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论:我们为您整理了13篇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范文,供您借鉴以丰富您的创作。它们是您写作时的宝贵资源,期望它们能够激发您的创作灵感,让您的文章更具深度。
篇1
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是指社会科学研究为发展和完善社会科学理论在搜集和整理社会科学实践经验数据并开展理性思维的过程中所采用的一切途径、手段、工具和方式。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一般包括方法论、研究方式、具体研究方法。[1]方法论问题历来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关键问题,方法论的突破意味着相关学科领域研究深化。然而在我国,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学的发展与更新一直比较滞后,尤其是在大部分省属院校研究生教育对学生研究方法训练的系统性和前瞻性还存在明显不足。重视研究方法是一门学科趋于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跟社会科学理论同等重要,社会科学方法论甚至构成了社会科学理论的核心。
研究生阶段的人才培养,要培养研究生综合运用所学的知识进行科学研究,提高其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研究生阶段的社会科学方法教学的主要任务,是解决学生撰写学位论文乃至今后进行科学研究的方法和工具问题。提高研究生运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能力,对学生论文写作能力的提升大有益处。规范研究生的研究方法还能提高人才培养的质量和层次。在教学中应该注重对实证研究方法的教学,使受教育者在研究生阶段培养理论联系实践,尊重社会事实,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良好研究素养,为将来用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奠定基础,为我国社会科学的发展作出贡献。
二、省属普通高校研究生培养与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存在的主要问题
首先,在省属普通院校,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应用的整体基础还比较薄弱。通过对所在院校社会科学类研究生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课的教学经验总结和对吉林省部分省属高校有关教学情况的个案研究发现,目前一些省属高校尚缺乏掌握主流研究方法即实证研究全部技能的研究人员和培养这些人才的教育机制。一方面,部分硕士研究生培养单位的指导老师所掌握的资源(纵向和横向的课题经费)不足以支撑实证研究的支出。另一方面,部分导师和其学生还没有很好地形成优势互补的研究团队,理论研究上多进行规范分析,而缺乏实证的研究。当前部分研究中体现出研究者对社会科学研究的方法掌握还不够成熟,或者重理论而轻方法。
同时,在部分省属普通院校,对研究方法领域的教学还存在许多薄弱环节。我与部分同行交流,以及在授课和接受一些研究生关于论文中方法方面问题的咨询的过程中发现,部分学生面临的方法方面的问题亟待解决。比如不会选题,对研究问题的确定偏重于依赖专家或导师意见,难以在符合专业方向的论域里发展出感兴趣又有能力操作完成的论题,不会界定研究问题,不知道什么是好的、能激发读者兴趣并且有价值、潜力的选题,等等。有些学位论文没有研究问题,研究的论域和论题都没有明确的界定,把研究的论域具体化为论题的时候存在一定的困难。出现这一问题的原因也许不是单纯的研究方法方面的不足,但是通过方法方面的引导,可以改善在选题过程中的盲目性。再比如,有的研究论文没有明确的研究假设。学位论文应该如何提出研究问题或研究假设?不少论文在这个方面比较混乱。[2]一些学生只在导论中提到研究目的、研究问题或假设,而在后面的文献回顾及研究方法等章节均没有涉及研究问题或研究假设。显然是为了提出研究建设而提出研究假设。还有学生在论文文献回顾中,根本就没有涉及文献回顾所涉及的有关其他研究与本研究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些论文在提出研究假设时很突然,前人的研究成果与自己的假设之间的逻辑关系没有介绍清楚。此外,还有一些论文中对统计学的一些基本方法,如均值比较,相关分析等不理解统计软件给出结果的含义,这些都直接影响了学生学位论文写作和其今后的研究能力。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初步估计一方面与这些院校的生源跨专业甚至跨学科现象比较多有关,另一方面也与这些社会科学类研究生缺乏应有的方法方面的指导有关。
以上问题反映出了研究生的研究方法实际应用和方法课教学中的一些缺陷,希望能在教学中引起重视,加强对学生在这方面的训练或指导。
三、教学中解决问题的思路
1.促进研究生选题能力的提高
研究生在自己的研究方向上选择“合适”的研究题目,并开展研究,也许不是研究方法课能够解决的问题。但是在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学位论文的选题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在授课的初期,应该在讲授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基本问题后,在进行讲授研究设计、研究假设、研究方式、研究方法等内容之前,用适当课时通过实际案例,介绍哪些是合适的选题或好的选题,某些选题存在哪方面的问题,让学生自己去鉴别、分析、讨论、思考。引导学生在自己进行选题之前,要先会鉴别他人的选题,督促学生阅读其研究领域内重要的刊物和作者的文献。
2.着力解决研究规范性问题
科学研究要遵循学术规范,包括选题的确定、研究的设计、数据的收集和分析、结果的表述、论文的结构等。加强研究生研究方法的训练,重要的一环就是强调学位论文的撰写要遵循学术规范。一方面是对研究程序的理解问题,如研究问题或假设与文献回顾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是对研究方式和方法的深化问题,如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之间的关系如何结合使用,什么样的问题适合定性或定量研究。教学中应采用研究生论文的案例(包括部分学生的课程论文与学位论文的研究方法分析与鉴别、课堂与调研作业)进行教学,在经验层面探寻研究生科学研究中的方法欠缺,澄清存在的问题,找到优势。从研究选题的论域、研究问题、研究假设、统计假设、统计分析、软件应用、结论讨论等方面分析研究生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规范,进行案例比较和分析,加深学生的直观理解和印象。对于统计基础薄弱的学生,则应深入浅出地介绍如何根据研究目的与数据类型选择统计方法,为学生应用、解释统计软件输出结果奠定基础。
3.明确研究生与本科生方法课的差异
研究生阶段的方法课与本科生阶段的方法课,除了在深度、课时方面存在不同之外,在教学的方法与侧重点上也存在很大的区别,其要解决的主要问题也不同。如果说本科生阶段的研究方法教学还主要是传授有关知识,那么研究生阶段则应该促进学生掌握实际研究的能力。把知识过渡到实际的研究与科研论文撰写能力,要考查知识结构与实践能力是如何建构的。总结、归纳研究生与本科生社会科学类研究方法课程的教学的异同,特别重要的教学环节是实践教学。通过课内实践和一定强度的课外实践作业,通过“亲历”,激发学生进行社会科学研究的热情,使学生投入研究对象或研究对象所在的社会情境中去,自发地掌握科学研究的规范与技巧。包括文献综述写作的训练、主要研究方式的应用、问卷的设计、访谈技巧等,都需要亲自操作才能有深刻的印象。因此,教师要加强教学过程的课外督导,以对学生高度负责的态度提供具体的、个别的指导。
综上所述,加强研究生在研究方法方面的训练,能使他们掌握并运用所在学科领域的研究方法,提高论文写作能力,并为今后的学术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在教学过程中,既要对研究生阶段的培养任务与要求有明确的认识,又要充分考虑到省属普通院校的生源实际情况,采用有针对性的教学方法,在教学中着力解决研究生研究过程中不会研究或研究不够规范的问题,协助学生从研究问题的确立入手,发展既具有研究价值又具有实证特点的研究问题,并深化学生的研究能力和实际操作能力,使之规范地开展研究,提高研究层次,从而切实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
参考文献:
篇2
复杂性研究有非常广泛的理论范围,其中包含系统论、耗散结构分析、协同学、分形学、混沌理论、元细胞自动机理论等等。这些理论都是在其他学科的研究中建立的,以下是几种社会科学研究可以借鉴的理论思想。
1)整体论。整体论可以分为两类,系统整体和非系统整体。系统整体的特征是具有加和性,将各部分的特性加在一起就能得到整体特性。非系统整体的特征为整体大于各部分的简单之和,各部分的特征相互关联形成的系统具备整体没有的特征。其中,各部分的连接整合方式会影响整体的效用特征;且整体具有各部分之和不具有的特征,一旦连接消失这一特征也会消失。
2)自适应论。系统中的各部分具有自身的能动性,它们具有自己的适应环境、改变自身结构和行为的能力。不管是系统本身还是其中的各个部分,它们对环境都用一种积极适应的能力,并且可以将自身结构与行为作出调整以转换为对自身有利的条件。系统的涌现特性就是通过这样的适应行为才建立起来的。
3)涌现论。社会科学研究对象的本身具有复杂性,对于系统的自然产生的一些性质我们是无法预知的,也不能够进行还原,而且可能是众多原因造成的。这就是说一个现象背后会有复杂的、多层次的原因。同时,不同的原因也会指向不同的现象,其中并不是单一的线性关系。复杂的、高层次的事物的性质不能直接线性地还原到低层次事物上,低层次事物的规律也不能应用到高层次事物上。
4)自组织理论。这种理论认为,各种独立的因子相互作用,使表面上混乱的系统向着有序、稳定发展。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往往存在着极其复杂的结构,其中各部分之间都存在相互作用关系,但是系统内部本身存在着一种自我调节的功能,它可以维护系统从无序走向有序和稳定。
3复杂性研究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中的思路
1)将各学科的知识融汇在一起,在社会科学的整体理论范围内进行交叉和整合。之前在社会科学发展之初,各学科是以细化为主,将各学科的特点表现出来,与其他学科进行区分,各学科的研究领域越来越细化与明晰。但也同时造成了各学科间缺乏沟通的问题。之后随着社会科学的深入发展,尤其是自然科学的发展,使得学界对于学科的认识有了新的理解,出现了大量综合性学科、边缘性学科的出现。人文社会科学开始呈现融合、贯通的趋势,多学科结合起来整体性、系统性地对问题进行综合性的分析与解决。
篇3
一、描述性分析问题
在社会科学实证研究中,一般首先要对社会调查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以发现其内在的规律性,再选择进一步的分析方法。描述性统计分析要对调查总体所有变量的有关数据做统计性描述,主要包括数据的频数分析、集中趋势分析、离散程度分析、分布形态以及一些基本的统计图形。
描述性统计分析虽然较为简单,但如果对某个事件或某种现象的描述不清楚或存在偏差,那么其后的所有分析都将值得怀疑,而描述的偏差可能会引起公众或学术界对某些社会现象的误解,甚至误导政府决策。
1.均值的误用
均值是用于描述样本集中趋势的最常用指标,但应注意,对于正态或近似正态的对称分布样本,它是较好的指标,一般与离散趋势指标中的标准差一起描述数据资料(即形式);而对于偏态分布的样本,则常用中位数来描述集中趋势,一般与离散趋势指标中的四分位数间距一起描述数据资料(即形式),究其原因是均值容易受到极端值的影响。
对于两个分布完全不同的样本,可能会得到相同的均值,因此均值在某种程度上抹杀了样本内部的差异,而往往这种内部差异正是需要进行深入研究或应当引起人们注意的。为了弥补均值的这种缺陷,一般在报告均值的同时,也应该报告标准差,或用直方图或散点图的形式描述分布,以展示群体内部的差异。
2.绝对数的误用
因为社会调查研究比较容易得到大容量的样本,所以对任何小概率事件,用绝对数报告都会出现较大的数字,单纯对绝对数的强调往往会产生误解。比较合理的方式一般是在报告某事件绝对数的同时,给出该事件的发生率或占研究样本的比例。
3.相对数的误用
相对数常用于描述定性资料的内部构成情况或相对比值或某现象的发生强度,一般有比与率两种形式。虽然比与率的计算形式是相同的,即两个绝对数之商乘以100%,但它们的含义是不同的。率用于反映某种事物或现象发生的强度,而比则用于反映部分与整体或某一部分与另一部分之间的关系。当数据的比较基础相差悬殊,用绝对数表述没有可比性时,就要借助于相对数。
应用相对数也容易出现一些问题,如:百分比与百分率的混用;当分母很小时,只计算百分比或百分率,而没有报告样本量;当比较两个或多个总体率时,没有考虑到各总体对应的内部构成情况是否一致,而直接比较等。
例如在报告流动人口犯罪问题时,给人的印象往往是流动人口犯罪率高于常住人口,其实是忽视了流动人口的年龄和性别构成与常住人口完全不同,且青年男性是犯罪率较高的人群,这样对两个不同群体的比较往往会导致错误的结论。
二、定量资料的统计分析问题
定量资料的统计分析是指所观测的结果变量是定量的,而且希望考察定性的影响因素取不同水平时,定量观测结果的均值之间的差别是否有统计学意义。定量资料的统计分析在统计学应用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出现的误用也比较多。
正确选择定量资料统计分析方法的关键有两点:一是正确判断统计研究设计的类型;再是检验定量资料是否满足“独立性、正态性及方差齐性”的前提条件[1]。前者要求使用者对统计研究设计的类型较为熟悉,后者则需要进行预分析,可适当借助于统计分析软件。根据前提条件是否满足来决定用参数假设检验或方差分析,还是用非参数检验方法,进而根据对统计研究设计类型的判断,确定采用具体的统计分析方法。
对定量资料作统计分析时,常犯的错误有:
1.不管统计研究设计类型,盲目套用t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
2.不验证“独立性、正态性及方差齐性”前提条件,而直接应用参数检验法;
3.将多因素设计定量资料人为拆成多个成组设计定量资料,采用t检验法;
4.将多因素设计定量资料用单因素多水平方差分析解决,或用一元分析替代多元分析等。
三、定性资料的统计分析问题
定性资料的统计分析是指观测结果为定性变量的统计处理问题。定性资料的统计分析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的应用也是很广泛的,通常根据影响观测结果的原因变量性质分为三种情况:
1.原因变量都为定性变量,此类资料就是通常理解的定性资料。常用的统计分析方法有:检验、秩和检验或Ridit分析、Spearman秩相关分析、线性趋势检验、一致性检验(也称Kappa检验)、加权检验、对数线性模型等。
2.原因变量中既有定性变量,又有定量变量。这类资料的统计分析通常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结合专业知识先将定量的原因变量离散化,使其转化为定性变量,然后采用上面3.1的统计方法处理;二是先对定性的原因变量,采用哑变量技术进行处理,转化为多个二值变量,赋予0或1值,然后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方法或多值有序变量Logistic回归分析处理。
