教学模式的探索――以“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为例[J].中国电力教育,2010,(22):59-60.
[12]朱晓鸿.开放式教学在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的实践探索――以《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为例[J].华北水利水电学院学报(社科版),2011,(1):167-169.
[13]李希影.试论设问一探求一反思一创新四位一体的教学模式――以“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为例[J].黑龙江高教研究,2011,(3):168-171.
篇2
一、现行高中历史教学评价存在的问题
1.评价“主体”错位,忽视学生的主体性和个体差异性
为了实现其甄别和选拔功能,现行的高中历史教学评价在试题内容、试题的设置和结构认定上,主要是由教师、学校、政府等权威来负责,明显呈现出“他评”特征。在评价过程中,学生是被评价者,是教学评价的客体,学生始终处于一种消极被动的地位,学生的主体性地位得不到应有尊重,主体性作用得不到很好发挥。由于在评价中缺乏学生的自主、积极地参与,教师发现的问题往往不全面、不准确和不透彻,从而使评价的激励、改进、调节的功能得不到很好发挥。
2.过于注重对学生认知的评价,忽视对学生全面发展的评价
现行高中历史教学评价和高考历史试题命题的依据是历史《教学大纲》和每年的《考试说明》,实际上是指标评价体系。它根据基础知识目标、能力培养目标和思想教育目标三个部分把每节的内容建立相应的目标,然后分解出二级目标、三级目标。这种注重对学生知识的考查的评价体系的弊端和危害主要有:
1)学术性浓厚加重学生理解力。指标评价体系除了关注一般的史实,还要学生认同许多带有专家个人感彩的史论。在历史高考试题中,往往有命题专家的个人观点揉合在试题内容之中,学术性太浓,加重学生理解力。
2)知识性太重影响了学生全面发展。高中生除了掌握五本历史教科书上的知识外,还要掌握补充的历史史实中关于原因、影响、性质、实质的分析,掌握历史事件之间的联系、对比、归纳等关系的内容,还要经过超过正常作业量的历史高考模拟试题、全真试题的训练。学生学到的仅仅是“历史知识”,而对跨学科、超越学科的知识却知之甚少,这种评价体系严重脱离学生的日常社会生活、社会实践活动,脱离学生的经验和立场,较少的关注学生的技能和技巧的形成,轻视对学生全面发展的评价,对学生的实践能力、创造能力、学习方法、情感态度、合作精神、价值观等方面缺乏应有的重视。
3)主干知识不突出日益弱化历史教育的功效。中国近现代史在高中历史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中国近现代史应该是以生产力为标准,应突出介绍中国近代化和现代化的历史,但这条线索却始终若隐若现于现行的历史指标评价体系和教材中。的确现行中国近现代史也较好的发挥了国情教育和爱国主义的教育功能,但是,主干知识不突出无疑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历史教育功能的全面发挥。
3.盲目追求历史教学评价的量化性和客观性,忽视质的评价
目前,历史高考考试分数和升学率是评价教学质量的主要指标,因而标准的智力测验和学科考试就成为教学评价的主要方式。这种评价方式在很长时期内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这种评价方式容易导致强调标准化统一,学生发展没有个性;盲目追求“量化和分数”,制约高中历史教学改革的发展;分数至上加剧高考竞争的地区不公平性等弊端。
二、高中历史教学评价的策略
1.高中历史教学评价应该采用多元的评价方法
考试不是一个结论,而是一个起点的标志。传统高中历史教学评价的种种弊端,已经失去了学生最宝贵的品质―探究和创新,而这恰恰是培养学生素质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质性评价方式强调多种评价方法的整合,是为了更真实的反映教育现象,从本质上不排斥量化的评价方式,它是对量化的反思和革新。在质性评价的内涵上应该包括量化,通过整合,使评价更加完整、科学,以更符合历史课程改革的目的。目前,评价方法的单一性己经不适应学生的全面发展和个性化的要求,因此,新课程下的高中历史教学评价要求采取多元化的质性评价方法。
2.重视师生双方实际参与
在高中历史教学评价过程中,有关高中生能力、情感、价值观等方面的评价,是用简单的量化评价无法完成的,也是纸笔测验没有的。这种更多的以学生运用历史知识的表现、运用历史知识的过程和方法、运用历史知识所体现出来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为基础的表现评定,它广泛体现于个案分析、教师观察记录和日常评价、历史小论文、答辩和辩论、历史制作和历史调查、档案袋评定之中,它对教师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要求历史教师把课程、教学、评定三者融为一体并融入到日常教学生活中去,并和学生一道参与教学评价。也许表现评定与目前多数历史教师所做的评价相比,表现评定会要求更多的书面作业、历史小论文、录像、录音、曲线图、图表、图解及地图等,而且这些表现评定应该取得我们事先所想到的效果,但我们应该怎么样做呢?我们可以从下面获得一些全新的启示。