3.原因变量全部为定量变量。这类资料的分析可以直接采用Logistic回归分析方法或多值有序变量Logistic回归分析处理。
定性资料的最常用表达形式是列联表,列联表有多种类型,如横断面设计的四格(或称2x2)列联表、队列研究设计的四格列联表、配对研究设计的四格列联表、双向无序的R×C列联表、单向有序的R×C列联表、高维列联表等,不同类型所用统计方法也不同,所以处理这类资料的关键是分辨出列联表的类型,从而选择相应统计分析方法。
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定性资料的统计分析常犯的错误主要就是列联表的误判,从而错误的选用统计方法。
四、相关与回归分析问题
相关分析是研究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常局限于统计描述,较难从数量角度对变量之间的联系进行深入研究;回归分析则是研究变量之间的依赖关系,可实现对自变量进行控制,对因变量进行预测,及对随机变化趋势进行适当修匀。
相关分析可用于对定类、定序、定距及定比等尺度的各类资料进行定量描述,但各类资料的计算公式是不同的,所以应用时,需要判明资料的类型;而回归分析则要根据因变量性质的不同,选用不同的回归分析方法,一般可分为两类:一是因变量为连续型变量,具体的,当为非时间性的连续型变量时,可用线性回归分析、多项式回归分析、非线性回归分析等;当为时间变量时,可用COX半参数回归分析、指数分布回归分析及威布尔回归分析等;当为随时间变化的连续型变量时,则需要利用时间序列分析。二是因变量为离散型变量,需要利用Logistic回归分析、对数线性模型分析及多项Logit模型分析等。
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相关与回归分析的应用非常广泛。但应用时也经常出现一些错误:
1.没有结合问题的专业背景和实际意义,就进行相关与回归分析。其结果有时可能是莫名奇妙的,可能出现所谓的虚假相关。
2.对于较简单的线性相关与回归分析,不注意应用条件,盲目套用。一般地,Pearson相关分析要求两变量都是随机变量,且都服从或近似服从正态分布,若不满足条件,应采用其它相关分析法,如Spearman相关分析等。而线性回归分析则要求因变量必须是随机变量,且服从或近似服从正态分布,在回归分析前,先要进行统计检验,证实两变量的显著相关性,再进一步进行回归分析才有意义。
3.只求得相关系数或回归方程,而不进行参数假设检验就下统计分析结论。因为相关系数或回归方程都是由样本数据求得的,是否具有统计学意义,必须通过其相关参数的假设检验来判定。
4.多元回归分析策略的错误。在社会科学实证研究中,对多元回归分析的应用,不少人采取的策略是先用单变量分析,得到有统计学意义的多个变量,再将它们引入回归方程进行多变量分析,用逐步回归法进行筛选,从中选出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这种分析策略是不正确的。因为自变量之间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交互作用,在单变量分析中无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并非在多元回归分析中也没有意义。正确的处理方法应该是先综合分析各种变量之间的作用、实际意义及关系,有些可作为控制变量(如性别、年龄等),将经过初步筛选的所有变量代入回归方程进行分析,再采用逐步回归方法,必要时可多用几种筛选变量的方法,同时要注意自变量间的交互作用,进行综合分析,这样才能得到较为可靠的结果。
参考文献:
[1]王在翔:社会统计理论与实践[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8
[2]胡良平等.医学统计学基础与典型错误辨析[M].北京:军事医学科学出版社,2003.148-239
篇4
一是社会调查课程本身是对社会现象的调查,离不开对社会现实的了解,离不开对社会热点、焦点问题的关注、理解和分析。然而大部分学生对现实的关注度比较低,对现实问题的分析还比较肤浅,不够深刻。当然,这与该课程的教学学期安排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作为一门专业入门课和基础方法课,这门课程一般安排在大学一年级的第一学期或者第二学期,在还没有系统学习社会学等相关学科知识、没有培养起对社会现实的敏感度和思维习惯的前提下,必然会因学生的阅历不够、体验不深刻而造成学生对知识点的机械性记忆,学生不是通过自身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感触而形成理解性记忆。显然,理解性记忆相比机械性记忆将更加持久、更加牢固、更加深刻,更不容易产生混淆。
二是社会调查方法的学习和掌握不能只依靠课堂上书本知识的“填鸭式”灌输,必须让学生把理论应用于实践当中,在实践中掌握理论,运用技巧,发现问题,提高能力。但是在许多大学的课堂上,老师是主角,学生是观众;老师在唱独角戏,学生连“龙套”都没得跑。这种学生围着书本转、缺乏实训锻炼的教学方法,使得学生对理论知识的掌握仅仅停留在书本、课件上,停留在文字、图片上,不够直观也不够生动,更不能培养学生的实际操作能力,最终造成理论与实践脱节,学习与运用脱钩,影响大学生学习主动性和实践创造性的发挥。
二、完善建议
根据社会调查研究方法这门课程的性质与特征,也依据自己在实际教学过程中发现的众多问题,笔者认为想要强化社会调查方法课程的教学效果,同时提高学生的社会实践技能,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对教学方法和教学模式进行改革,这些改革仍然离不开本门课程的基本特征——“实践性”。
(一)引导学生增加对社会现实的关注。
由于本门课程是专业基础课和基本方法课,因此课程的安排大都在大学一年级,刚刚踏进大学校园的学生由于自己的阅历较浅,缺乏足够的社会学知识,也缺乏对社会现象的理解和感悟,因此在对一些社会问题进行分析的时候,往往思路打不开,视野也比较狭隘。如提问学生“如果让你对白领群体进行调查,你准备调查哪些方面的内容”?许多学生都会回答“工资收入”、“住房”、“消费水平”等,大家的关注点仅仅局限于白领群体的物质层面,对白领群体的“文化水平”、“审美情趣”、“婚姻状况”“人际交往”,乃至“犯罪情况”却鲜有提及,而当老师引导他们说到还有其他研究内容时,学生才会“恍然大悟”。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这充分说明了学生对社会的关注度、了解度还远远不够,因此,为了让学生更好地掌握社会调查的方法,建议本门课程老师在课堂上引导学生借助发达的网络信息平台多关注社会、关注现实、关注新闻焦点和热点,更关注一些时政报道和社会评论,并通过布置课下作业,然后用课堂讨论的形式,让学生搜集社会热点问题展开分析,以期通过这种形式不断开阔学生的视野,拓展学生的思维空间,进而提高学生调查社会现象、分析社会问题的能力。
(二)以现实案例充实课堂,避免就“方法”论“方法”。
社会调查方法是一门具有系统性、方法性的应用性学科,从调查课题的选择到调查方案的设计,再到实际调查的开展实施,进而对所获得的资料进行整理分析及最后撰写一份规范的调查报告,每一步都需要遵循一定的步骤和原则,具有较强的逻辑性、科学性和规范性,因而老师在讲授每一个调查方法时必然会有大量知识点的理论性介绍。需要注意的是,老师的课堂讲授不能就“方法”论“方法”,只是单一地介绍方法,还应该以丰富的现实案例生动形象地示范、展示“方法”,这样既可以避免单纯理论性知识讲授的枯燥和乏味,又能让学生更直观地感受每种方法在现实当中是如何运用的,更能对学生将来的亲身实践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如在向学生讲授普遍调查时,可以拿2010年我们国家进行的第六次人口普查为案例,向学生介绍整个人口普查过程,并向学生展示人口普查时用到的“长表”、“短表”和“死亡调查表”,从而让学生更深刻地了解普查所具有的特征、普查的优缺点、普查的适用范围,以及普查时应注意的一些关键性问题。另外,案例的形式可以多样化,并非只采用文字型案例,老师可以通过多媒体软件向学生播放视频案例。如许多地方电视台都开设了“社会调查”、“焦点关注”、“新闻聚焦”等类似的栏目,实际上每一期栏目都相当于一个“个案调查”或“典型调查”,并且调查中采用的“访谈法”、“实地观察法”、“问卷调查法”、“文献查阅法”等会不同程度地得到展示,老师结合视频案例引导学生理解、掌握相应的知识点,教学效果也将大大强化。
(三)实践形式多样化,在实践中锻炼提升。
以上两个方面都属于理论性教学方法的改革,而要真正增强社会调查方法课程的教学质量和教学效果、提升学生的实践操作能力,还需要进行实践性教学改革。虽然理论性教学是实践性教学的基础、是实践性教学的理论指导,但实践性教学更能锻炼学生的专业技能,培养学生动手、动脑的能力,因此,可以说实践性教学是理论性教学的延伸,是以理论为指导分析、解决实际问题的重要环节和手段。
篇5
(一)“价值无涉”的双重含义
《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客观性”》是1904年韦伯接手主办《社会科学和社会政策文库》杂志时,阐释其办刊宗旨的纲领性文献。从中我们可以看到韦伯是如何把社会科学方法论与学术伦理以及学术共同体的思考结合在一起的,这也是韦伯集中讨论和总结其社会科学方法论的重要文献。但是,自八十年代中文学术界“发现”韦伯以来,这也是被误读最严重的部分。所以,回到文本自身,应该是重读韦伯最重要的方法。
韦伯开宗明义地指出,《文库》的宗旨一是扩展对社会生活的事实的认识,另一是训练人们对社会生活的实际问题作出判断。那么,判断的有效性是什么?或者,在什么意义上可以说,社会科学研究存在着“客观有效的真理”呢?韦伯整篇文稿正是建立在这个问题意识上的。
韦伯反对两种历史观,一是道德进化论,一是历史相对主义,正是这两者的结合在社会科学领域取得了支配性地位。韦伯以国民经济学为主要批评对象,指出:通过把文化价值总体引入道德领域而在内容上规定道德领域,并由此把国民经济学提高到“伦理”科学的地位,这其实是把所有可能的文化理想在总体上贴了“道德”的标签,既抹杀了道德律令的特有地位,也没有对理想的“客观性”有什么贡献。《文库》需要从根本上予以拒斥的流行观点,正是:国民经济学是从一种特殊的“经济世界观”得出的,并且应当由此得出价值判断。因为经验科学的任务决不是提出约束性的规范和理想,以便从中得出实践的处方。《文库》需要拒斥的另一种观点是:价值判断因为立足于某种理想,从而具有主观起源,就可以摆脱“科学”的讨论。这正是“价值无涉”的两重含义,不可偏废任何一方,而目前国内学界就韦伯观点围绕着经济学是否应该有道德的讨论,其实都没有抓住韦伯的关键。
韦伯说,《文库》关心的问题其实是:对理想和价值判断所作的“科学”批判的意义和目的是什么?科学的“技术性批判”最根本的功能就是使在追求目的过程中的代价,能够被充分评估和权衡,也唯有在这样的时候,最需要贯彻“价值无涉”的逻辑方法。在这之后,权衡上升为决策,就不再是“科学”的任务,决策者根据自己的良知和世界观在各种有关的价值之间进行权衡选择,但正是“科学能够使他意识到,一切行动,当然根据具体情况还有不行动,在其结果中都意味着吸收了某些价值,从而常常意味着——这一点目前特别容易被人忽视——放弃另一些价值。做出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3]科学的任务正是揭示并且在逻辑上阐明“目的”建立之上的“观念”基础,“对价值判断的科学探讨如今不仅要使人进一步理解和体验所希求的目的和作为其基础的理想,而且首先还要教人批判地‘判断’它们。”[4]也就是说,作为“科学”本身不担任价值评判的任务,但是它却是价值评判的基础。这是因为,在一个世界观存在严重冲突的时代,“以普遍有效的终极理想的方式创造解决我们的问题的实际公分母,这都毫无疑问既不能是我们这份杂志的任务,也绝不能是任何一门经验科学的任务:这样一种任务不仅在实际上是无法解决的,而且自身也是不合情理的。”[5] 这决定了在方法论上的“价值无涉”作为逻辑意义的地位。
一个饱餐了知识之树的文化时代,其命运是必须知道,无论对世界事件研究的结果多么完善,都不可能从中获知世界事件的意义,而是必须能够自己去创造这种意义本身,世界观决不可能是经验知识进步的产物,因此,最强有力地推动着我们的那些最高的理想,在任何时代都只能是在与其他理想的斗争中实现的,这些其他理想对于其他人来说,正如我们的理想对于我们来说一样,都是神圣的。[6]
因此,可以看出,韦伯所说的“价值无涉”的第一个含义,正是要彻底破除所谓“普世价值”的神话,一个诸神争斗的时代,决定了社会科学领域不可能,也不应当存在普遍有效的终极价值。在这个意义上,廉价的相对主义和乐观的折中主义,要么在理论上无视其严峻,要末是在实践上回避其结果。这些都与科学的“客观性”没有丝毫关系,“中间道路”丝毫不具有更多的科学真理。由此可见,作为方法论的“价值无涉”正是为了廓清“科学”有效性的界限,它要解决的问题是“存在”的问题,而不是“有效”的问题。对“存在”的思维整理,涉及到“客观性”问题,而“有效”与否则与价值所处的文化特性有关,必须在科学的“客观”操作和价值判断之间划出界限。
因此,对这份杂志寻求科学真理的功能,以及科学作为对经验现实进行思维整理的有效性,韦伯提出两种重要责任:
首先,是要让读者和作者自己清楚地意识到用来度量现实,并从中推导出价值判断的标准和尺度是什么,而不是把不同类别的价值混同在一起。只有通过确立的价值标准与其他价值标准,最好是与自己的价值标准相对抗,——任何有意义的评价都只能是从自己的世界观出发的批判,而不是通过在不同的价值之间和理想的冲突之间的挪移和权衡来欺骗自己。不同的价值尺度之间需要进行反思性的对比、澄清和揭示,一切对于别人有意义的评价都只是出自对自己“世界观”的批判,是以自己的理想为根据与别人的理想作斗争的结果。
第二, 要使得读者、编辑和撰稿人都明了,什么地方科学研究者开始沉默,而作为“有意欲”的人开始说话,什么地方论证求助于理解,什么地方则求助于感情。必须反对科学讨论和评价性推论之间的混淆,但是“决不反对申明自己的理想”。无信念和科学的“客观性”之间没有任何内在的近似性。这里“价值无涉”的第二个含义,就体现为作为学术杂志的《文库》所具有的学术共同体的性质,它不是从事反对政治或者社会政策派别的论争场所,也不是招徕赞成或反对政治理想或社会政策派别的场所[7],而是一个“学术”的公共领域。韦伯如此描述道:
杂志的特性一开始就在于,并且只要它听凭于编者们今后就也应当在于,尖锐的政治对手都可以在杂志中为了科学工作而和平共处。它迄今为止不是“社会主义的”刊物,今后也不会是“资产阶级的”刊物。它不会把愿意置身于科学讨论基地之上的人排除在作者的范围之外。它不能是一个“回应”、辩驳、再辩驳的游戏场地,但它也不袒护任何人,无论是它的作者还是他的编者,都应在其栏目中经受可想见的最严厉的客观而又科学的批判。不能忍受这一点的人,或者不愿与那些和自己理想不同的人在科学认识领域合作的人的,都可以不参加它。[8]
但是,韦伯也承认,无偏见地与政治上的敌对者同处于一个中立的学术场所,在当时的德国并不容易,对那种“作为党派狂热的局限性和不发达的政治文化的标志,应予以无条件的反对。”在这个意义上,“价值无涉”反对的是学术的泛政治化倾向,因为这必然严重伤害学术的“科学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杂志不能有自己的“特性”,因为《文库》要探讨的问题与最高的、起决定作用的价值观念密切相关,因而成为它的最稳定的作者的人,“恰恰因此又成为一种受到那些价值观念相同的或者类似的影响的文化观的代表。”这些作者的观点各有不同,但是“他们都把保护劳动群众的身体健康以及尽可能增加劳动群众对我们文化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分享作为目标,但把国家对物质利益领域的干预与现存政治秩序和法律秩序的自由发展相结合作为手段。”[9]这些人无论对未来的社会秩序持什么样的观点,就当代而言却肯定“资本主义”的发展,这并不是因为它与更早的社会制度相比是更好的形式,而是因为它在实践上已经是不可避免,这是学术面对现实政治的态度。
《文库》主要关心的是社会经济问题。作为社会经济现象的事件,它的性质并不是自身“客观”地具有的,而是以人们认识的“兴趣”倾向为条件的。“一个现象只是就我们的兴趣专注于它对于为生存而进行的物质斗争所具有的意义而言,或者说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获得一个‘经济’现象的性质。”杂志的任务就是:研究人类共同生活的社会经济结构的普遍文化意义及其历史上的组织形式。
不是“事实”的“实在”联系,而是问题的思想联系,构成了各门科学的工作领域的基础:在用新的方法探索一个新的问题并由此发现开辟新的重要观点的真理的地方,就会出现一门新的“科学”。[10]
不同与马克思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理论,更不同于形形的文化决定论,——韦伯决不是一个文化决定论者,他强调的是经济与文化互相制约的关系。韦伯认为:按照经济上的受制约性和影响范围的特殊观点来对社会现象和文化事件进行分析,依然是一个具有创造性成果的科学原则。但是,这恰恰需要区别以下两种倾向:人们要么把历史现实中不能从经济动机演绎出来的一切都当作在科学上毫无意义的“偶然性”,或者“剩余物”,要么把经济事务的概念扩展到不可知的领域,以致所有以某种方式与外在手段相结合的人类利益都被纳入到那个概念之中。[11]这正是韦伯竭力反对的以经济学价值来主宰社会价值和社会科学判断的方式,这也是韦伯提出“价值无涉”所具有的现实与历史的针对性。
(二)经验事实、文化价值与学术伦理
在韦伯看来,社会科学作为一门现实的科学,是要理解我们被置入其中的、包围着我们的现实特性,即它的文化意义:它为什么在历史上是这个样子。而“有限的人类精神对无限的现实的思维认识就建立在这一隐匿的前提条件上,即每次都只有现实的一个有限部分构成科学理解的对象,只有它才在‘值得认识’的意义上是‘根本’的。”[12]韦伯明确指出,经验事实只有在与文化价值的关联中,才是研究者接近“实在”的途径。社会科学不是建立合目的性的规律性,而是建立“个别”与“价值”之间的因果联系。规律所适用的现实是个别的,而个体并不能从规律中演绎出来。清晰概念的存在以及假定的规律,仅仅是认识现实的前提和手段,而真正的有意义的分析和整体性描述,却是崭新的和“独立”的。一个文化现象形成的意义,以及形成这种意义的理由,都无法从任何规律性概念和体系出发去推导、论证或阐明,因为它们是以文化现象与价值理念的关系为前提条件的,文化概念就是价值概念。个体性的现实之所以对我们有意义,是因为它表现出对于我们来说与价值理念的联系因而重要的关系,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它的个体性的特性才是值得我们认识的。也就是说,价值理念是确认研究对象的前提,却不是结论,因为:
重要的东西自身当然不与任何规律自身相等同,而且规律越是普遍有效,就越是不与它自身相同。因为一个现实的成分对我们来说所具有的特殊意义,当然恰恰不在于它与极其众多的其他成分所分享的那些关系。把现实与赋予其重要性的价值理念联系起来,以及根据其文化的重要性的观点突出和整理由此渲染而出的现实成分,与根据规律对现实进行分析和在一般概念中对它进行整理相比,是一个异质的、不同类的观点。思维整理现实的两种方式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必然的逻辑关系。在个别的情况下,它们能够相互一致,但是,如果这种偶尔的一致掩盖了它们原则上的分歧的话,就会导致极具灾难性的后果。[13]
这些对于经济学来说,并不例外,事实上韦伯更多地正是针对它而来的。正因此,韦伯对于“规律”崇拜,特别是对经济学的“市场”规律崇拜所具有的灾难性后果的警告,是特别值得今天的中国学界汲取的。我们也可以从中明确地看到,韦伯的立场是欧洲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个所谓的“西方中心主义”者;而是相反,他一再告诫的正是对“普世价值”的警惕。对于韦伯这至关重要的核心观点,我们理解得并不充分,而这却正是韦伯强调“价值无涉”的主要出发点。
韦伯特别针对货币交换经济指出:对交换的普遍本质和市场交往的“技术”性研究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但是这只是前期工作,它不能回答交换如何历史地获得它今日的基本意义,历史事实需要在文化意义里得到澄清,正是货币经济的文化意义,——因为它,我们才会对交往技术感兴趣。“只有在无限多样的现象中仅有一个有限的部分是有意义的这一前提条件下,认识个体性的现象的思想才在逻辑上是有意义的。”[14]对具体的现实进行详尽无遗的因果推演不仅在实践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理论上也是荒谬的。在涉及“个体性”的地方,“因果问题并不是一个规律的问题,而是具体的因果联系的问题,不是什么公式把现象当作样本加以归类的问题:它是一个归属的问题。……一个‘历史个体’——的因果说明得到考虑,对因果规律的认识就不可能是研究的目的,而只能是研究的手段”。韦伯再三强调,规律越普遍,就越抽象,它们对在因果上归属个体性现象的贡献就越少,从而间接地对理解文化事件的意义也就越小。就历史现象来说,最普遍的规律由于是内容最空洞的,通常也是最没有价值的。一个类概念的有效性越广泛,就越使得我们离开现实的丰富性,因为它为了包含近可能多的共性现象,就必须是尽可能地抽象,而共相的认识对于历史研究而言并没有价值。因此,把经验还原为“普遍”或者“客观”,对于社会科学工作并没有意义。这并不是说“规律”不存在,而是因为对社会规律的认识并不等同对社会现实的认识,仅仅是我们的思维为了这一目的所使用的各种辅助手段。文化只是个别,是由其文化所采用的价值理念决定的,而任何“规律”都无法揭示这些价值理念的不同。“‘文化’是从世界进程无意义的无限性产生的一个从人的观点出发用意义和重要性来思考的有限断面”[15]。以下韦伯的这一段话特别值得关注:
任何文化科学的先验前提都不是我们认为某一种或者任何一种文化有价值,而是我们就是文化人,赋有自觉地对世界表示态度并赋予它一种意义的能力和意志。无论这种意义是什么东西,它都将导致我们在生活中从它出发来判断人类共同存在的某些现象,把它们视为重要的(积极的或者消极的)而表明态度。
对世界表明态度并赋予其意义的能力与意志,这其实正是学术伦理存在的基础。韦伯对以色列先知的描述中,着重的正是他们为文化和宗教共同体建构意义的“天职”。[16]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的是韦伯世界中知识分子的学术伦理与先知的宗教伦理的叠印。正是在这个基础上,韦伯强调学者的“个人”因素对于学术研究的重要性。因为没有什么观点是从材料里自然得出的,所谓让事实自己说话,不是自欺,就是欺人。真正具有意义的是作为“个人”的学者“灵魂之镜”,只有这样的镜子才能折射出现实与文化的价值和涵义:
在随时随地自觉或不自觉地对事物的个别特殊方面所做的这种选择中,起支配作用的是科学工作那种作为时有所闻的主张——一项科学工作的“个人因素”才是其真正有价值的因素;此外,任何工作如果存在是有价值的,就必须表现出“个性”——之基础的因素。毋庸置疑,如果没有研究者的价值理念,就不会有选择材料的原则,就不会有对个体性现实的有意义认识,就像如果没有研究者对某些文化内容之意义的信念,认识个体性的现实方面的任何工作都是绝对没有意义的一样,他的个人观念的倾向,他的灵魂之镜中的价值反射,规定着他的工作的方向。而科学的天才把自己研究的对象与之联系起来的那些价值,却能够规定整个时代的“观点”,即是决定性的:不仅对于现象中被视为“有价值”的东西而言,而且对于现象中被视为有意义的或者无意义的、“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东西而言都是如此。[17]
韦伯这里清理的正是知识分子在当代确立学术伦理价值的基础,知识分子的内在志向即对学术为世界建构意义的确认和信念,这是推动文明本身和文化本身发展的动力。至此,我们可以明白韦伯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核心所在,那就是在一个诸神的时代里,社会科学不是寻求普遍而终极的规律或目的,而是认识、确立和创建文化的价值意义,这才是学术和知识分子确立安身立命的伦理基石。因为对人类文明寻求价值意义的确信,内在于文明自身,也内在于任何时代的知识共同体和民族共同体之中,它们正是知识分子应该予以承接的“天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知识分子的“天命”是一种伦理的诫命,是外在使命和内在志向的结合。
(三)“理想类型”与社会科学的“客观性”
——对“国民经济学”的批判
这里,韦伯是以对“国民经济学”的“自然主义一元论”为批评对象,展开其对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具体讨论。
国民经济学开始的时候是一种讨论国民“财富”增长的“技术”性现象,但是它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技术的,因为它被纳入到18世纪自然法的、理性主义的世界观的巨大统一体中。自然科学的方法:用根据规律性联系对经验事实做出一般的抽象和分析,以一种形而上学的有效性和具有数学形式的概念体系,达到对现实的一种纯“客观”的,摆脱一切价值的,同时也是绝对理性的,也就是摆脱一切个体性的“偶然性”的一元论认识。在这样的科学思维的模式中,除了发现事物的“规律”外,科学工作的其他意义都是不可想象的。只有“合规律”性才是科学本质性的东西,“个体性”的事件只有作为“典型”,即作为规律的解说才有意义,而这些事件本身则并不是“科学的”兴趣。因此,在历史领域,抽象的理论方法和经验的历史方法处于对立之中。抽象的经济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关于经济组织、自由竞争和严格的理性行为在商品市场上发生的各种事件的理想画卷。“这一理想画卷把历史生活的某些联系和事件统一成为设想出来的联系得天衣无缝的体系。在内容上,构思具有一个通过思想上提高现实的某些要素而获得自在乌托邦的性质。它与生活的经验给定事实的关系仅仅在于,在那种构思中被抽象地描述的那类联系,从而也就依赖于‘市场’的事件,在现实中被发现或者被猜测为在某种程度上起作用的地方,我们都能够利用一个理想典型(idealtypus)实际地说明和解释这种联系的特性。”[18]
但是“理想典型”(国内更多翻译为“理想类型”,下文采用这种译法)的概念是为了归属判断,它不是假设,也不是对现实的描述,它是历史给定的现代交换经济社会组织的“理念”。韦伯指出西方经济学中的“市场”与作为发生学概念上西方中世纪的“城市经济”理念,这两者是根据“完全相同的逻辑原则展开的”。而“城市经济”概念也并不是所有被考察的城市中实际存在的经济原则的“平均值”,而是单方面提高一个或者一些观点,把散乱的个别的现象综合成一个自身统一的理想画卷而获得的。就此而言,即“理想类型”是从经验事实中选取不同的元素加以逻辑整理而言,它的确具有“客观性”,这正是“价值无涉”的第三个含义,即“理想类型”作为一种逻辑的分析工具本身是“价值无涉”的。但另一方面,“就其概念上的纯粹性而言,这一理想画卷不能经验地在现实中的任何地方发现,它是一个乌托邦。而对于历史工作来说就产生了一个任务,即在任何具体场合都要确认现实离那个理想画卷有多近或者多远,某个城市的关系的经济特性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在概念的意义是哪个被说成是‘城市经济的’”。[19]因此,理想类型并不是对“客观”现实的无条件的“反映”,而是“整理”。因此,韦伯强烈地反对把理想类型的概念图像当成是历史现实的“真正”内容,当成“本质”。理想类型绝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强盗普罗克拉斯特之床,历史不应该在此被削足适履,也不应该被当成是历史中起作用的“实在”力量,——韦伯强调特别需要警惕后一种危险。对于中国的经济学来说,西方的以中世纪“城市经济”为模式发展出来的经济学“原理”,究竟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解释中国和解决中国的城乡问题呢?这值得今天更深刻地追问和反思。
韦伯告诉我们的恰恰是:没有建立概念与具体的历史语境的联系,就简单套用西方的诸如“市场”这样的经济学概念来横扫一切是极其危险的,因为正是这样的做法违背了“价值无涉”的社会科学方法,违背了现实的“客观性”原则。这对于我们今天形形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来说,应该是当头棒喝。韦伯明确地指出,经济学理论是一种“教理学”,它特别假定纯粹经济利益的支配作用,而排除行为的政治取向和其他非经济取向的影响,因此它只能是一种“理想类型”,而绝不是历史的“自然”发展,更不能成为“应当”如此的普世道路:
那种在此意义上“无国家”、“无道德”、“个人主义的”纯粹理论,作为方法上的辅助手段是并且总是必不可少的,而极端的自由贸易学派则把它理解为“自然的”,即未被人愚蠢的歪曲的现实的一种详尽无遗的写照,并进一步据此把它理解为一种“应当”,理解为一个在价值领域有效的理想,而不是理解为一个可以用来经验地研究存在的理想典型。[20]
所以,“理想类型”的功能,不是作为目的,而是作为社会科学的“手段”来发挥作用的,因为社会科学必须借助通常只有在“理想类型”中才能清楚明白的规定概念来工作。其工作原理在于归纳、衡量与对比,是以确立概念的“界限”为前提的,这正是一种专业主义的训练:
它是一种理想画卷,但并不是历史现实,也根本不是“真正的”现实,它也根本不适宜于把现实作为样本归入其中的图式,而是指具有纯理想的界限概念的意义。为了廓清现实的经验内容的某些重要的成分,人们借助这一概念对现实作出衡量。把它与现实作出对比。这样的概念是思想的产物,我们借助它们,通过运用客观可能性的范畴,来构思各种联系,我们依据现实定向的、受过训练的想象力对它们作出判断,认为它们是适合的。[21]
但是混淆总是很容易产生,历史相对主义者总是让理想类型意义上的“理念”生成为理想意义上的“理念”需求,让其变成价值判断。因此,科学自我监控的基本义务和避免受骗的唯一手段,就是严格区分这两种方式。以比较的方式把现实与逻辑意义上的理想类型联系起来,与从理想出发对现实做出评价性判断,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这正是韦伯强调作为方法论的理想类型是“价值无涉”的,即不能用它作为价值判断的标准。因为理想类型“是某种对评价性的判断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除了纯逻辑的完善之外,它与其他任何一种完善都毫不相干。”[22]也就是说,在韦伯的理论中,理想类型其实是一种逻辑工具,并不具有价值判断的意义,这才是“价值无涉”最核心的意义,否则,就会有沦为自然主义或道德主义“目的论”的极大危险。
韦伯更进一步指出:虽然“理想类型”在形成过程中要排除“偶然性”的东西,但是其本身仍然是“个体性”的,不是平均值的典型。因为理想类型的概念形成的目的,“就是在任何地方都使人清晰地意识到的,它不是合乎类的东西,而恰恰相反,是文化现象的特性”[23],是文化个体性的表达,因此“理想类型”绝不是普遍“规律”的体现,而是有着明确的使用界限的。至此,我们已经可以理解,韦伯对“价值无涉”的强调,其批判的对象正是用“理想类型”来代替价值评判,这样一种会在现实中带来极大危险的思想混乱,其主要代表正是西方经济学。