1)我们不必每天都要评价每个学生,而只须周一到周五平均每天评定几个学生就行。
2)我们不必在星期五把所有的同学的历史作业全部收齐而只须每次只收一部分作业(事先不要通知)或者是抽查。
3)历史成绩单可以不必在一天之内而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发出。
4)让学生更多地进行自我评定、同伴评定、小组评定与班级评定。
3.教学方法、手段是否符合新的教学理念要求
新的教学理念要求教学方法、手段的多变。但是它们还必须以学生的学习有效性为评价的依据。为学生的自主学习创造必要的前提。自主、合作、探究的教学方式是符合课程教学理念的。往往问题的数量和质量决定着教学的质量所以课堂上的问题应当是有层次的,由浅入深、层层深入的。这一教学方式,能使学生通过合作学习,小组成员互相启发,互相帮助,对不同智力水平、认知结构、思维方式、认知风格的学生实现“互补”,达到共同提高同时加强了学生之间的交流和师生之间的交流,并把两者有机地贯穿起来,使信息交流呈纵横交错的立体结构。
参考文献:
篇3
文化是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是以人的活动方式以及由人的活动所创造的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为其内容的系统。①我们被所处文化制约的同时,也在创造着文化。人类文化是种类丰富、多姿多彩的,在当今这个“越变越小”的地球村,不同文化间的摩擦与碰撞变得越来越频繁,因此跨文化交流显得格外重要,甚至是每一个人都要面临的挑战。
中国作为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从古至今,吸引着无数的“探秘者”来一探究竟。而且中国需要走向世界,正是这些“探秘者”将中国介绍给了世界,一层层地掀开她神秘的面纱。
2.马可・波罗及《马可・波罗游记》
在西方关于中国的游记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要数《马可・波罗游记》(也称《东方闻见录》),它第一次较全面地向西方介绍了发达的中国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将地大物博、文教昌明的中国形象展现在世人面前,马可・波罗也因此成为中西文化交流的先驱者。
马可・波罗(Marco Polo)是13世纪来自意大利的世界著名的旅行家和商人,他在中国游历了17年。他在狱中口述了大量有关中国的故事,其狱友鲁斯蒂谦(Rustichello da Pisa)写下著名的《马可・波罗行记》记述了他在东方最富有的国家――中国的见闻,并激起了欧洲人对东方的热烈向往,对以后新航路的开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此时的文化交流还处于较低的程度,而明清之际的传教士则逐步加深了西方对中国的认识。
3.以利玛窦为例的传教士
明清之际,以天主教传教士为媒介,中西文化实现了第一次正式的接触与交流。在二百年左右的时间里,传教士们不自觉地充当了欧洲与文化交流的桥梁,而利玛窦提出的天主教儒学化理论在这次中西文化交流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利玛窦(Mat teo Ricci,1552)是意大利的耶稣会传教士,学者,明朝万历年间来到中国,揭开了明清之际天主教在华传播的历史,同时也揭开了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的序幕。利玛窦积极向欧洲介绍中国的情况,使欧洲了解中国。他率先将《四书》译成拉丁文,开创了把中国传统典籍介绍到西方的先河。尽管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传教,但客观上也沟通了中西文化的交流,使得传教活动带有浓厚的中西文化交流的色彩。
由利玛窦等传教士所开创的早期汉学,为此一时期西方社会系统研究中国历史文化的开端,对西方学术乃至社会思想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同时也促进了中西双方在更高水平上的交流与对话。②这些传教士汉语研究的成就主要有:开创了汉外辞典的编纂工作、开拓了中国语法的研究、开启了中文拉丁拼音化的历程、丰富了中国近代汉语词汇。③但更为系统和深入的汉学研究则是现当代一些汉学家所作出的贡献。
4.汉学家
汉学家,本应译为中国学家,是指专门从事汉学研究领域的人,一般被称为汉学家的人都是指不在中国从事研究的非中国人或海外华人。近代最有影响的汉学家有美国的费正清和瑞典的高本汉等。
4.1费正清
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是哈佛大学终身教授,著名历史学家,美国最负盛名的中国问题观察家,美国中国近现代史研究领域的泰斗,“头号中国通”,哈佛东亚研究中心创始人。