针对自然主义的历史观,即社会科学的目的必须是将现实还原为“规律”,韦伯的批评正是针对其把“理想类型”与现实相互混淆的危险。韦伯告诫道,必须清醒地意识到“理想类型的发展状况和历史是两件必须有效区分开来的事情,构思在这里仅仅是有计划地将一个历史事件有效地归属于根据我们认识的现状而可能的原因范围中的现实原因的手段。”[24]正是在这里,韦伯对马克思,——这位他所尊敬的也是最主要的理论对手作了这样的评价:所有的“规律”和历史发展的构思,在理论上都具有“理想类型”的特征,“凡是使用过的概念的人都知道,如果把现实与这些理想典型进行比较,它们就具有巨大的,甚至是独一无二的启迪意义;同样,一旦把它们设想为经验有效的,或者甚至设想为实在的(事实上也就是形而上学的)的‘作用力’、‘趋势’等等,它们就具有危险性。”[25]这一评价值得重视,也值得今天作为一个重要视角来重新理解在中国的命运。
韦伯充分肯定“理想类型”的逻辑作用,但是他强调所有“理想类型”的构思都具有暂时性,“文化科学工作的结果就是不断改造我们力图把握现实所用的那些概念的过程。因此,关于社会生活的各门科学的历史就是并且依然是借助概念的过程。因此,关于社会生活的各门科学的历史就是并且依然是借助概念的形成而尝试在思想上整理现实,由于科学视野的扩展和更移而废除已经获得的思想图像,以及在如此改变了的基础上形成新概念之间的不断变换。”[26]这是因为,概念的形成取决于问题的提出,而问题的提出是随着文化自身的内容发生变化的,概念与被概念化的东西之间包含着一种综合的暂时性。因此,概念的价值正在于它们揭示了作为其基础的观念意义的有效性界限,而不是目标。“理想类型”之意义正在于它的暂时性,和无可避免的被超越性,是手段和工具,服务于建立价值联系的目的,因此决不能混同于具体的实在,后者才是第一性的目的。概念的目的被假定为对“客观”现实的观念的“反映”,这可以追溯到康德的现代认识论,这里的概念与历史工作之间的关系被头足倒置了。而社会科学的伟大进步正是与实际的文化问题的变更密切相关的,并采取了对概念的形成进行批判的反思形式。韦伯宣布,《文库》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这种批判与进一步的综合服务:
一切经验知识的客观有效性,都是并且仅仅是按照范畴整理给定的现实,而这些范畴在特殊的意义上是主观的,即表现我们认识的先决条件的,受到唯有经验知识才能给予我们的那些真理的价值的前提条件的制约。[27]
社会科学的“客观性”正在于此,即它来自于对经验现实的逻辑综合和整理,也因此具有明确的使用边界,因此不能据此作为“本质”或者“规律”证明特定的经验事实,也不能因此取得判断现实的价值特权,因为价值尺度只能来自于特定的文化自身。社会科学的任务并不是不断去追逐新的观点和概念,而是相反,对于具体历史联系的文化意义的认识,才是所有的概念和概念批判为之服务的终极目的。“材料专业户”和“意义专业户”都不能把已知的事实与已知的观点结合起来,从而创造出新的东西。
在韦伯看来,价值意义是“理想类型”获得逻辑意义的前提,否认作为特定的文化产物的价值真理性,就没有社会科学,就只剩下用普遍的概念与判断去取代科学。一旦社会科学把它的方法论原则建立在把加工材料看成目的本身,而不是自觉地根据最终的价值观念来检查和反思个别材料的认识价值,不能意识到认识价值是植根于具体的实际的文化作为最终价值,道路就会迷失,这时,就需要从文化的价值意义上进行范式突破。这时,
未加反思地使用的观点的意义变得不可靠,道路迷失在黄昏中。重大的文化问题的光芒依然存在。于是,科学就武装起来,改变自己的立足点和概念体系,从思想的高度俯视事情之流。[28]
推动社会科学发展的动力,不是科学的内在逻辑,而是一个特定社会的文化价值的重大问题。我们需要在这个意义上理解韦伯这句似乎骇世惊俗的话:政治经济学是政治的仆人!因为,作为现实的、具体的德国的文化价值才是真正的政治性问题,学术的目的正在于是否能够落实于具体的文化语境中,——它既是社会科学问题意识的来源,也是作为学术研究的社会科学最后的旨归。只有在这里,在责任伦理高于信念伦理的情况下,两种伦理才可以寻求互相支持的契合点,我们也需要从今天中国的历史语境中重新确立和理解韦伯的意义。
最后,让我们再来读一点读韦伯自己的论述:
我们最终必须竭尽全力反对的是一种并不少见的观念,它认为通过权衡各种彼此对立的价值判断和他们之间的“政治家式的”折衷,就可以踏上通往科学“客观性”的大道。“中间路线”不仅恰好与“最极端”的价值判断一样,不能以经验学科的方法得到科学的证明,而且,在价值判断的范围内,它正是在“规范的”意义上最晦暧不清。它不属于讲坛,——而是属于政治纲领,官僚机构和议会。科学,无论是规范的还是经验的,都能为政治活动家和对立的党派提供无可估量的帮助。它告诉他们,(1),对于这个世纪问题,某些不同的“最终”立场是可以考虑的;——(2)在你就这些立场作出抉择时,存在着这样那样你必须考虑的事实。[29]
韦伯指明的是,真正的有责任的“政治”行为应该建立在学术的“科学性”的基础上,即有价值的政治行为必然充分估计三个方面:1,不可避免的手段;2,不可避免的附带后果;3,由此制约的在其实践结果中众多可能的评价相互之间的竞争,这正是经验科学以自己的手段能够揭示的东西。[30]只有在此基础之上的“政治”行为才可以与现实中党派利益纷争的政治活动划清界限。社会科学的“客观性”绝非折中的中间路线,因为妥协和折中并不是以价值的澄明为前提的,因此需要反对各种“伪”客观性(以及在此基础上的各种伪“政治”性,即建立在党派利益纷争基础上的“政治”):
认为从要求经验地讨论“价值无涉”的立场出发,价值判断的讨论就是无结果和毫无意义的观点,是与我们完全不相干的,因为关于价值判断意义的认识恰是所有这类讨论的前提。这种讨论的先决条件是理解各种原则上不可逾越的和大相径庭的最终价值判断的可能性。然而,“理解一切”并不意味着“原谅一切”,单是对他人观点本身的理解也不导致同意它们。另一方面,这至少可以使人同样容易并且通常极其可能认识到妨碍人们达成一致的原因和问题。但是,这种认识恰恰是真理性的认识,而“价值判断讨论”正好有助于这中认识。[31]
至此,韦伯对于社会科学的“客观性”和“价值无涉”的思想已经清楚了。这里试从以上三个互相关联的层面上做一个分梳和归纳:
首先,韦伯所说的“价值无涉”是社会科学的历史观,它反对把历史纳入任何道德主义或自然主义的目的论体系中,因此,它本身不属于也反对任何“宏大叙事”。其方法论上的体现是划清“理想类型”的有效性边界,不能把“理想类型”或者任何概念性的逻辑思维的产物上升为价值判断。任何意义上的“理想类型”作为对经验事实的逻辑整理,都不是对现实的“反映”,而是归纳和总结,归根结底是“个体性”的,因此不能把“个别”上升为“普遍”的规律,并成为“应当”如此的历史力量。因此,韦伯反对从历史的“发展趋势”中引申出对实践的评价,因为这意味着把“变迁”视为目的论的,并成为对现实政策毫无反思的美化:
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看出,为什么经验科学的代言人应当感到有必要支持这种做法,使自己成为某个时候的“发展趋势”的喝彩者,使对这些“发展趋势”的“适应”从一个终极的、只能由具体的人在具体场合解决的、因而也只能取决于具体的人的良知的评价问题变成一个据说由一门“科学”的权威庇护的原则。[32]
第二,韦伯所说的“价值无涉”指的是建构学术公共领域的原则,即不同的立场和观点都具有平等准入的地位与权利,而且在这个意义上接受最严格的反思与批判。知识共同体不能以某种预设的绝对价值作为规范,或者以“普世价值”来压抑和取消歧见,这是作为经验科学的社会科学能够生产“有效”知识的前提。但是,作为个体的学者,却正是以自己的立场,以及以此立场出发的知识建构进入学术公共领域,“正是‘个人’的最内在的因素,规定我们的行动、赋予我们的生活以意义的最高的和最终的价值判断,才是某种我们感到有‘客观’价值的东西。”[33]这个意义上,韦伯的“价值无涉”决不是取消价值立场,而是相反,不同的价值判断必须接受自己以及对手的反思和挑战,方有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社会科学的发展。
第三,韦伯所说的“价值无涉”指的是在学术共同体内部建立理解的方法。在各种不同的、甚至歧见严重的观点之间,“价值无涉”要求的是对他者观点的理解,它建立在以经验的方式,从概念的逻辑意义上,去考察他人的行为和动机,以发现真正的不同的立场,这是一切有意义的学术辩论的前提。这样的以建立理解为前提的“价值无涉”的工具性,是学术对话和论辩的基础。它可以使人从逻辑和事实的角度认识到妨碍达成一致的原因和问题:
人们可以是不一致的,以及为什么不一致,在什么地方不一致。恰恰这种认识是一种真理认识,而且“价值讨论”也就是为它服务的。与此相反,人们以这种方法肯定不能获得——因为它在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上——的东西,是某种规范的伦理学,或者就是某种“律令”的约束力。[34]
这才是为什么“价值无涉”需要发挥作用的地方,也正是社会科学“客观性”的体现。
但是,遗憾的是,在过去的韦伯研究中,我们恰恰是在很大程度上是把韦伯极力批评和反对的方法强加给韦伯自己了,对“理想类型”盲目而混乱的运用就是最鲜明的例证。
[注释]
[1]关于此一问题的争论,可参见罗卫东:《社会科学从业人员的理性回归:重返韦伯》,载《浙江社会科学》2006年第5期;冯钢:《“客观性”、“理想类型”与“伪道德中立”——评罗卫东的“重返韦伯”》,载《浙江社会科学》2006年第6期,其讨论的核心问题是如何看待经济学与道德的关系。本文在此的讨论,与上述两位作者的观点都有重大不同。另,赵汀阳提出的“无立场”分析方法以及相关讨论也包含了这样的意愿。
[2]限于篇幅,此处发表的文稿属于笔者《学术与政治:重读韦伯》长文的第三部分,前两部分是: 一 ,“先知”与知识分子——学术的伦理与天职;二,何为政治?——政治的伦理及其悖论;待发。
[3]韦伯:《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客观性”》,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4页。韦伯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另一中译本是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出版,译者韩水法、莫茜。本文中的引用参照这两个译本,具体见注释。
[4]同上,第4页。
[5]同上,第6页。
[6]同上,第6页。
[7]韦伯:《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中的“客观性”》,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韩水法、莫茜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10-11页。
[8]韦伯:《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客观性”》,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页。
[9]同上,第10页。
[10]同上,第14-15页。
[11]同上,第16页。
[12]同上,第18页。
[13]同上,第21-22页。
[14]同上,第22页。
[15]同上,第24页。
[16]此部分的详述见本人《学术与政治:重读韦伯》长文的第一部分,即 一 ,“先知”与知识分子——学术的伦理与天职,待发表。
[17]韦伯:《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的“客观性”》,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5-26页。
[18]同上,第31-32页。
[19]同上,第32页。
[20]韦伯:《社会学与经济学的“价值阙如”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46页。
[21]同上,第34页。
[22]同上,第28-29页。
[23]同上,第40页。
[24]同上,第41页。
[25]同上,第42页。
[26]同上,第43页。
[27]同上,第47页。
[28]同上,第49页。
[29]韦伯:《社会科学和经济科学“价值无涉”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韩水法、莫茜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145页。
[30]韦伯:《社会学与经济学的“价值阙如”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24页。
[31]韦伯:《社会科学和经济科学“价值无涉”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韩水法、莫茜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149页。
[32]韦伯:《社会学与经济学的“价值阙如”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29页。
[33]韦伯:《社会科学认识和社会政策认识中的“客观性”》,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韩水法、莫茜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第6页。
[34]韦伯:《社会学与经济学的“价值阙如”的意义》,见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20页。
[35]见hanno hardt:social theories of the press: early german & american perspectives,pp174-182, london:sage publications, 1979. 感谢南洋理工大学郭振羽教授和耶鲁大学博士生王颖曜同学提供线索和材料。该书在2002年再版,补充了卡尔•马克思论新闻自由的章节。
[36]玛丽安妮•韦伯:《马克斯•韦伯传》,阎克文、王利平、姚中秋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481页。
[37]同上,第182页。但是在玛丽安妮的《马克思•韦伯传》中,并没有直接提到这个原因,而是更多地提及同行和董事会对该项目和社会学学会的影响和干扰。见玛丽安妮•韦伯:《马克斯•韦伯传》,阎克文、王利平、姚中秋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478-481页。
[38]同上,第488页。
[39]同上,第494页。
[40]同上,第496页。
[41]同上,第507-508页。
[42]玛丽安妮•韦伯:《马克斯•韦伯传》,阎克文、王利平、姚中秋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486页。
篇6
篇7
Key words: social sciences; mathematics; mathematical method
马克思在100多年前曾经预言:“一门科学只有在其中能成功地运用了数学,才算是真正发展了的。”1980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关于科学研究主要趋势的调查报告也明确指出:目前科研工作的主要特点是各门学科数学化,也就是数学和数学方法在各门学科的研究发展中开始被广泛应用。在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各门学科的数学化成为一个重要趋势,自然地,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应用数学也成为必然。
1 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缘由
1.1 现代化的社会科学研究必须要依据定量的精确化
数学是关于量、量的关系和规律的科学,对事物和现象作出精确的定量分析,是数学的重要功能。随着社会的发展,如今,许多社会科学问题都需要从定量进行分析研究,诸如经济、能源、文化、城市、物资、人口、交通、教育等等。特别是在现代社会管理中,为了使研究结果达到一定的精确度和可靠性,这就要求必须提供数量的根据和划分空间范围的界限。而只有作出了定量的精确化的研究,才能够满足现代社会的实践需要。现代化的社会管理需要精确化的定量依据,这是促使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最根本的因素。
1.2 现代化的社会科学研究必须要确立理论体系的精确化
传统上,社会科学是以模糊性研究为研究模式的,这使得有些概念与命题在阐明事物的规律性时无法定量地、准确地进行,其结果往往模棱两可。因为在某些方面缺乏精确性,因此如何解释、如何运用似乎都有道理,这是不完善性的表现。随着自身理论体系的逐步发展,社会科学已不再单纯地做模糊性研究,而是要求向精确的、完善的科学发展。为达到这一要求,社会科学就必须进行定量化的研究,那么,将数学行之有效地运用其中就是必然的。一般而言,一门科学越是成功地运用数学,它的精确性也就越高,从而也就越完善。因此,社会科学作为一门科学,为提高精确性,将数学应用于其是发展的必然。
1.3 数学由研究精确关系向研究模糊关系的转变
数学自身的发展、数学理论体系的逐步完善是数学可以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的另一重要原因。数值一一对应曾是数学的显著特性,但当代数学的发展是由常量向变量、由实数向非实数、由连续向不连续、由考察简单的数量关系向综合分析方法的方向发展。如此,数学与社会科学,这样一门具有多参数、多变量的动态体系和非数值特征的学科的融合已不再是问题。特别是1965年查得创立的模糊数学,为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研究奠定了更为深厚的基础。
在当代数学发展的众多显著特征之中,由研究精确关系转向研究模糊关系是最具深远意义的。这一特征与社会科学从模糊研究转向精确研究的趋势有着深刻的内在关联。传统的数学研究是精确性研究,而传统的社会科学研究是模糊性研究,这样,两者之间就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今天,数学已经由精确化研究向模糊化研究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为社会科学由模糊研究转向精确研究提供了更为深厚的基础和更为广阔的空间。这样,社会科学与数学这两门原先似乎平行的学科,也渐渐有了相交点,从而可望延伸出一批相关学科,实现理论实践上的重大突破。
1.4 新的数学分支的产生
从精确数学发展到随机数学和模糊数学,从描述连续性的数学发展到描述非连续性的突变理论,在数学自身不断发展、数学理论体系不断完善的过程中,新的数学分支随之出现了。概率论、离散数学、数理逻辑、模糊数学、突变理论等一批新的数学分支的产生,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提供了更为便利的工具。
2 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表现
2.1 无处不在的数与形
数学是关于量、量的关系和规律的科学,这门科学的研究对象是客观世界中的数与形。因为数与形的问题在客观世界中比比皆是,因此,客观世界的各个领域也就都有着数学的存在。著名数学家华罗庚教授在《大哉数学之为用》一文中精彩地叙述了数学的各种应用:“宇宙之大,粒子之微,火箭之速,化工之巧,地球之变,生物之谜,日用之繁等各个方面,无处不有数学的重要贡献。”他指出:“数学是一切科学得力的助手和工具。任何一门科学缺少了数学这一工具便不能确切地刻画出客观事物变化的状态,更不能从已知数据推出未知的数据,因而就减少了科学预见的可能性,或者减弱了科学预见的精确度。”
数与形的问题遍及客观世界的一切领域,作为客观世界重要组成部分的人类社会也不例外。特别是当社会科学由模糊研究转向精确研究,定性描述转向定量描述后,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表现更加突出。诸如数量经济学、经济统计学、心理统计学、教育统计学、人口统计学、数理语言学、计算语言学等新学科的建立,都是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具体表现。
2.2 计算机带来的福音
计算机的出现,使数学不仅是一门科学,更成为一种普适性的技术。由于社会现象的复杂性和人工计算的简单性,通常认为很多社会科学领域的问题是不可计算的。计算机的出现与应用,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运算的繁琐性,使人工无法进行的多元回归分析成为可能,从而使众多社会问题得以精确化的计算。计算机科学的发展为数学方法在社会科学中的应用提供了必要条件,而大量使用计算机来运算,也成为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另一个重要表现。
2.3 利用新兴横断学科
20世纪40年代,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思维科学等学科的相互交融渗透产生了系统论、控制论和信息论,合称“老三论”。“老三论”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广泛的综合性,并带有横向的方法论的特征。它们的发展,为社会科学系统确立结构、建立数学模型注了一臂之力,为我们分析社会现象提供了新方法、开辟了新思路。例如,金观涛在《在历史的表象后》一书中,运用系统论、控制论方法,建立了“中国封建王朝周期性崩溃”的数学模型,通过精确的分析计算,在“中国封建社会为什么长期延续”这一一直困扰史学界的问题上作出了富有意义的探索。
3 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的意义
3.1 使数学思维越来越广泛地成为一般科学的思维方法
具有严格科学性和独特艺术性的数学不仅是一门科学、一门技术,更是一种思维方法,这是迄今为止人类认识史上最为科学、效用最为显著的一种方法。将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将抽象的数学思维、科学的数学方法应用到解决实际生活中的经济、文化、教育、交通等社会问题,有助于数学思维的方法能被广泛地吸收,有助于数学思维的方法能被更为容易地接受,更有助于数学的思维方法逐渐渗透到其他领域。
3.2 提高社会科学研究的质量和效率,使社会科学更加完善
在未引入数学方法及计算机的使用前,社会科学的研究多是模糊研究、定性研究,甚至某些概念都是人为地、感性地在进行描述。数学应用于社会科学成为可能后,社会科学的研究有了精确化的定量依据,其研究结果的准确性也大大超越以前。而数学模型、新兴理论、计算机的介入,也使得社会科学的研究效率不可再与从前同日而语。
篇8
一、社会科学中的定性研究
所谓定性就是要对研究对象进行“质”的方面的理论思辨研究,一事物与另一事物之所以有所区别,就在于他们内在的本质不同,“质”所表征的是一种内在的规定性。定性研究方法强调研究者要深入社会现象之中,通过身临其境的亲身体验,建基于对原始研究资料的收集,对研究对象进行“情景化”、“主体间性”的意义解释。社会科学之中的定性研究,主要具有如下几个特色。
(一)自然主义式的探究
从自然主义的研究传统来看,定性研究应当在一种自然情景之下进行,社会科学所面对的,是人类的社会生活世界,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世界之中的个人及其行动都是包含动机、包含意义的,对社会中的个人及其行为所进行的研究,离不开其所在的社会文化情境。要想对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有一个准确的理解,社会科学的研究者就需要与之进行接触、交往,对各种社会事件、社会事实进行观察和描述,与研究对象进行交谈,了解其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背景,在研究对象所处的“自然背景”之下,对其“本来面目”进行研究,从而才能对社会生活世界中的对象的思想、行为、动机、意义形成准确的理解。“自然探究的传统还要求研究者注重社会现象的整体性和相关性,对所发生的事情进行整体的、关联的考察。在对一个事件进行考察时,不仅要了解该事件本身,而且要了解该事件发生和变化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以及该事件与其他事件之间的关系。”[1]在定性研究之中,对任何事件的理解都不能脱离开其所处的环境,定性研究之中的理解要涉及构成社会整体之中的各个部分之间的互动关系。
(二)对“意义”的理解
社会整体是由充满个体性、主观意识的个体组成的,所以要想把握社会现实、进行社会科学研究,就必须注重对社会个体的行动及其主观意识、个人经验和意义等进行理解、领会。在韦伯的理解社会学之中,他就十分强调“理解”在社会学的研究之中所占据的重要地位,认为“社会学指的就是一门试图说明性地理解社会行为,并由此而对这一行为的过程和作用做出因果解释的科学。”[2]
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之中,对那些富于个性色彩的主观意识、个人经验和意义进行研究的时候,社会科学研究工作者会发现,难于找到一个像自然科学研究中的那种普遍适用的统一研究模式对复杂多变,充满个性化、特殊性的社会生活世界进行研究,所以他们会更倾向于采用亲身体验的研究方法进行观察、描述,从而达到对研究对象的准确理解,通过这种理解来准确把握人类社会生活之中的意义。在对研究对象的“意义”进行理解的时候,必须要刨除研究者自身的先见、偏见,以免使理解产生偏差。这种抛弃先见、偏见的主张,在胡塞尔的现象学思想当中也是有所体现的。
胡塞尔的现象学,强调“本质直观”,主张人类要面向事实本身,挖掘现象背后的本质所在,现象学所要研究的现象,已经不再是那种感官知觉意义之上的现象,不是那种实证主义中所指的经验层面之上的现象。“现象学所反对的是‘自然态度(natural attitude)’式的假说,即在习惯上相信实在的本质先于研究之前的假说。基于这种原则,现象学在方法论上提出了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即‘中止判断’。其含义是,研究者在研究现象时,不要以任何假设或信仰为前提,而要‘中止’一切有关‘生活世界’的‘自然态度’。”[3]45所有的先见、偏见等都要被刨除出去,再对研究对象进行描述,对其进行准确定性,从而发现人类生活世界之中的本质所在。定性研究方法,强调对质的规定性方面的考察,强调对事物整体性质方面的断定、把握,要想达到对研究对象真实本质含义的领会,单靠个人的感觉经验是不行的。受现象学的理论影响,我们会发现,人类要面向生活世界,对社会生活进行研究,就必须要注重考查现实生活世界中那些意义层面的东西,对这种意义的定性研究,要靠动态的描述和理解,比如想象的方法、移情的方法等。
(三)不断发展演化
社会科学中的定性研究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不管是研究对象还是研究者本身,都处在发展、变化、演变之中,“在这个动态的过程之中,研究者和被研究者双方都可能会变,收集和分析资料的方法会变,建构研究结果和理论的方式也会变。”[4]社会科学的研究所面对的是形态各异、且呈现复杂性、突现性特征的社会实体,对这种复杂实体的定性研究,是一个动态的、发展变化的研究过程,“这种观点决定了定性研究不是静态地而是动态地来对待和分析社会实在,把它看作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僵死的象征。定性研究方法强调社会实在是一个变化过程的本质意义就在于:突出了社会实在的本质而不是现象,注重了社会实在的整体性而不是个体性,表明了社会实在的连续性和层次性而不是间断性和孤立性,从而强化了定性研究方法的理性的约定而不是经验的描述。”[5]
正因为定性研究是一种动态演化的发展变动过程,也赋予了定性研究一定的开放性和灵活性。在定性研究之中,无法逻辑地预设研究步骤,也无法预设研究结果,没有预设的约束和限制,也就使研究者能够在定性研究的过程之中,不受既定研究框架的约束,进行不断地发现和创新。
(四)归纳法的使用
定性研究主要采用的是一种归纳的方法,在定性研究之中,研究者要亲身体验、深入实际,尽可能全面地了解研究对象各方面的情况,理解其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和习俗,也就是说站在特定的社会情境之中,通过收集研究资料、分析资料,在对资料的归纳、分析中,提出理论假设,进而还要在实践的过程之中,对理论进行检验。也可以说,在定性研究中,运用归纳法收集资料、提出理论假设、通过实践检验理论这些都是相互交叉,在同一个过程的不同方面得以协调的。
二、社会科学中的定量研究
与定性研究方法不同,定量研究方法则是一种运用数学、统计等量化分析方法、手段对研究对象进行研究的方法,主张使用这种研究方法的学者认为,从社会现象、事件的数量方面入手进行研究,以揭示社会现象背后的那种量化关系,由此得出科学性、客观性的研究结果。
(一)定量研究的实证主义思想来源
定量研究的方法主要来源于自然科学,它具有鲜明的科学性、严密性、概括性等客观性的特点,定量研究方法注重以数据资料、统计分析为基础,主张对社会现象、社会事件进行量化研究,得出具有数量关系特征的研究成果、结论。虽然在定量研究方法的发展、演变历史中,始终伴随着和另一种定性研究分析方法的比较,但至今,在社会科学的研究领域中,这种带有实证主义特点的定量分析研究方法,仍然在被普遍使用着。在遵循实证主义研究传统的定量分析研究方法中,认为唯有进行像自然科学中所普遍使用的那种数量化的分析、统计计算,所得出的社会科学结论才够“硬朗”,才够“科学”,才具有强说服力,而那些非定量化的分析都应当被排斥在外。定量研究分析方法的特点表现在,对数据统计、量化分析的依赖性,研究结果的精确性,研究过程的可重复性等。
定量研究方法的创始时期,应当从17世纪的下半世纪开始,从那时起,便有一些社会科学研究者开始强调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应当要注意定量分析研究方法的重要性,并指出,对社会科学的研究不能仅仅使用定性研究方法,还应当补充以实证定量研究。
英国学者威廉·配第(Willian Petty,1623—1687年),是政治算术学派的创始人,这一学派是于17世纪在英国开始兴起的。配第在1690年出版了一本叫做《政治算术》的书,光从这本书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很浓重的定量研究色彩,将社会科学学科——“政治”,与“算术”结合在一起,可以看出其对定量研究方法的重视。威廉·配第在书中对社会现象的研究,大量地使用数字、重量和尺度等能够量化的词汇来进行表达并加以比较,运用统计分组、推算、图表法等定量方法和平均数、相对数等统计指标来分析英国的社会经济状况。他在此书的序言中写道,“用数字、重量和尺度来表示的展望和论旨,都是真实的,即使不真实,也不会有明显的错误。”[6]由配第所开创的政治算术学派,其显著特点之一就在于,要对社会经济现象、事件背后的规律以一种数量化的方式来给予显现,为社会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依据。在研究方法上,政治算术学派强调采用数字、重量、尺度等表现与比较的方法,对社会经济现象进行研究、推算,配第本人甚至被称为是将经济学数学化的鼻祖。