美国的中国学研究始于费正清,是因为作为现代中国学的奠基人和开拓者,费正清首先成为由汉学研究向近现代中国研究演变的过渡性学者,他完成了从古典汉学研究向近现代中国研究的过渡,创立了以地区研究为标志的现代中国学。作为东亚地区研究的开创者,费正清把对近现代中国的研究作为东亚研究的主体,经他独著、合著、编辑、合编的作品多达60余部,还有大量的论文及书评,主要著作有《美国与中国》、《在亚洲的下一步》、《近代中国:1898――1937年中文著作书目指南》等,费正清的研究触及现代中国的各个方面。在其有限的专业领域内,涉猎了中国现代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重要历史人物。费正清的区域研究在众多中国学者中独树一帜,费正清学术生涯的最大成就,就是创立当代中国学。这种“中国学”,就是有别于偏重语言学、文化学、传统汉学的中国学。它和欧洲传统汉学的最大区别在于,特别强调运用多种档案、多种语言、多种社会科学方法研究中国,从而导致一种被称之为“新汉学”的中国学的形成。
4.2高本汉
高本汉(Klas Bernhard Johannes Karlgren,1889―1978),瑞典人,歌德堡大学教授、校长,远东考古博物馆馆长。高本汉是瑞典最有影响的汉学家,瑞典汉学作为一门专门学科的建立,他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高本汉在中国历代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运用欧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探讨古今汉语语音和汉字的演变,创见颇多。
作为世界语言学的巨擘,高本汉认为没有一种学术领域比汉学更广的,他对中国古代的语言文字学更是情有独钟。为此,高本汉把中国古代语言文字研究看作汉学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他的代表作主要有:《中国音韵学研究》,该书影响极大,标志着中国现代音韵学史的开端。他以《切韵》为枢纽,上推先秦古音,下联现代汉语的方言,对汉语语音史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并对汉语的中古音系和上古音系进行了语音学的描写,为每一个音类构拟了具体的音值。这为汉语音韵和语音史的研究开辟了一条新的研究途径,中国学者一般都接受了高本汉的总原则,只是在细节问题上进行了订正。
高本汉学术研究最重大的贡献是对古汉语语音系统的构拟,中国语言学界对于古代语音原来只能借反切方法照韵图加以考证,高本汉则用一套注音字母对古音做描写,与反切系统的韵部相互检验,又以现代汉语和日本、朝鲜、越南等国语言中的古汉语译借音进行对照比较。
5.总结
一个民族只有通过与其他民族的交流学习中,才能永葆青春,不断地进步。
西方对中国的认识势必会更加深入,我们也应该在清楚认识本国文化的基础上,加深对西方文化的认识,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交流,使自己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① 于语和、庾良辰《近代中西文化交流史论》第一页.[M].山西教育出版社.1996(4)
② 张宗鑫.明后期中西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以利玛窦为中心的考察.山东大学.2012(4)
③ 张西平.《传教士汉学研究》大象出版社,2004(7)
参考文献:
[1] 马可波罗及《游记》在中国早期的传播.学术月刊.邬国义.[A].2012(8)
[2] 从利玛窦的天主教儒学化理论看中西文化交流.学术月刊.吴强华.[A].2003(5)
[3] 《汉学研究》.学苑出版社.阎纯德.[J].2009(11)
篇4
一、教学策略:由“教导性”教学转换为“发展性”教学
按照传统的教学习惯,艺术史论课的教学大多是“教导性”教学,即教师在教学中占主动地位,多为讲述艺术史内容、传达艺术事实、提供正确答案,重在知识输出。在课堂上,教师的“讲”很重要。当学生总是处于被动聆听者的角色,部分学生会在无意间依赖教师的督促,因为教师掌握着教学的主动权和学生所需要的信息。“发展性”教学则强调教师是一个引导者,而学生才是学习的主动者与积极参与者。在教学中,教师的主要作用是帮助学生发现问题、引导学生掌握一定的治学方法来更好地完成学习。教师不再是提供正确答案,而是要提供“好的问题”,并重点关注学生研究思维的建立和发展。每个学生的学习与成长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不应依赖教师的教导。一般情况下,教师不会去修正答案,而是引导学生去发掘答案。为了确保学生能真正学到手,除了要求学生用心听讲外,练习、作业、考试与课堂教学同等重要。
二、教学目标:由“知识输出”转换为“研究思维培养”
发展性教学的教学目标是最关键的要素,它决定教学过程中的各个环节。一般情况下,高校的艺术史论课教学都以知识输出为主,即以教授艺术史知识为基本目标,让学生学会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艺术现象、艺术作品等产生和发展的规律,提高审美能力。在授课的过程中,教师一般都会旁涉文化、习俗、哲学、宗教等方面的内容,以提高学生的综合素养。这种教学目标固然没错,但在当今时代,通过各种电子媒体获得知识已经非常便捷,课堂上单纯的知识输出对于学生来说没有新意,甚至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形下,教学目标由知识输出转换为“研究思维培养”势在必行,其优势在于:第一,符合大学生人才培养的发展规律。按照我国应试教育传统,知识输出型的理论课教学很容易被看做是中等教育的延续。