在注重定量研究的潮流趋势之下,随着统计学学科本身的快速发展,在社会科学的定量研究之中,便开始大量使用统计学的定量研究方法,这一点尤其体现在社会学的社会调查统计研究之中,“最典型的案例是英国约翰·辛克莱(John Sinclair,1754-1835年)的统计社会调查。1791年至1799年,辛克莱发动宗教界人士为调查人员,对881个教区进行了统计性社会调查,他编制了116个项目的调查表,内容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此期间他编写出版了21卷本的《苏格兰统计报告》(1791-1799年)。辛克莱的统计性社会调查在欧洲许多国家影响很大,尤其对欧洲许多国家的人口普查影响更深。英国自1801年起,便开始经常性的人口普查,并规定每10年进行一次。辛克莱的工作是早期社会现象定量研究的一个范例。”[7]统计学的定量研究方法除了应用在对人口的数量调查研究之中,还被大量应用到其他研究之中。例如使用概率统计的方法,对社会生活之中的各种现象:自杀、犯罪等等进行研究,经过统计学上的测量、分析,在对大量类似的社会现象进行实证量化处理过程之后,得出包含某种规律性的社会科学结论。
实证社会学家迪尔凯姆的《自杀论》,便是社会学研究领域之中运用定量研究方法的重要经典。此书是迪尔凯姆于1897年出版的著作,他以社会生活之中的大量自杀现象为研究对象,对各种自杀现象、事件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从而为社会学理论研究之中的定量研究方法传统树立了典范。
“在社会科学领域中,定量研究是以特殊的形式化语言为主导方式,以自然科学的推理和证明模式为基础,以实证性求解难题为趋向的研究方法。这意味着定量研究方法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提供了一种以自然科学的逻辑和程序为范式的认识论标准,并且这一标准对任何具体的研究过程来讲,都被认为是先验地有效的和预设地真的。换句话说,先验的预设条件与经验的数学描述的统一构成了定量研究方法的实质。”[8]社会科学之中的定量研究方法具备一些鲜明的自然科学、实证主义特征,诸如客观性、精确性、数量化等。在以数学、统计学为研究方法基础的定量研究之中,总是首先强调研究者要搜集大量能够被量化的数据资料,要把社会科学研究工作者所研究的社会现象、社会事件全都变成可供量化处理的数据,力图通过对这些数据资料的分析,揭示各种社会现象、事件背后那种靠数量关系维系的特征,经过定量研究之后得出的研究结果、结论通常也都会以一种具有自然科学色彩的计算公式、图表等形式来进行表现。从这一点上来讲,定量研究的量化分析方法,会使社会科学的研究更靠近自然科学,带有实证主义的特点。定量研究的明显优势就在于它可以对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做出数量级别上的精确描述,能够采用量化分析模式,以一种自然科学的量化指标,通过直观的数据来显现各种社会现象、社会事件中的特征和差异。以数学语言、逻辑语言或是今天的计算机语言为基础进行的定量研究,会使研究结果更加具备严密性和精确性。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时代背景之下,借助于计算机的辅助计算,可以加速研究工作者对资料数据的统计分析,迅速得出精确度较高的计算结果,也大大便利了社会科学中的定量研究程序。
无论人们采用哪种自然科学方法在社会科学之中进行定量研究,从定量研究之中得出的结论都是为了便于人们揭示各种社会现象、社会事件背后的因果关系,找到社会生活世界之中的规律,人们可以利用通过定量研究获得的这些对社会的规律性知识,确定性结论来对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进行预测。定量研究方法的精确性、客观性等实证特点,在人类对未来社会发展进行预测之时,就会显现出鲜明的优势。经过量化分析得出的那些数据、信息、资料,也便于人们在短时间之内对事物获得直观简便了解,而不必在各种纷乱复杂的社会现象、社会事件之中浪费时间,直接就可以在经过定量研究得出的数量分析结论之上进行预测。但是,社会科学中所进行的预测并不都是数量方面的定量预测,在社会预测之中也要包含定性研究的内容,而精确的定量分析预测可以为定性研究、定性预测提供更加精准的参考数据、资料,从而使社会科学中的预测更加具备精确性、科学性、客观性,而不是仅凭主观经验、直觉判断对社会的未来发展妄下结论。
(二)定量研究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的运用
1.数学方法在经济学中的运用
毕达哥拉斯学派断言“万物皆数”,伽利略也曾说过“自然之书是用数学语言写成的”,数学研究方法具备一种实证主义的鲜明特征,它具备逻辑上的严密性,经过数学方法推论出来的结论又具备可靠性,能够被广泛使用到其他学科当中,数学中的公式、定理都是经过严格的逻辑论证、证明的,这可能也是数学能够得到比其他学科更多的尊重、重视的原因所在,经典科学理论大厦的建立离不开数学工具的可靠分析、证明,自然科学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所树立起来的那种严谨、缜密、精确的形象,都是有赖于数学工具的辅助的。
数学研究方法在自然科学中本身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实证研究方法,它能够从量的角度来研究、反映客观世界及其各种研究对象背后的规律,虽然不能武断地说,所有自然科学中的所有研究都能够用数学的方法来进行分析、解决,但是历史事实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们,从伽利略时代开始,数学被引入了自然科学的研究之中,确实取得了很显著的研究成效。在自然科学中,科学家们通过对自然事件、自然现象的数学化研究、处理、建模等,对之进行理性的分析、研究、推理,从而获得关于因果性规律的知识,得出具有普遍有效性的确定性结论,甚至能够进行精准的控制和预言。这种数学化的定量研究方法在社会科学学科的研究中也获得了普遍的应用,社会科学也想借助这种定量化的自然科学研究方法,使自身变成像自然科学一样的“硬”科学。于是人们除了使用数学工具来从事对自然的研究和认识工作以外,也将数学方法引用到对社会经济的研究当中。
有人把经济学称作为是社会科学中的“王冠”,原因可能就在于,在经济学中大量应用了可定量化研究的数学模型,以这种定量研究的实证方式来对社会中的经济生活现象、经济行为做出合理性的解释、说明,并从中引发出社会经济运行规律,指导人们的经济行为,这也是自然科学中的定量研究方法在社会科学领域中的成功运用。比如说,在马克思的著作——《资本论》中,他就特别青睐于使用这种具有实证主义特色的数学分析方法,大量地使用数学工具以论证他的经济学原理。在经济学领域当中,如果离开了以数学方法为基础的定量分析研究,那么今日之经济学的现状将是不可想象的。
经济学本身作为社会科学之中的一个分支学科,它离不开数量分析、量化管理,在很多方面都需要大量地引用数学方法来进行计算、评估,有的时候还要使用线性代数、微积分等高等数学的知识。数学与经济学的交融渗透,也会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自然科学、社会科学领域中新的研究课题的涌现,而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在经济学当中,也涌现出了很多与数学紧密相关的分支学科、边缘学科,例如经济计量学,经济预测技术等,而且数学建模的定量研究方式,在经济学领域当中也在被大量地使用。
2.统计学的方法在人口学中的运用
人口学是一门专门对人口规模、地域分布、人口构成、人口变迁等,以及影响人口变迁的各种要素进行研究的学科。人口学作为一门交叉学科,它的研究领域不仅仅局限在一门社会科学学科之中,而往往是与社会学、经济学、生物学甚至是人类学等研究领域都有着紧密的联系,通过人口学的研究,能够将人类社会生活之中各种与“人口”有关的事件,如出生、死亡、结婚、离婚等,都变成一种在科学研究之中能够被观察和度量的事件。这就使人口学较其他社会科学学科,能够呈现出一种更为“精准”量化研究的学科特征。
在人口学之中有两个重要的分支学科,一是形式人口学,二是人口研究。形式人口学较为关注对人口的生育、死亡、年龄结构、人口空间分布等方面进行研究,而人口研究则更多地会从社会、经济、生物等多学科的角度来对人口构成和人口的变迁进行考察[9]214。可以说,人口学是社会科学领域之中的一门重要实证学科,因为它关注的研究对象是社会之中的人口,通过人口学的研究,能够为社会科学之中某些方面的研究提供必要的基本人口信息事实。此外,在人口学的研究之中,通过利用统计学的定量研究方法,还能够统计出关于人口的生育率、死亡率等数据,从而为社会未来的人口发展规模、社会保障需求等提供一种预测依据。“人口学家所使用的统计方法不仅类型多而且变化快,包括路径分析(pathanalysis)、结构方程、对数线性模型、计量模型以及事件史模型。人口学中的大量研究通常都是有抽样数据(相对于总体数据)的多元框架下的统计分析,有时,一些学者应用统计模型检验来自个体行为模型的假设。”[9]215可以说,统计学在人口学的研究之中,是一种典型而又重要的定量研究分析方法。正是因为借助了统计学的定量研究优势,人口学家才能够利用由统计学提供的各种抽样数据、模型来对社会生活中人口的变化、变迁进行研究,借助于统计学方法在人口学研究之中的运用,也使人口学能够成为一门应用性很强的学科。
现在,我们所生存于其中的世界,正处在一个人口发生巨大变革的发展时期,全球都面临着一个公共问题——人口老龄化,并且这个全球性的人口问题,对于政治、经济等的稳定发展都要产生巨大的影响。通过人口学的研究,我们会发现,在这个人口老龄化问题的背后,主要有两方面的因素在起作用:一是生育率的下降,二是人类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人口学的研究结果还预测了人类在未来社会发展之中所要遭遇的一个重要转变:全球人口老龄化的问题如果持续恶化,人口年龄结构的类金字塔结构就会发生倒转,原先占据“金字塔”结构底端的是大量的年轻人口,而位于顶端的则是人口数量较少的老年人口,而随着老龄化问题的日益严重发展趋势,老年人口将会越来越多,充斥金字塔结构的底层,而年轻人的人口数量在金字塔中所占据的比重则会越来越少。这种从人口学的研究之中得出的预测,现在已经在全球范围之内,引发了各国政府的重视,使他们在制定国家政策、制度的时候,要对由人口学研究领域所提出的预测给予必要的重视。
三、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的融合
社会科学中定量分析的研究方法,并不能用来对任何社会现象、社会事件进行量化分析,也不是社会生活世界中的所有事件、现象背后的本质性规律和关联都能够使用量化分析的数量关系、统计数字、图表表征出来。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很多微观层面,个体性事件、状态之中,还有很多具备特殊性,独特性的、不能被量化的研究现象、社会事件,不适宜使用这种定量研究方法进行研究,或仅靠定量研究方法难以取得满意、准确而可靠的研究结果。以社会学中的抽样调查研究方法为例,所谓抽样就要选取合适的样本,选取哪些研究对象作为样本,选取多少,为什么选取这些样本,不选取哪些样本进行调查分析,都需要进行均衡的考量。既然是抽样调查就不可能采用完全归纳法对全体研究对象进行逐一取样分析,在不能完全归纳的情况之下,进行的抽样调查定量分析研究结果,最后可能会与研究对象的整体性真实状态之间存在差异,抽样调查的数据结果也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决定性依据,要想实现社会科学研究的客观性、确定性,除了定量研究之外,还要对研究对象中的个体性、差异性、特殊性等进行关注。有时候,定量研究也需要定性研究方法的配合辅助,才能够在定量研究分析中,得出准确的结论,对于复杂多样的社会现象、社会事件,仅使用一种定量研究方法,是不够的,“人类的知识活动形态是多种多样的,而自然科学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形态。如果无论什么都想以数量解析方法来解决,那可是相当无聊了。”[10]
社会科学研究中的定量研究分析方法虽然有效,但是并不一定能够完全实现研究结果的科学性、客观性,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可以结合使用,互为辅助。有人认为,在社会科学中所进行的定量研究,“它的具体研究对象是符合统计规律的数量较大的随机样本;它的资料收集方法是具有统计科学意义的封闭式问卷、统计表、控制性实验和结构式观察方法;它的具体研究程序是符合逻辑的实证科学程序;它的具体研究方法是各种实用的数理科学方法;它的运算结果、推论估计都有相当大的精确度和可信度。无论在描述性研究、解释性研究和预测性研究中,它都有助于保证研究过程和研究结论的科学性。”[11]而社会科学中的研究对象有着不同于自然科学研究对象的独特之处,想要用定量研究的方法把所有社会现象、事件都做量化分析,强求使用唯一的定量分析的方法是不可行的。定量分析的优势在于,借助于数学工具、统计工具等,找出隐藏在社会现象、事件之间的数量关系特征,找寻社会事件之间的那种规律性,但是这种数量分析得出的结论不能替代或等同于对社会现象、事件的内在本质的揭示,社会科学研究中的规律、本质也不尽然都能在数量关系上有所体现。量化分析的手段在社会科学研究的整体性、宏观层面上,在对能够体现较强普遍规律的研究中,确实能够起到很强的说明作用,但是对于社会微观层次面上的研究,对于那些注重个体独特性等的研究可能就不太适用了。可见定量分析的实证研究方法也是存在着局限性的。
如果遵循哲学原理中质与量之间的对立统一原理来说,任何一个客观事物,它都是质与量的有机统一整体,对一个事物的研究,既要注重考查量的方面的规定性,又要注重考查它在质的方面的规定性,只有经过定量与定性两方面的研究,才有可能对一个事物进行全面的了解和揭示,所以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的结合在哲学原理之上也是有根据可寻的。不管是定性研究,还是定量研究方法,它们的宗旨都是同一的,只不过是从不同的研究侧面切入,最后都要实现对研究对象“质”、“性”方面的揭示。
“从已出版的研究成果来看,定量研究和有些种类的定性研究的互补性已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定性研究可以帮助研究者无偏见地发现问题,包括问题的内容、性质及其发展的形态,而定量研究则能帮助研究者去明了、确认问题的客观性内容以及检验业已出现的理论之信度。如此观之,两种研究的对立就研究实践而言是不存在的。”[3]47在社会科学的研究过程之中,定性研究分析方法与定量研究分析方法,二者孰优孰劣,并不是我们真正的着眼点,只要是能够实现社会科学研究之目的的方法,都可以被拿来使用,在社会科学研究实践之中,不论是定性研究,还是定量研究,他们在研究对象上是统一的,都要以社会实在为研究对象,研究目的都是要从对社会现象、社会事件的分析过程中,找到现象、事件背后起最终决定性作用的因果机制。定量研究方法与定性研究方法的结合是一种系统研究方法的体现,在前文中,已经论述过,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社会,是一个复杂系统、开放系统,那么在对社会系统进行研究的时候,也应当使用一种系统的方法,而不是片面使用一种单一的研究方法。定性与定量的融合统一,能够突破社会科学中的单一研究结构,使各自的方法优势得到充分发挥,使社会科学对社会现象、社会事件的研究呈现出更加真实、更加准确的结论。
在社会科学之中,不管是定性研究方法还是定量研究方法,在这些方法的背后都有一种实证主义的立场,其目的都是为了达到对社会现象、社会事件背后存在的那种本质性的东西的揭示,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都承认这种本质性的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对于本质的揭示,我们究竟是采用“定量”计算,还是“定性”规定,这只是方法选择上的问题,其目的都是一致的,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之间的融合统一,这才是社会科学研究探索之中的“诺亚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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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郭贵春.社会科学探索的“诺亚方舟”——定性和定量研究方法的本质特征[J].晋阳学刊,199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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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学方法论作为一种具体的方法论,不同于历史唯物主义这一一般的哲学方法论,它是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的基础上形成的,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具有直接的指导意义。历史唯物主义和社会科学方法论之问是一种一般和个别、指导和被指导的关系。历史唯物主义是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基础,它为社会科学方法论提供一般的方法论指导,而社会科学方法论是历史唯物主义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具体化。历史唯物主义和社会科学方法论是处于不同层次的两种方法论,它们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都具有指导作用,但历史唯物主义对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只具有总体而间接的指导作用,而社会科学方法论对于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则具有直接指导作用。社会科学方法论是联结历史唯物主义和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的中间环节和桥梁,因而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可以取代的具体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来直接指导具体的社会科学研究的看法是偏颇的。为了进一步推动社会科学研究的发展、丰富历史唯物主义,很有必要建构社会科学方法论这一具体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笔者认为,建构社会科学方法论可从以下两个方面人手。
一、积极扬弃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研究成果
随着作为学科意义上的社会科学在19世纪中期的正式形成,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研究也系统而全面地展开。在100多年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中,产生了大量的积极成果,主要包括以孔德、斯宾塞、迪尔凯姆、韦伯、温奇、吉登斯等为代表的众多社会科学家系统创建的两对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包括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以及对它们所做的种种有益的综合研究。就建构社会科学方法论而言,后一种研究的积极成果意义更大,因为社会科学方法论就是一种综合的社会科学方法论,而在社会科学方法论研究史上,韦伯、温奇、吉登斯等社会科学家试图将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综合起来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则是建构社会科学方法论的直接的理论前提。
尽管韦伯将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作为其社会学研究的方法论,但他也试图同时综合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作为其人文科学方法论的补充。韦伯在《经济与社会》中提出的社会学定义就体现了他试图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的倾向。他说:“社会学……应该称之为一门想解释性地理解社会行为,并且通过这种办法在社会行为的过程和影响上说明其原因的科学。”简言之,社会学或理解社会学就是一门对社会行为进行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的科学。也就是说,理解社会学除了对社会行为进行解释性理解之外,还要对社会行为进行因果性说明,即将对社会行为的解释性理解通过与具体的事件进程相比较而证实主观的理解。因为在韦伯看来,社会行为需要理解,但仅有理解还不够。因为无论理解有多高的明确性,它终究是一种主观形式,只能作为一种特定的假设。因此,理解社会学就是要将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相结合。很显然,韦伯将理解社会学的方法论视为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的结合,其中,解释性理解就是一种人文科学的方法论,而因果性说明则是一种自然科学方法论。因此,理解社会学的方法论就是一种由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相结合的方法论。
温奇对于韦伯的这种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开展社会学研究的尝试给予了充分肯定,并进一步在其名著《社会科学的观念及其与哲学的关系》中集中探讨了韦伯有关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即“获得对一个行为的意义的‘阐释性理解’,与提供了导致这个行为及其后果的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然而.温奇对韦伯综合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的“统计学方案”,即“理解是一种在逻辑上不完全的东西,它需要另一种不同的方法来补充,即统计学的收集方法”f31(P123)是持否定态度的。在温奇看来,“如果一种给定的阐释是错的,那么统计学——尽管能指出它是错的——也决不像韦伯所说的那样是评判社会学阐释之有效性的决定性的、终极的法庭。这时需要的是一种更好的阐释,而不是在类型上不同的东西。”网(P123)尽管如此,温奇仍然沿着韦伯的思路,尝试将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综合起来,只不过他不像韦伯那样仅仅局限于以方法论来谈方法论,而是上升到哲学高度,以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为基础探讨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相互综合的方案。
首先,他将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做了“内”和“外”的区分。认为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论是一种外部观察的方法论,而人文科学的理解方法论则是一种内部的方法论,因而理解必须在内部关系中进行。其次,论述了说明和理解之间的紧密关系。认为理解是说明的目标和成功的说明的最终产物,但不能认为理解只有在已经存在说明的地方才存在,“除非存在某种不是说明的结果的理解的形式,否则说明之类的东西就是不可能的。说明之所以被称之为说明,仅当存在着,或至少被认为存在着理解中的缺陷,而这样的标准只能是我们已经拥有的理解。进而,我们已经拥有的理解是表达在概念中的,而概念构成了我们所关心的题材的形式。另一方面,这些概念也表达了应用它们的人的某些方面的生活特征。”总之,尽管温奇主张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是紧密联系的,即社会科学研究既要“说明”(explanation)又要“理解”(understanding),但是“温奇的此种‘说明’和‘理解’的结合仍然强调因果说明(逻辑)空间与理解(理由逻辑)空间之间存在边界,因此,在关于因果空间与理由逻辑空间之间关系的辨析上仍然晦暗不明。”
吉登斯在《社会学方法的新规则——一种对解释社会学的建设性批判》中,立足于解释学立场也尝试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以及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来开展社会学研究。吉登斯同意温奇对韦伯的质疑,即认为韦伯“错误地假定人类行为的解释可以采取一种逻辑上与自然科学特征相同的因果关系形式(如果不是在内容上)”,并进一步以他称之为“能动者因果关系”的理论探讨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他说:“因果关系并非以永恒联系的‘规律’为前提(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肯定是相反的),而是以①因果间的必然联系,和②因果效力的观念为前提。行动是由能动者对他或她的意图的反思性监控所引发,这种意图不仅与需要有关,而且与对‘外部’世界的需要的评价有关,这为本研究的必要性提供了一个行动者自由的充足解释;我并不因此以自由反对因果关系,但更愿以‘能动者因果关系’反对‘事件因果关系’。由此,在社会科学中,‘决定论’涉及任何将人类行动完全还原为‘事件因果关系’的理论方案。”很显然,在解释性理解与因果性说明之间关系的看法上,吉登斯不同于温奇,因为在他看来,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是无边界的。
吉登斯又通过建构“结构二重性”理论来综合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吉登斯在《社会的构成》中认为,“结构二重性”(dualityofstructure)指的是“结构同时作为自身反复组织起来的行为的中介与结果;社会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并不外在于行为,而是反复不断地卷入行为的生产与再生产。”因而“在结构二重性观点看来,社会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对于它们反复组织起来的实践来说,既是后者的中介,又是它的结果。相对个人而言,结构并不是什么‘外在之物’:从某种特定的意义上来说,结构作为记忆痕迹,具体体现在各种社会实践中,‘内在于’人的活动,而不像涂尔干所说的是‘外在’的。不应将结构等同于制约。相反,结构总是同时具有制约性与使动性。这一点当然不妨碍社会系统的结构化特征在时空向度上延伸开去,超出任何个体行为者的控制范围。它也不排除以下可能性,即行为者自己有关社会系统的理论会使这些系统物化,而这些社会系统的反复构成却正是得益于这些行为者自身的活动。”很显然,吉登斯将“行动者和结构”这一“二元论”化为“二重性”,尝试在具有反思性和连续性的社会实践的具体过程中解决社会科学方法论综合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认为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对立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可以具体化为“个人行为的自主性或能动性与社会结构的制约性”之间的对立。这一具体的对立关系在吉登斯的“结构二重性”理论中得到了统一,其统一基础就是循环往复的社会实践的具体过程。
韦伯、温奇以及吉登斯试图综合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方法论(实证方法论)以及方法论个人主义和方法论整体主义来开展社会学或社会科学研究。韦伯强调综合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来开展社会学研究,但他认为因果性说明只是解释性理解的一种有益的补充,因为他所主张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本质上还是一种人文科学方法论。温奇从后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出发深刻阐释了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的关系,但在他看来,解释性理解和因果性说明之间还是有边界的。温奇的不足之处在于他没有找到综合这两种相互对立的方法论的现实基础。吉登斯从人文科学方法论(理解方法论)立场出发来综合或统一两种相互对立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并最终将它们的综合或统一建立在循环往复的社会实践基础上,但他仍然在方法论的漩涡里打转。总体而言,他们的努力都加深了人们对于人文科学的理解方法论和自然科学的实证方法论之间关系的理解以及综合它们的基础的理解。这无疑为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建构提供了直接的理论前提。
二、基于唯物史观融合传统社会科学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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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学研究活动产生时,就产生了科学研究评价。随着科学研究活动不断发展,其社会影响不断扩展,科学评价工作越来越受到各国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重视。人文社会科学在整个科学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体系是对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活动及其结果进行评价的基本依据;其评价工作是人文社会科学事业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规范和促进人文社会科学健康、有序发展的不可缺少的重要措施。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文社会科学进入了一个繁荣发展的新时期,在规模和职业化程度上都得到了很大发展。然而在其发展中也暴露出许多问题。在学科建制的发展上,运行机制过分市场化倾向、学术失范;在学术精神、学术传统的传承上,浸透着过多的学术功利性;在人文社会科学学科管理上,成果评价行政化、非规范性。这些行为与现象的蔓延,已经引起学界及社会的普遍关注并严重阻碍了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进一步发展。造成这些问题的核心症结就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错位和失范。