尽管课程更专业、教师级别更高,但从教学本质来看,高校的课堂教学几乎跟中小学的课堂教学没有什么差别。唯有研究思维培养才更符合高校的人才培养规律。中小学大多没有研究思维培养的意识,以致学生到了大学甚至研究生阶段,依然非常缺乏研究思维。大学生最基本的素质是具备独立学习和问题研究的能力。对于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来说,分析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是艺术设计创作和创新的基础。艺术设计专业课以技能培养为主,不注重研究思维的培养;而在艺术史论课上,研究思维培养却可以贯穿整个课程,学生可以从艺术史的角度来看艺术的发生、创作和发展过程,并由此提高学术研究意识。第二,符合“用较少的课时,达到最好的教学效果”的要求。一方面,在大多高校艺术设计专业的课程设置中,专业课时量占较大的比重,而作为基础课的艺术史论课一般课时安排较少,通常是在大学一二年级开设。在目前一般大学的低年级基础课教学中,英语、体育、政治、中国近现代史等必修课程往往占据一学期的主要学时,这样,留给专业基础课的课时就非常有限。另一方面,艺术史的广度和深度是无限的。在有限的课时里,所教授的内容要涵盖中外艺术史的大部分知识是有难度的。知识输出型教学重在知识的教授,因此“获得多少知识点”就成了教学效果的一个评估指标,而有限的课时是这个教学指标的瓶颈。研究思维培养导向的教学则可以轻松化解这个难题,因为学生对研究方法的掌握和研究思维的建立,可以使知识的获得、选择与利用变得长期有效。第三,符合基础理论课教学和专业设计实践结合的要求。高校课堂教学不能仅局限于知识和技能的教授,艺术设计专业教学更应培养学生成为具有独立研究、思考和创作能力的人才。研究思维培养导向的艺术史教学,可以从艺术、历史、文化、政治、宗教等多维度出发,帮助学生成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进而成为有独立创造能力的设计师。
三、教学实践:教学各环节的改进
(一)教师教授方法的改进
在发展性课堂教学中,教师从课堂的主角身份转变为课堂的引导者和支持者。教师无需在意自己讲得有多好,而要把重点放在引导学生的思维和潜能。碰到针锋相对的讨论或问题时,教师在教学心理上不是要用自己的权威去压制学生,而是要以谦卑与宽和的心态,激发其展开更深入的思考。在具体的教学手段上,教师应力图做到以下五点:第一,教学语言口语化,尽量使用易懂易记的语言讲解枯燥难懂的学术内容,让学生把握艺术史的整体脉络与课程重点;第二,注重图例分析,训练学生的记忆能力与观察分析能力;第三,多采用问题启发式教学,以问题吸引学生的课堂注意力,并培养学生对知识的重点掌控能力和问题研究能力;第四,运用艺术史上艺术作品的古今、中外对比,提升学生对艺术史的整体理解与融会贯通的能力;第五,强调学有所用,培养发散思维和设计思维,开发学生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提高其设计创作能力。
(二)学生的课堂讲解与分享
学生在课堂上以PPT课件形式进行讲解和分享是课程设计的一个必要环节。在笔者的教学课堂上,笔者负责教授艺术史的整体内容,而学生负责讲解艺术史上的一个知识点,即某时期的某个艺术流派,或某位艺术家作品的分析。学生的讲解不仅能反映他们在课外自主学习的能力与学习效果,也能够使他们加深印象与发现问题。对教师而言,根据学生的讲解情况,可以补充教学内容、及时发现和解决学生的学习问题。这样即使是一名教师教授不同班级,也可以掌握每个班级中每个学生的学习情况,并采取灵活多样的教学方式。此外,有的学生学习态度认真,在课外下了大功夫,他们所呈现的讲解内容往往非常丰富,对其他同学也能起到积极的激励作用。对于学生的讲解有几项基本的要求:首先,学生选择的讲解内容要与教师的教学进度保持一致,要在课前先掌握这些知识,杜绝讲解时照念大段文字;其次,学生在学习和讲解的时候,必须从一个问题出发,把握一个中心,所讲解内容不求多,而求重点突出、思路清晰;最后,鼓励通过简短的视频资料来丰富所讲解的内容。
(三)课外考察
鼓励学生课外进行各种实地考察,如参观博物馆、艺术馆、艺术院校的展览馆、艺术区画廊等。课外考察的要求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考察前和考察后的学习研究工作。以学习中国园林史的学生考察颐和园为例,在考察前应阅读教材中关于颐和园兴建与演变的历史,掌握各时期的园林规划平面图,并观看一些关于颐和园的视频。二是有主题地进行考察。以学习中国建筑史的学生考察北京故宫为例,可以有意识地重点考察故宫的规划布局与主轴线设计、建筑中的伦理规制、宫与殿、大门和门院、屋顶与脊兽、建筑与花园等;三是以思维导图的形式提交考察报告。学生自由选择一个能表达自己研究思路的思维导图,根据教材内容和网上的辅助学习资料,结合具体考察经验与实地照片,以图文结合的方式,反映课外学习研究与考察的结果,如需要也可以配上自己手绘的图例;四是根据考察和研究设计创作方案,画出草图或实际效果图。
(四)课程考核
按照高校理论课的教学要求,艺术史论课的考核应是提交论文报告,但真正潜心于撰写研究报告的学生只占少数。笔者经过多年课程考核的实践与总结,发现以闭卷的形式进行考核能够取得较好的效果。虽是闭卷考试,但试题的设计不是传统的选择、填空、名词解释题等。试题应是一个大题,侧重于考核以下三点:一是注重学生对教材范围内的艺术史纲要的掌握,要求学生能掌握艺术史的主要脉络,并进行艺术古今中外的对比;二是能用艺术史的眼光来分析当代艺术的问题;三是能从所学知识中有所领悟,并应用到自己的设计创作中。通过课程考核的特别设计,能督促学生从宏观上把握艺术史的发展脉络和重点,并从学术研究的层面来思考艺术的问题,同时有助于开发艺术设计的创作思维。
(五)网络课程
篇5
一、问题的提出
19世纪,曾经有所谓“世纪末的悲哀?笼罩着现代人的心灵,马克思的“人类学笔记”批判对人性的异化,把探寻人类共同的精神出路作为主旨,建构真、善、美之统一的人类精神境界,实现人类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正是对人的“单面性”的超越,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现代性的主体,就是强调人的尊严与自由,肯定人的主体地位,让人以主体姿态面对整个世界,在现实生活中,通过创造、享受、内化人类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的“公众话语”,来真正得以实现。人就是通过生活世界,自觉选择实践环节来实现人的需要和满足,从而成为全面而自由发展的人。
随着实证科学的泛化与技术统治的深入,人们的追求集中在对物的占有与消费上,“物”成为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人越来越被程序化了。因此,人的期望以及某种意识被深深地解构了,人所扮演的角色,在一种“物是人非”的境遇中,人就变得“无能为力”和“力所不及”了。道德沦丧、文化艺术商品化、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功利化等现象比比皆是,因此导致人们表现出对处境的担忧、对前途的彷徨,特别是对丧失未来可能性的顾虑、焦灼。所以,只有上升到文化的层面,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
二、探寻东西方文化差异的渊源
纵观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区别,还要追溯到人类的发展形成时期。东西方文化的差异的形成主要是源于东西方自然环境及地形地貌的差异所决定的。翻开地图可以清楚地看到东方的河流基本都是东西走向的,在河边及附近居住的原始人类,不能随动物的迁徙而奔走,一年要面对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为了生存,为了繁衍后代,开创了钻木取火,以及神农氏的谷物等植物的种植技术,从而出现了以农耕文化为主的生活模式。由此靠感觉和经验来判断的方式,自然就成为了东方人赖以生存的思维方式,为此出现了东方古代科学的盛行与发展,奠定了东方文化的感性基础。而西方的地貌大多是南北走向的河流,在一条河流上会同时跨越一年四季的气候与温度。古人类可以在不远离河流的地方进行狩猎,以满足对食物的需求,而且动物的迁徙也不会远离河流,所以,古人类就会随着动物的迁徙而发展成为游牧式的生活方式,如何精准地捕获猎物成了他们思考与创造的契机。因此,严谨的科学观念和理性思维自然就发展成为西方文化发展的根脉,成为西方文化发展的渊源。最终决定了西方的理性基础。随着人类科技水平的不断更新与发展,使得东西方的交流越来越频繁,而在生存问题得以解决之后,东西方的差异也自然在缩小,东西方文化的发展也越来越走向融合。
三、从“儒学”来解读文化现代性
谈文化现代性,就要探讨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探寻人类的精神出路,追究人生的动力与意义的来源。而中国的儒学文化的稳定性、延续性以及包合性,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一)从中国百年思想史来看
中国百余年的历史与当今的“现代性”观念是不相吻合的。中国试图以迅捷的行之有效的方式实现中国的现代化,为了解决中国的出路问题,历代仁人志士殚精竭虑、上下求索,洋务派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自我完善的折衷方案遭到否定。在文化启蒙运动中,竭力强调中国的儒学文化不能解决日益具有全球色彩的现代化问题。尤其是科技问题,因为儒学文化最核心的价值体系中,几乎没有科技的一席之地,而科技正好是侵略与反抗的“工具”,所以人们对儒家的治国方略抱着一种全盘否定的态度。因此,中国人在西方的坚船利炮面前放弃了自己一向赖以立身行世的价值标准,事实上并没有就此获得成功,反而遭到日本帝国主义国家不同方式的侵略,这也正是主体价值丧失的结果。
(二)从中国现代化的文化进程来看
中国儒学文化在20世纪8O年代中期曾一度被批判,中国到底是向传统文化寻根,还是转向西方?因为当时很多知识分子认为,中国之所以不能很快进入现代化国家之行列,就是因为中国儒学文化“有问题”,直到李泽厚的《中国近现代史论》一书的出版,让人们在理性思考中对中华民族的文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而且也直接影响了2O世纪8O年代中国大陆的思想启蒙运动,
(三)从现代人的生存状况来看