如何科学、客观、公正地评价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如何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建立与完善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的评价机制、评价标准和评价体系,已成为刻不容缓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2012年1月,武汉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了的《人文社会科学评价理论与实践》(以下简称“本书”)。本书是邱均平教授主持完成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体系的构建与实证分析”的优秀研究成果,是我国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第一本理论、方法和实践相结合的全面系统的专著,该书大量开拓性的工作和理论建树,对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理论研究和实施工作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1 构建了中国特色的、科学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体系
科学评价体系是学术标准、学术价值、学术方向和学术期望,其核心是决策者意志和现行价值观结合的一种浓缩体现,是国家与民族精神的培育及发展的内容。当前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领域大多数的论文都是成果评价方面的,而且数量较少,不全面、不系统,远没有形成一个与国际接轨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内公认的人文社会科学评价体系。本书开创性的提出了我国人文社会科学评价体系。
本书提出 “评价体系”是评价活动的各种构成要素及其相互关系、运行机制的总和;包括评价的不同主体、对象、目的、标准、程序、方法、工具、指标、制度规范,其相互关系、制约条件、组织系统等。并运用一定的评价理论,同时考虑评价活动的外部环境,提出了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体系的总体框架。人文社会科学评价体系包括四层结构:(一)学科发展评价体系、(二)学科研究评价体系、(三)学科教育评价体系、(四)学科社会影响评价体系。其中学科研究评价体系是重点,包括:(1)科研计划评价、(2)科研项目评价、(3)科研成果评价、(4)科研机构评价、(5)科研人员评价。科研成果评价是核心,在对科研成果的评价研究中,又包括①国际评价比较分析、②评价理论研究、③评价方法研究、④评价指标体系研究、⑤评价机制研究、⑥评价实例研究、⑦宏观发展研究、⑧评价结果管理应用。
2 理论、方法和实践的紧密结合
评价学是应用性非常强的学科,而其在实践中的应用又离不开科学理论的指导。当前评价学发展中存在着的重要问题是怎样将评价学理论和方法与评价实践相结合的问题。本书为我们提供了理论、方法与实践紧密结合的典范,沿着“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理论基础——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评价体系——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实证与应用”这一思路进行了阐述。
本书考察了当代国内外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现状,指出西方发达国家在研究方法上比较注重研究的规范性,重视数据和实证;对同行评议的研究,重视基本概念和程序,逻辑分析严密;对定量评价方法的研究也很多,包括各种科学计量学方法的应用。然而在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环境之中,国内的研究规范性上普遍不够,实证性普遍较弱,以思辨性的研究为主;对定量评价方法的研究侧重于指标打分的计算处理模型方面,对科学计量学及定量评价的本质等重视不够;从许多关于“指标打分法”的研究来看,依靠个人主观感觉、好恶设计评价指标体系的很多。
本书在深入探析了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要素体系、分类体系、运作体系、指标体系、人文社会科学成果、机构及项目评价的研究理论问题基础上,对相关评价理论进行了实践应用。进行了h指数用于科研人员成果评价的探索实践,中国学术期刊国际影响力的计量分析与评价的探索实践,以及我国人文社会科学机构评价的实证研究,本书还详细介绍了人文社会科学发展与评价信息系统集成平台的构建与应用。
3 研究方法科学
本书采用了一些科学的研究方法,保证了内容的科学性、可靠性,论证的充分性,主要包括: ①对比分析方法,例如对国内外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现状进行了比较分析,对国内外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机构及其评价进行了比较;②实证方法,例如本书进行了基于中国引文数据库的h指数的实证研究,包括作者、期刊、研究院所、研究专题的h指数分析,对我国人文社会科学机构评价的实证研究,包括对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所、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竞争力评价的实证分析;③分类方法,例如本书对人文社会科学评价要素进行了科学分类,根据见诸于各类研究文献中的名词、概念,通过逻辑分析,归纳总结了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评价的要素包括:评价主体(委托方、评价方、被评价方),评价对象,评价目的,评价标准,评价内容,评价指标,评价方法,评价程序,评价数据,与评价结果等10个基本要素。本书在分类基础上对这些各类要素作了分析。
4 价值巨大
作为我国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第一本理论、方法和实践相结合的全面系统的专著,本书既具有很高的科学理论价值,又具有很强的实践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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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陈光兴、钱永祥(《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之下的学术生产》,《台湾社会研究季刊》2004年第56期)也提到学术生产中国家干预和西方学术霸权之间的矛盾。但是中国1990年代以来的学术体制化很难说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产物。和中国在很多领域的变革一样,它一方面来自中国社会内部的诉求,另一方面是由于国家性质的变化而导致。其结果和各方原来的设想都有重大差距。不管怎么说,它是内生的变化,不是西方“全球霸权”的强加。
11.参见Mori Koichi, 1980, “YanagitaKunio : An Interpretive Study”,Journal of Religious Studies 7, 2~3 June-Septemeber: 83~115。
12.在对民族主义的研究中,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的新意就在于突出了日常经验。民族主义不是历史发展“必然”,不是生产方式或者社会结构转变的直接产物,而是和小说、现代印刷术、报纸、地图、公路、学校等等的兴起是有关的。他对人们具体经验和感知的重视,有力地解释了为什么民族主义这个非常新近的意识形态,会这么深入人心。
13.叶舒宪:《“中西文化关键词研究:经验(experience)》,《跨文化对话》1999年第2辑,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55-74。
14.“实践理性”是李泽厚的概括。关于儒家经典中的“实践”范畴的内在性、和应然与实然不分的特征,参见汪晖:《现代中国思想的兴起》,上卷第一部,北京:三联书店2004年出版,14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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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从19世纪初到20世纪30年代是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形成时期,此时,自然科学研究成果倍增,形成了自己的自然科学方法论体系,社会科学也从旧哲学那里分离出来,形成了自己的方法论。此时的社会科学方法论体系以受到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影响的实证主义研究为主,哈金(Ian Hacking,1936-),波普尔(Karl Popper,1902-1994),石里克(Moritz Schlick,1882-1936)等科学哲学家围绕逻辑实证主义是否可以成为社会科学的方法论,如何对自然科学进社会科学研究等问题,提出实证主义的研究进路。与此相对的,是社会学家狄尔泰、韦伯提出的反对在人文学科中运用自然科学方法,强调人文学科与自然科学的区别的经典阐释主义主张。至此,形成了经典的实证主义和经典的阐释主义两大基本社会科学方法论。
再次,从20世纪40年代到60年代,随着定量研究方法论模式和定性研究方法论模式的诞生,社会科学方法论走向了成熟时期定性和定量的研究方法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被普遍使用。其中,定量方法论被普遍用于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理论检验研究,定性方法论则被用于理论建构方面。
最后是进一步发展时期,直到20世纪60年代后期,受后现代思潮深入和广泛的影响,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提出混合方法研究、超学科研究、参与行动研究和自我民族志等研究方法,强调多学科基础和研究方法之间的融合。这种混合方法,其实就是一种采用相对主义的立场,对特定研究问题随意使用某种方法论的方法。
回顾社会科学方法论发展的这四个阶段,不难发现,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发展是以哲学方法论为理论基础,融合具体的人文社会科学学科方法和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在当代,社会科学方法论逐渐呈现出方法论取向多样化,多方法论主张相融合的特征。在这一方法论指导下,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这一特征,正是建构主义研究进路对于多元化的研究主张的方法论体现。
二、建构主义进路的社会科学方法论主张
建构主义一词在不同的研究领域都各有其定义,从方法论的意义上来看,建构主义是方法论相对主义,即所有知识形式都应以同一方式来对待而不是所有知识形式同等有效。由此,方法论意义上的建构主义关注的是人类作为社会行动者在科学知识的制造中所扮演的角色。
首先,就建构主义的起源而言,现象学、哲学解释学、解构主义、修辞学、符号学等哲学视角为建构主义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来源,并促使建构主义放弃用真理性或有效性问题来解释自然知识的独特研究进路。正如布鲁尔对科学的“自然主义”研究进路所主张的那样,[2]建构主义的研究进路排除了传统认识论问题,割断了科学研究与传统认识论先入之见的联系,进而对以前不受欢迎的关于“客观”知识是如何由“非客观”因素建构而成的话题进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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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建立与哲学社会科学各学校特点相适应的学术评价制度,还要求重视哲学社会科学各学科的内部差异。哲学社会科学或通常所称的文科各学科之间的差异并不比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之间的差异小。以哲学和社会科学为例,以前我国学术界、教育界普遍不承认二者之间的差异,而统称之为社会科学。近年来,尽管哲学不属于科学,自然也不属于社会科学的观念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可,但在学术评价制度上没有相应的体现。我们现在将所有的学术研究统称为“科学研究”或“科研”,而哲学并不属于科学,对它的研究应不应该属于“科研”呢?如果不是,我们每年申报那么多的科研项目,填写科研成果,是否名不副实?不仅哲学,其他传统人文学科如文学、史学、历史学等能否称之为科学也一直存在争议,这个争议不仅仅是名义之争,更本质的是学科研究方法之争。社会科学从一开始就以自然科学为榜样,并向其借鉴研究方法,强调研究成果的可量化和可重复性,而这些特征不可能在哲学等人文学科的研究成果中体现出来。理工农医类院校哲学社会科学各学科的师资力量薄弱,往往难以独立组建院、系、所等二级单位,某些理工类高校的人文学院或社会科学学院因此成为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上都差异很大的学科的杂烩。这一特点反映到学术评价制度上就是忽视哲学社会科学内部各学科在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上的差异,往往只根据某个强势学科的特点来制定学术评价标准,并对其他学科进行评价。而这些强势学科往往是实用性的社会科学如经济学、管理学、法学等,它们的学科研究方法已经完全自然科学化,讲求实证、定量分析、模型分析等,与传统的文、史、哲等人文学科相比,差异巨大。用这些学科的学术评价标准来评价文、史、哲等人文学科,会造科的研究成果因为无法“科学化”、“实用化”而遭到忽视甚至歧视的状况。
三、尊重从事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的高校教师的贡献,为他们潜心学术提供必要的保障
基本的物质利益是保障学术研究工作得以开展的前提,如果研究者整天要为稻粱而发愁,是不可能沉下心来做学术研究的。目前我国高校教师的薪酬水平普遍偏低,尽管其总体收入水平居于社会各行业中等偏上的位置,但与其他行业的同等学历人员相比,高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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