在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人的独立性越强,人与人的依赖性也越强,因此决不能把自己的利益置他人于不顾。人类在面临生存危机的时候,接踵而来的便是精神危机,当我们在享受丰富的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上的缺失感反倒日益严重。这正是价值理性匮乏的集中表现。所以迫切需要一种文化的支撑,让人们心灵上得到充实,让人们时刻感到自己是社会中有价值的一分子,是家庭成员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从而学会尊重生命。
四.从韦伯的“祛魅”来解读文化现代性
篇6
在多年的环境史研究和教学实践中,无论是自己的思考,还是同学们的询问,都涉及环境史研究的意义问题。关于这一问题,笔者有些心得体会,并通过多种方式,与学生们做过或深或浅的交流。这里,将近年来的一些想法以及研究工作中的一些思考总结出来,以飨读者。
关于环境史研究的意义,当然可以从多种角度去思考和表述,对于不同的受众来说尤其应该如此。对于从事环境史学习和研究的历史学专业的同学来说,笔者重点强调的是,从推动历史学发展的角度来理解环境史研究的意义。具体而言,是从历史研究对象、历史认识以及研究方法等方面加以把握。
一
我们知道,史学界已有人认识到,环境史的一个突出的贡献,是使史学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时下关注的引起全球变化的环境问题上来,这些问题包括:全球变暖,气候类型的变动,大气污染及对臭氧层的破坏,森林与矿物燃料等自然资源的损耗,核辐射的危险,世界范围的森林滥伐,物种灭绝及其他的对生物多样性的威胁,外来物种向远离其起源地的生态系统的入侵,垃圾处理及其他城市环境问题,河流与海洋的污染,荒野的消失及宜人场所的丧失,武装冲突所造成的环境影响,等等。[1] (P2) 上述认识,显然是从历史研究对象的角度对环境史研究意义的一种阐发。简言之,环境史研究大大拓宽了史学的范围,其中一个方面,如上所示,即史学家已经将长期以来受到忽视的环境问题或环境灾害纳入史学的范畴,加强了这方面的研究。这也是对人类历史内容之认识的一个很有意义的突破。关于这个方面,笔者曾结合洛维特的《世界历史与救赎历史:历史哲学的神学前提》中的一个观点,[2] 谈过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洛维特在书的“绪论”中说到:“无论是异教,还是基督教,都不相信那种现代幻想,即历史是一种不断进步的发展,这种发展以逐步解除的方式解决恶和苦难的问题。”[2] (P7) 针对洛维特的这一说法,笔者不敢肯定异教或基督教是不是“都不相信那种现代幻想”,但笔者认同,世界历史进程的确催生了这样一种现代思维现象,即历史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其中一个衡量标尺,是“我们这一代”比上一代活得更好,而活得更好的体现,则可能是物质的占有量更多,精神的自由度更大。并且,如果将这种“历史不断进步的发展”认识,全然说成是一种“现代幻想”,肯定会惹来众多的非议,因为对很多人来说,他们无需用什么深奥的道理,只要列举凭经验就能感知并触摸的诸多事例,就可以指证洛维特的“现代幻想说”的虚妄。
然而,愚见以为,洛维特的上述说法是有着深刻的道理的,因为,时下的环境史研究几乎可以证明的,不是“现代幻想说”的虚妄,而是“那种现代幻想”的虚妄。换言之,环境史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已表明,“历史是一种不断进步的发展,这种发展以逐步解除的方式解决恶和苦难的问题”确乎是一种现代幻想,因为它可以通过并已通过一个个实证研究,无情地向人们揭示,人类在维系自身存在的同时,很可能打破了神圣的自然秩序,或者说切断了伟大的“存在之链”(The Chain of Being)。这样,不管他如何抗争,到头来未必能逃脱“弑父娶母”的悲惨命运。所以,我们很不情愿地看到,在人类文明史,尤其是近代以来以“现代化”为发展方向的历史进程中,有多少生命、多少存在成为了现代化进程的祭品。可以说,人类在“以逐步解除的方式解决恶和苦难的问题”的同时,也在“自毁长城”――制造了更多、更深的苦难与恶;其中最为深重的,可能莫过于人类自己制造的核弹有可能将人类文明及其赖以支撑的大地炸得粉碎。如今,“生存还是毁灭”,的确成了问题。并且,今天人类的生死之忧,并非只是像哈姆雷特那样对“人”的生生死死这一个体问题的忧虑,而是对生养人类的大地母亲及其养育的无数生命之存亡的整体问题的思索。因为,如果不讳疾忌医的话,我们就应该坦承,人类文明的发展其实包含着重重悖论。在一定意义上,人类为生存所需,可能有意无意地破坏了“存在之链”。创造即毁灭。人类为改善衣食住行所创造的哪一项物质成就,不是以其他存在的被消耗或死亡为代价的?譬如水泥路面的建造。人们在发明坚固耐久的材料,用它来构筑平整光洁的路面时,也阻塞了地下水源的涵养,干涸了地上、地下生物的生命之泉;更何况,这样的材料可能还是以挖空、炸碎山体而取得的。
的确,环境史家所研究的各类环境问题,是一个事关包括人类自身的整个地球的“生死之忧”的大问题。由此,笔者认为,即使环境史研究停留在这一层面,也足以体现它存在的价值,因为它已惊醒一度沉睡在“发展”、“进步”之春秋大梦中的人类。在人们当下所制定的应对环境问题的各种措施中,不能说没有环境史学家所贡献的智慧。关于这一点,美国环境史学家沃斯特在《我们为什么需要环境史》一文中作了精辟入理的分析,[3] 其看法颇具代表性。
当然,环境史研究肯定不能也不应停留在为人类文明大唱挽歌的层面,毕竟,人类所拥有的理性“又是一个最坦诚的监督者,会对人类生存的偏颇行为发出调整的信号”。[4] (P431) 其实,理性在“对人类生存的偏颇行为发出调整的信号”时,也不能不受“自然感性”的感召,所以,我们断不能将它们两者割裂开来。实际上,人类也正是在其理性和自然感性的共同催促下,一次又一次地发出要求人类自身调整的强烈信号的。梭罗、缪尔、利奥波德、卡逊……无数先贤往圣的言与行,正是他们在面对人类偏颇行为时所发出的这样的信号。我们既然有志于环境史研究,就不仅要学会倾听和接收这样的信号,而且还要以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宣扬这类榜样的力量。
从这个方面来说,纳什在《大自然的权利――环境伦理学史》一书中,[5] 已经为我们勾勒了如何把握这种“信号”的清晰线索。笔者近几年在这一领域也有所探寻,并拟定了系统研究的计划。目前,已从政府立法和民间环保两大层面着手,指导研究生共同研究。在政府立法方面,已指导同学研究过英国1876年的《河流防污法》和1906年针对空气污染的《碱业法》(制碱业在19世纪中叶以来一直被英国人视为污染空气的大户)。[6] 在民间环保方面,我们目前关注的主要是发达国家的相关内容。譬如:关于美国,有同学研究了以缪尔为首的自然保护主义者和以平肖为代表的资源保护主义者之间的交锋。[7] 关于英国,有同学研究了“国民托管组织”(The National Trust for Places of Historic Interest or Natural Beauty)的环境保护行动,[8] 有同学梳理了“皇家鸟类保护协会”(The Royal Society for Protection of Birds)兴起和发展的历史,并分析了其活动的意义和影响,[9] 还有同学正在研究和总结“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The Royal 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的历史和成就。关于日本,有一位同学从环境社会史的角度研究日本新水俣病问题,探讨水俣病患者与同情他们的人士的维权行为。为此,他去日本留学一年,除了收集文字资料,还作了必要的调研工作,从而将一个普通的日本匠人――旗野秀人在35年里积极支持水俣病患者并倡导地域再生的言行呈现出来。他在毕业论文中,花了一节的篇幅记录了他对旗野秀人的采访。从中可以看出,在一些日本人眼中的这位“怪人”在帮助那些面对死亡和痛苦的患者时,以他自己的人性之美,呼唤着人们对人与自然之爱的追求。[10]
2006年,我们编写了《和平之景――人类社会环境问题与环境保护》一书,[11] 该书分三大部分,主要梳理了20世纪人类社会存在的环境问题和环境灾害,人们面对环境问题所作的反思,以及各方面力量针对环境问题所采取的行动。这项工作的开展,从两个方面增进了我们的认识。一方面,我们从学科层面认识到了环境史可以拓展和深化的历史内容,以及未来研究的发展方向。我们认为,环境史在开辟新的研究领域,譬如物质环境史的同时,还可以与政治史、社会史、思想史、军事史等相结合,从而发展出环境政治史、环境社会史、环境思想史、军事环境史等众多的次分支领域。并且,我们已对其中某些领域及相关的问题进行了初步的探讨。[12] 另一方面,我们在思想层面领悟到环境史研究可以揭示出人类所具有的深刻的悲剧精神。自近代以来这种悲剧精神的某种体现,在于哈姆雷特式的形而上沉思始终在与克劳狄斯式的冷静计算相较量。虽然后者可能一时占上风,甚至仍在变本加厉,但是,我们同样可以看到,在人类文明史中,对真实的、有机的“家园”之爱和冥想,一直不曾中断;对自然之内在价值的倡导似乎越来越成为这个时代的强音。①
以上是从历史研究对象的层面来谈环境史研究的意义的。对此,我们还可以补充说,就历史研究领域和主题的扩大,以及重新探讨与解释众多的历史事件和历史现象而言,譬如,重新探讨19世纪英国的霍乱,[13] 重新解释近代欧洲国家的殖民活动[14] 等,环境史无疑具有重大的推动作用。
二
那么,从历史认识论层面,我们又如何把握环境史研究的意义呢?对于这一问题,笔者在《世界近现代史基本理论和专题》研究生课程教学中,讲过“环境史:作为一种反思的史学理论”这一专题。在此笔者想同大家一同思考这样的问题,当史学工作者受到当代环境问题和环境保护运动的影响,而着手研究环境史时,他们看待历史的视角有什么变化?他们对史学作出了什么样的新的思考?为此,笔者从认识对象、认识主体和认识中介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并且突出强调,当我们说环境史学工作者从人与自然互动的角度来认识历史运动,意识到人与环境的关系自古以来在每一个时期都具有塑造历史的作用时,我们还要进一步追问并深入研究,环境史到底应如何认识人、认识自然、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
关于环境史对人的存在的认识及其意义,笔者曾做过专门的分析。[15] 目前笔者正在思考和研究的是环境史对自然、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认识和书写问题。对前一个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的高国荣先生在其博士论文《20世纪90年代以前美国环境史研究》中有一章专门谈及,而且谈得比较透彻。笔者认为,环境史研究者在思考这个问题时,除了要充分揭示各时期各文明(包括各学科)中的人们关于自然的“实然”认识外,还应该进一步挖掘他们针对人类自己、约束人类自己而赋予自然的“应然”蕴涵。在这方面,生态哲学、环境伦理学无疑是我们从中汲取思想养分的宝库。其中,尊重自然、敬畏生命、大地伦理学、深生态学、自然价值论、动物解放论、动物权利论等学说或主张,对于我们如何认识和定位环境史的自然观,可能会很有启发。在笔者看来,生态价值或自然价值本身,不是一个有待证明的问题,而是一种信仰,既然是信仰,信以为真即可。谁都能感觉到,人类能存活到今天,全仰赖着大自然的恩泽;迄今,人类也只能从大地母亲那里获得滋养的乳汁,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饶有兴味的是,自然之先在的权利和价值作为不争的事实为何在今天非得经过论证还要大力倡导不可呢?这倒是值得研究的问题,而纳什在其著作中已为我们勾勒了这一研究的线索。
关于人与自然的关系,笔者在教学中从物质、能量和信息之交换的角度进行了论述,现在看来,我们的认识停留在这一步是很不够的。固然,环境史研究作为多学科交叉的产物,必然要借鉴其他学科尤其是自然科学所提供的数据资料,① 乃至范畴和思想,但是它肯定不应满足于对有关事实的陈述和对外在关系的认识。我们不要将环境史局限于专门之学,而要首先将其主张的人与自然互动的核心理念视为一种通识观念,以重新考察人类的历史运动,从而如上文所述,对许多历史现象作出新的解释。其次,还要将环境史的人与自然互动理念内化为一种情感。这样,在涉及人与自然之关系问题时,虽然我们已看到,古人早有“天人交相胜”的论述,其中既有交相利的一面,也有交相害的一面,但是我们仍然主张,人与自然之间存在内在的生命关联,人应该践行对自然的无条件之爱,而这种爱是不需要论证和计算的。为此,也需要我们通过研究将历史上本来存在的这类爱与美的言行揭示出来,使其中的思想智慧融入今天的生态文明建设之中。
三
还有,从历史方法论的角度,我们也可以认识和分析环境史研究的意义。对此,笔者从治史原则、叙述模式与具体方法等方面,谈过环境史应有的特色及其推动史学发展的重大意义。譬如,关于环境史的治史原则,笔者的看法是“上下左右”,这是从环境史的研究对象出发,并结合传统史学和新史学的原则而生发出来的。具体而言,“上下左右”是对环境史的研究对象,即人与自然的关系史的形象概括。其中,“上下”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社会中的上层、下层,一是自然中的天上、地下;“左右”主要指人周围的动、植物和其他环境要素。而对上下左右的有机联系及其历史变迁的认识和研究,因将社会的历史和自然的历史勾连起来,从而与传统史学和新史学相比,可能会更全面、更准确地反映或揭示历史的存在。这样,环境史凸现的“上下左右”的原则,即是对传统史学的英雄史观和新史学的“自下而上”原则的继承和发展。在这里,“继承”可以从人及其社会的角度来认识,“发展”可以从自然的角度来理解。关于环境史的叙述模式,笔者的表述是“天地人生”,这是对环境史叙述的立体抽象。其含义是,环境史的叙述,包含了天、地、人、生物等各种要素,人们通过讲述这些要素之间因相互影响、分合交错而演绎的各种故事,构建了一种立体网络状的历史画面。② 至于环境史研究的具体方法,尤其是跨学科研究,已有不少学者作了论述,③ 这里不再赘述。
综上所述,关于环境史研究的意义问题,我们可以从诸多方面加以把握。对于笔者个人来说,从事环境史研究也是自己摆脱环境无意识、增强环境意识的环境启蒙过程。这确实是实情,因为在这之前,笔者从没考虑过自然的意义这类带有哲思的问题,即使对自然有些认识,那也只是人人在与自然打交道时都必然会有的那种朴素的直观的想法。现在,笔者这方面的认识多少有些升华,对自然的爱、对弱者的关怀已内化为自己的心性气质,而且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够较好地遵循深生态学的理念,俭朴、节制已成为一种自觉意识。这样,笔者从事环境史研究也就能做到更自觉、更积极;不盲从、不懈怠。
如果笔者不研究环境史,就产生不了上述各方面的认识;换个角度说,笔者以前所学习和研究的历史,并没有教给笔者上述那些可能更为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史学智慧。此外,对于环境史研究的社会功用或现实意义,笔者曾用三句话来概括,这就是:环境史研究是认识环境问题的一条路径,是解构有关环境问题之不当论调的一种方法,是增强环境意识的一个措施。而且,为了将这种认识运用到对现实环境问题的理解之中,笔者还于今年4月申报了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百人工程”项目,倚重“北京地球村环境文化中心”的两位朋友,计划对北京市危险生活垃圾的现状展开调查,并从废物流的角度加以分析。我们期望,通过关键问题和关键角度,从一个方面切实深入地把握北京市城市生活垃圾分类回收和处理的状况及存在的问题,以便对危险生活垃圾的收集、处置和管理提出具体的建议,并为北京市城市生活垃圾的管理,特别是分类回收体系的建设提供决策依据。这一调查计划已得到有关部门的批准,并已按计划进行。可以说,这项调查工作的开展,正是环境问题研究者和环境教育宣传者接触现实、了解现实问题的一种方式,也是环境史研究的现实意义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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